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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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抑郁绝症

    “小伙子,宽心,你身体并无大碍,休养些时日即可。”一位老者白发苍苍,面容苍老却又仙风道骨,颇有鹤骨松姿之意。

    王哉躺在床上,眼神懵然。床边,一位绝色少女守在旁边,如画般的远山黛眉此刻紧蹩着,眼眶红红的,凝结着浓郁不散的担心。

    “这位姑娘,请随我出来,我有些事要吩咐与你。”老者站起来,示意女孩。

    少女站起来,神色忧虑,看了床上的王哉一眼,跟着老者出去,轻轻的掩上了房门。

    “大夫,王哉怎么了?”女孩尽可能的保持平静的语气,但是颤抖嘶哑的声音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简单来说,是不治之症,类似抑郁症那种症状。”老者叹了一口气。

    “大夫,您一定要救他,您是灵苏镇最好的大夫……”少女脸色唰的苍白,如同被浸湿即将破碎的纸片。

    抑郁症,听上去可以解决,但是加上了不治之症这四个字,少女的心脏瞬间抽搐一下。

    不能,绝不能……

    “这个病症解释起来很麻烦,大致就是大脑受损,负责让人产生情绪的那部分,彻彻底底的被损坏了,这意味着他此后的日子里永远都不会产生任何积极情绪,或者说压根很难产生情绪,精神上会出现严重问题。”

    “可怕的是,他自己没有办法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可能在某个时刻,他会因为自己突然出现的莫名情绪而痛苦到极致,只能选择自尽来解脱。”

    “这还不是最大的麻烦,在他自尽之前,很有可能直接因为情绪激动,大脑意识受损而直接暴毙。”

    “老夫这一生医人无数,这样的病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无一坚持过一个月。”老者叹息着说道。

    少女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晶莹的泪水瞬间就蓄满了绝美的眼睛,似乎马上就要决堤。

    “大夫,大夫,您一定要救救他!您……”少女尽力忍着不让泪水崩溃,颤抖的声音令人心碎。

    “抱歉,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老夫只能开一副安神养气的药,稳定他的状况,尽量多陪陪他吧。”老者叹息,面色沉重,“若是他出现了异常,老夫自然会全力施为。”

    说罢,默默离开,

    不是老者不施救,同为灵苏之人,他是看着两孩子长大,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而是这种抑郁症着实无解,从未有人能够幸存。

    从古至今都没有。

    少女提着药,站在房门口,手足无措,老者的话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压抑着喉咙里,渗出来的悲戚哭声。

    她也曾在书籍上见过这种病,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房间内,王哉躺在床上,一脸懵逼。

    他是真的懵,刚刚他睁开眼睛,发现一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少女,守在一旁,还有一位作大夫打扮的老者,诊断着他的脉象,神色凝重。

    思维凝滞,王哉费力思索着,发现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没有头绪。

    一定是穿越了!

    王哉等待着,等待着记忆恢复,或者给他发个系统什么的,再或者觉醒一个老爷爷告诉他他是绝世天才。

    可等了半天,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系统没有,老爷爷也没有,更可怕的是,他的记忆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对劲,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那自己怎么会下意识想到穿越、系统和老爷爷?

    这个问题王哉没法得出答案,因为他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死循环,无解。

    看着床前陌生的两个人,他慌得一批,自己不带记忆,岂不是一开口就什么都露馅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躺的笔直,闭口不言,目光呆滞。

    然后少女就跟着医生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王哉一个人,他的大脑疯狂运转,艰难的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除了一些下意识的东西和基本的认知,他真的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硬是想的头痛欲裂,如躺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可思维如泥沼般混乱,他没有任何办法。

    王哉观察周围的环境,试图刺激一下自己的记忆,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房间里,周围点着红色的灯,看窗外天色应该是晚上,房间里到处贴着红色的喜字,挂着大灯笼,充满着喜庆的氛围。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费力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果然穿着大红袍子,喜气洋洋。

