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了这么一大通，越说越惨，我只能礼貌微笑以缓解尴尬。

    她还在继续分析：“如果我对此毫无察觉，那我就会随着行星和轴线的关系，陷入各种突然开始和突然结束的亲密关系。心情也随之波荡起伏，随它改变，毫无招架之力。”

    “师父，”她突然叫我，“所以我明白了，然后也莫名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

    “哪里释然？”

    “正是因为我注定要在人生的这个阶段，感受感情关系的剧烈动荡，所以我才会和严钧分手，而且，后面才会突然出现镜哥，而也正因为还在这个阶段，他最后才又突然彻底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自己说：“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们的出现，不过是要我知道，什么是人生的无常……可能只有彻底放下对感情的依赖，我才能在这个阶段里，不伤心难过吧。”

    好吧，目前来看，这个总结已经很完美了，我无需插嘴了。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继续走了一段时间，总算到了公交车站，又等了片刻，坐上了回市里的车。

    又过了会儿，她喊我：“师父。”

    我扭头看她：“嗯？”

    “我能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吗？”她见我没有立即开口，继续说，“我不知道镜哥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梦到过一封信。”

    我立刻回答：“他没说，不过关于个案的重要信息都需要存档，你的档案我已仔细看过，所以你说的那封信，我知道。”

    “哦。”她低下头慢慢说，“我之前也一直认为，你们找我，完全是因为三年后的我主动找你们寻求帮助了。但现在，我觉得，这应该是一次双向选择。三年后的我选择了你们，而你们，也选择了现在的我。”

    她复又抬起头来，认真看着我：“所以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笑着反问她：“你为什么觉得，你不应该被选择？”

    她愣住了，快速眨了几次眼，然后又低下头，声音小了些：“特勤部做的，是利益众生的事业，是很高尚很伟大的。但是我……我这一生也没什么宏图大志，而且之前还因为被劈腿，一心想报复，满心的仇恨……我实在想不通，那样的我，你们为什么能看上。”

    我想了想，回答她：“也许，是前世的约定呢。”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意外。

    我笑了：“也许，虽然你这一世没有什么想要利益众生的大愿，但你过去世发过那样的大愿呢？要生生世世利益众生？只是你不记得了。”

    她思忖了片刻，难为情地问：“这样就可以被选择了么？”

    我安慰她：“都是缘分使然，你别太在意了。况且特勤部也不算多好的单位，缘分更好的，直接跟神仙菩萨们相应呢，我们跟那相比，差远了。”

    “哦……”

    她的语气有些怅然，似乎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答案。

    我心思一动：“欸！不是被选上了就会通过测试啊，你也是最后梦考过关，才能顺利通过的。特勤部的失败案例每天都有，你感兴趣的话，今天不急，我可以带你看看。”

    她眼神瞬间亮起来，笑得发自内心：“可以吗？”

    “当然，你现在是特勤部的员工了，一些基础权限还是有的。一会儿到了店里，我带你去会议室看影像档案。”

    她笑得像个孩子：“谢谢师父！”

    “客气！”

    转了两趟车，到了无事小神仙。

    我们进门后，跟前台说，问明了会议室没人后，直奔会议室。

    我托着腮，盯着眼前的显示屏，手上慢慢挪着鼠标。

    “在哪儿呢……哦，在这里……这里。”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同步切换着画面，很快我就找到了路径，一路点进去。

    屏幕上出现了两个高高的圆柱，一个是流光溢彩的彩色，一个是灰色。两个圆柱排列在一起，高度相似，看起来很像一副柱状图。

    一一看着大屏幕：“师父，这是什么？”

    “特勤部今年，在这个世界，成功和失败的案例。”

    她指着屏幕：“彩色是成功的？灰色是失败？”

    “嗯。”

    她笑起来：“看起来还不错欸，成功失败的概率五五开。”

    我没有笑，认真看着她：“错了，这是很失败的结果。”

    她的笑容停在脸上，懵懂地闭上嘴。

    “因为特勤部工作的第一步内容，就是筛选个案对象。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案例，都已经是选择后的结果。”

    我看向屏幕：“已经筛选过一遍后，居然成功率才二分之一，这也是至今为止，一个不太能鼓舞士气的现实情况。”

    “每个案例，成功率不是百分之一百，就是百分之零。”我再次转向她，“你当初在接受测试的过程中，也是险象环生。”

    我移开眼神，看向虚空：“我们还陨落了一名同事……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一一垂下眼帘，面色复杂。

    我拍了拍她的肩：“都过去了。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特勤部现在的工作有多难做，你要有个心理建设。”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挤出一个浅笑：“谢谢师父。”

    我：“看案例吧。”

    我点开那个失败案例库，考虑到要给一一看到鲜明的对比，就从情关的分类里，随意点开了一个。

    “就看这个吧，跟你一开始的缘起类似，也是失恋。”

    这是个陌生的案例。

    因为我们平时工作很多，如非必要，不会有太多时间浏览太多档案，除非专门得到了这样的工作安排。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视频影像，我和一一专心致志地开始观看。

    只见一个女孩披散着头发，在床上辗转反侧，双手抱着手机不放。

    她一直在输入框打字。

    镜头自动灵活运转，对准她的手机屏幕。

    “我们好好的，好不好嘛宝贝？”

    “/可怜”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大哭”

    片刻后，对话框有新消息弹出。

    “别说这些了，早点睡吧。”

    她立刻打字：“你说我们不分开了，我就去睡。”

    两分钟后，对面说：“不分开了。”

    她在床上立刻笑出来，继续打字：“谢谢宝贝，爱你。”

    对面：“晚安。”

    她：“晚安。/亲亲/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