第56章 君臣父子
“此事必然有诈!这必然是别有用心之辈对孔氏的污蔑!诸位放心,有本官在,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朱敏铖拍着胸脯保证。
“来,诸位,我代表大顺军敬你们一杯!”
“干杯!”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各得其所。
饭后朱敏铖应邀参观了孔庙,亲自给至圣先师上了三炷香。
只不过孔夫子仙风道骨、和蔼可亲的雕塑隐隐透着几分狰狞,冥冥中似乎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喊:
“救救我..救救我…”
“老夫子,你且安心,小子定然不负所托!早晚有一天覆灭孔氏,把你救出来!”
朱敏铖在心中保证道。
清香烟尘袅袅,孔庙寂静无声。
风中隐约传来一声:
“大善!”
“皇帝陛下尊鉴:臣山东招讨使、皇明后裔朱敏铖…”
曲阜之行朱敏铖觉得有必要给‘好笔友’朱由崧分享一下。
“连日苦战,臣终不负陛下所托,于近日克复兖州府全境!山东六府,方得其一!”
“鲁王府毁于战乱,府内财货遭伪顺洗劫一空,甚是可惜。幸而天佑皇明,曲阜孔府尚且周全,天下文人士子心可安矣!衍圣公忠贞不屈感昭日月,于孔庙指天誓言必率孔氏全族为大明江山、华夏社稷死不旋踵!”
“臣朱敏铖再拜稽首!”
朱敏铖的奏章通常都是这种风格,吹牛打屁,讲讲故事,并不跟皇帝提什么要求。
想着书信中的内容,朱敏铖摇头笑笑。
“陈五,派人送往南京!将衍圣公发誓率孔氏全族为华夏正朔死战的伟大事迹,传遍整个南方!”
朱敏铖交代道。
过不了多久,朱·钮祜禄·敏铖就会帮孔府完成这个‘誓言’。
“这可是不小的一笔积分啊!”
想到今日在孔府所见,朱敏铖不禁心下感慨。
系统对下一任衍圣公孔兴燮给出了5000积分的悬赏,大厅内一众孔氏族人总积分高达一万多!
想来现任衍圣公孔胤植的脑袋不会低于8000积分!
甚至有可能上万。
孔氏虽只是跳梁小丑,奈何他们对天下文人士子的影响力十分巨大,而且清廷对他们的封赏足够高。
“进入山东后就没有大额积分入账,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斩下这几颗头颅了!”
朱敏铖轻轻抚摸着那把精致的皇帝剑。
“舞台剧时机已经成熟。”
他取过一张小枝条,提笔写下。
顿了顿,补充道:
“一切安好,勿念。”
想到上次李双儿让传信兵带来的那封带着些许水渍痕迹的信,朱敏铖嘴角浮起一抹浅笑,继续写道:
“想念双儿。”
轻轻摸了摸信鸽柔顺的羽毛,小家伙轻轻啄着他手里的黍米,任由朱敏铖将纸条绑在腿上。
信鸽震动翅膀,向着安宁祥和的南京城而去。
此刻,北京城。
紫禁城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一众建奴贵族、投降的汉臣正在议事。
入关之后,一路大肆劫掠屠杀并强迫汉民剃发易服的建奴贵族们,无师自通地用起了大明皇室仪仗,沐猴而冠地学起了汉家做派。
豪格、多铎、阿济格等一众建奴贵族各自强占心仪的府邸,肆意在城内劫掠财货、女子入府,一时间好不快活。
意气风发的多尔衮,更是在各种文书中自称为‘朕’,随意使用‘制’、‘诏’等词。
“相比奉天,大明紫禁城果真雄伟不凡!”
“也唯有此处,才配得上吾!”
多尔衮端坐在龙椅下首,手掌在扶手上轻轻摩挲,心中已然下定决心:这一次,就在这儿不走了!
建州女真,从今以后就要入主中原!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语气威严:
“如今中外一家,君犹父也,民犹子也,岂有父子不一之理?我欲在京城、北直隶等地剃发易服,诸卿以为如何?”
大殿中,一众虏、汉官员分列两侧。
虽然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空空如也,然而除了少数建奴贵族外,无一人敢直视多尔衮。
“想来这个时点,多尔衮这厮也要在京畿地区剃发易服了吧?”
千里外的朱敏铖恰在思考这件事情。
他回想起历史上多尔衮的君臣父子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奴酋多尔衮祖上一直是大明的狗,无论他的爷爷还是他那位雄才大略的父亲、兄长,都曾经是大明的属臣,以受到大明的敕封为荣。
大明从来没有要求作为蛮夷的他们蓄发,也未要求他们遵从汉制。
更未说过它们是大明的儿子。
毕竟它只是条狗。
然而这条恶犬一朝得势,不但自诩为君父,还将不愿意放弃本民族传统的华夏百姓一律处斩!
其残暴、无耻远迈蒙元!
“摄政王所言甚是!今陛下平定中原,万事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之从陛下也!”
“臣以为应当即刻推行剃发易服!”
一名留着金钱鼠尾的汉臣从队伍末端出列,他先是向着东北方向三跪九叩,又向着多尔衮叩首。
这才极尽谄媚地说道。
年幼的顺治小皇帝此刻还在奉天,德高望重的第一摄政郑亲王济尔哈朗也在奉天陪驾,眼下由建奴第二摄政、睿亲王、正白旗旗主多尔衮总揽朝政。
一众汉臣纷纷对说话之人投去鄙夷的目光。
除少数铁杆汉v奸外,大多数投降的大明官绅内心里其实都有这样一种想法:
他们都是被迫的!大明气数已尽,大顺不用士人;建奴曾是大明属臣并非不通教化的蛮夷,他们效忠建奴也是为了使圣人之学、之志不至于断绝,归顺建奴气节不亏。
精神胜利法嘛。
这帮人最擅长。
想多了,他们自己也就信了,甚至把自己当成了曲线救国的大英雄。
每每说起,感动得涕泗横流。
然而却也有人赤裸裸地撕下了这层伪装。
就比如刚才那位礼部右侍郎孙之獬,建奴刚刚入城他就迫不及待地剃了发、穿上了建奴服饰,自诩就是建奴了。
然后一上朝就原形毕露了。
建奴大臣们说他是卑贱的汉人,不许他站到自己这边;汉人大臣们笑言他是满大人,也不给他留位置。
堂堂礼部侍郎,硬生生被排挤到了队伍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