    王哉目眦欲裂,是谁?是谁把这东西放到自己身上的?他现在这种状态,身上这件衣服绝对代表着不小的麻烦,说不定有什么退婚悔婚的戏码。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王哉绝望,目光所至一切都无比陌生,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干什么?他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王哉大脑高速运转,思考着当下的局面,觉得自己干脆装失忆比较好。

    不对,他本来就是失忆了。

    门被轻轻推开,少女迈过门槛进来,这时王哉才注意到少女的打扮。

    她身着宽松的直倨式大喜袍,那料子一看就极尽华贵,着于此芊芊之身,风华绝代。黑亮的长长的柔发挽与身后,长发及腰,盖住那束起的腰身那惊心动魄的曲线,腰间挂着鎏金流苏,飘逸灵动。

    容颜更是绝美的让人窒息,眼睛像是一汪纯净清泉,幽黑的眸子如梦似幻,晶亮纯净,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脸颊更是如脂如玉,如若幽兰,比初雪还白,琼瑶玉鼻秀挺绝伦,如樱桃般晶莹红唇微微抿着。

    最重要的是,少女身上有一种干净纯洁到极致的气质,如同无尽漆黑的一片绝对的白。甚至干净纯洁本身这个词,于少女那莲花清雪般的气质面前,都显得俗套。

    只是存在于那里,房间的光好像都被掩盖了几分。

    而王哉无心这些细节,他心里唯一的想法是:你是谁啊?

    少女好像哭过,如轻柳般的眉宇下有着藏不住的悲伤,但是她还是在故作坚强,开口道:“夫君,你放心,大夫说你没有什么大碍,修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妹子你这样子很没有说服力啊。

    “不,我有病,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王哉急忙道,看这样子好像是自己病了,还是绝症?

    那就不奇怪了,自己病了然后失忆了,很合理。

    “放轻松……这是正常的……”少女好像很害怕王哉意识到自己病了,急忙安慰。

    夫君的精神果然出现了问题,白幽心里一颤。

    ……这能正常?王哉裂开。

    看这架势,自己应该没救了,只是面对死亡,他似乎少了某种情绪。

    自己应该恐惧的。

    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他恐惧什么?

    “我什么想不起来了,不记得你是谁了,甚至不记得我是谁了。”王哉无奈。

    此刻世界于他,有着极为强烈的割裂感,除了基本认知之外,他不清楚任何规则,比如他不知道到底是黎曼猜想难还是一气化三清难。

    纵然少女全力掩盖,脸色也慌乱半分。

    “想不起来我们慢慢想,我来给你讲。”少女凑近,把王哉的枕头竖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他靠上去。

    一股幽幽的少女清香钻入王哉的鼻子,如山涧清鸣,神秘幽邃,醉人而不显俗媚,清雅而不失风情。

    那微微的耸起更是快要蹭到了王哉的脸,规模不是太大,却又显得娇俏可爱,活力十足,弧度惊心动魄,撩人到了极致。

    王哉吓坏了,战术后仰,后脑勺紧紧的靠着枕头,把枕头压下去了一大块。

    他被扶着坐了起来,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面不改色,不动声色的把双腿弓起来,双手抱在膝盖上,似乎是在掩盖着什么。

    少女终归是少女,自然不知道王哉在掩盖什么。

    她在床头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纤纤素手精致如玉,却又灵巧无比,给王哉喂水。

    王哉焦头烂额。这妹子刚刚叫自己什么?

    夫君?

    少女亲昵的凑近王哉,吐气如兰,语气温柔。

    “你叫王哉,我叫白幽。”

    白幽,还真是个贴切的名字,若白若幽,妖异幻乱,纯洁无瑕。

    “小时候我爹在江边捡到了你,你脖子上带着一块玉,上面刻着王字,所以给你取名王哉,然后我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说到这里,白幽微微停顿,粉嫩如脂的脸上泛起一层诱人的酯红。

    纤细修长的手指用力抓着床单,揉成一个团。

    “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然后我爹就把我许配给了你。”

    ……王哉表示他无话可说,毕竟他都忘了。

    “后来我们家发生了变故,镇上的萧家找我爹提亲,我爹不同意,然后我爹就被陷害入狱了,他们惨无人道害死了我爹。”

    “我娘坚持要状告对方,也被勾结害死。”白幽尽力压抑情绪。

    “下人们都跑光了,我们家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闻言,王哉沉默,经典的天崩开局。

    若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王哉此刻的想法是,与萧家不死不休。

    “你下毒杀了萧家全家,给我们爹报仇了。”少女痴痴的看着王哉,眼神如水涟绽放。

    那时她没了爹爹,两个人根本没法与家大势大的萧家抗衡,没想到王哉逆天操作,直接把萧家毒的一个不剩。

    孤身一人,以一种万能的手段,对抗了阶级的碾压。

    十六岁势单力薄的少年,为了保护她、为她爹报仇,毒杀了一个大家族。

    “没人制裁我?”王哉觉得不太对。

    “没人能查出来。”白幽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看来夫君连那个人都忘记了。

    “我们在昨天正式成亲了,然后你就……突然晕倒了。”本是喜庆的日子,结果最重要的人出了问题,白幽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

    “不过你放心,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白幽补充道。声音柔和,跟哄小孩子一样。

    虽然故事极其的抽象简短,但是王哉大致明白了是什么个情况。

    看着白幽绝美的容颜,神色上凝结着掩盖不住的悲伤,王哉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

    他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待着,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白幽觉得这样子没有什么问题,她从小与王哉一起长大,两个人十分的熟悉,如今结成夫妻,就更不会有什么隔阂了。

    甚至如果没有这场意外的话,有些不可言说之事是会名正言顺水到渠成的发生的。

    但是王哉就不一样了,他双手抱着膝盖,全身绷紧,畏畏缩缩,如同一个受欺负的小媳妇一样。

    手指用力的抓着床单,揉成一个团。

    毕竟这样的相处在王哉记忆里是第一次,这个自称他妻子的少女,对他来说,与一个认识了一刻钟的陌生人无异。

    而陌生人就在他旁边痴痴的看着他,悲伤的情绪也掩盖不了那绝世的容颜,眼神都要拉丝了,王哉感觉脸热热的。

    “夫君,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药。”白幽似乎是快撑不住了,眼睛红红的。

    显然是刚刚讲的事情,再一次触动到了她的心弦。

    王哉也需要消化一下自己所接受到的东西,毕竟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刚刚给他灌输的这些记忆,相当于他重活了一次。

    而且自己怎么会突然晕倒?太草率了吧?

    说明有问题存在,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问题。

    刚刚从白幽那里获得了大量的信息,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是那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孩子的夫君?可是自己失忆了,与白幽所有的记忆都已经消失。

    相当于突然蹦出个陌生人,声称是他的妻子,这莫名让王哉感觉不对劲,甚至无所适从。

    信息还是太有限了,王哉现在两眼一抹黑。

    他觉得躺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王哉下了床。

    身上的衣服厚重闷热,显然事出突然,来不及换下来,房间的布置完全陌生,他不记得自己的衣服放在哪里。

    王哉放弃了换衣服的想法,摸索着走出了房间,穿过布置满红色蜡烛的走廊,来到了大厅里。

    眼前红光充满大厅,显然经过了很大规模的装修,红毯从门口一路铺到大厅内部,点缀着鸳鸯戏水,柱子上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镶嵌着各种各样能把人眼睛亮瞎的珍珠,墙上还挂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主打的就是一个大手笔。

    大户人家,王哉下了结论。

    王哉往外漫步着,发现屋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找不到白幽的身影。

    他走到门口,大门敞开着,无尽的黑暗蔓延到了远方,漆黑的夜看不到一丝光芒,似乎星光和月光在此时尽灭,黑幽幽的苍穹之上,没有任何东西。

    盯着外面的无尽黑暗,王哉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一瞬间失去了空间感和时间感,他的思维突然就被目光所及的漆黑给吞噬,漆黑占据了他的视线,

    甚至占据了他的听觉,他的触觉,还有他的脑海。

    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在天上疯狂肆意的扭动。

    甚至比黑色的夜幕要更加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