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见晨曦
王哉状态突然异常起来,天光瞬暗,夜风一凝。
原本悬于天穹的一轮大银盘,极致的黑暗遮掩吞没,漫天繁星在一瞬间熄灭,只剩下空洞洞的天,一眼看不到任何东西。
就像一个洞口,吞噬了所有的可见之物,无法探知这个洞口里面有什么,或者在往这个世界输送着什么力量。
“木老,让本王亲自动手!本王一定要亲手把这畜生碎尸万段!”瑾王赤红着双眼,差点气炸。
他今天把半辈子的脸全部都丢完了,此刻他打算把滔天的暴怒,全部挥洒到王哉身上。
木老看着王哉,浑浊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不屑,如此狂妄愚蠢的第一境,怕是脑子出了问题。
看来这位不简单的少年很简单,自己的注意力应当放到少女的身上。
白幽神色一紧,初雪般的白玉脂纤纤玉手,下意识抓住王哉的胳膊,生怕王哉冲上去白给。
显然,天地间的恐怖异变,只有王哉才能看到,其他人无法察觉。
丝丝黑线爬上了王哉的身上,爬在王哉的皮肤上,随后在眼睛里交织,最后王哉的眼睛如同被墨染了一样,一片诡异的漆黑。
他按住白幽的肩膀,示意白幽淡定,白幽看着情郎自信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疯狂,心里莫名的安定下来。
白幽水盈盈眸子里桃花荡漾,王哉纵然天赋平平,但是总是能带来让人迷醉的安全感。
她看不到王哉的眼睛早已经变成邪恶的漆黑。
一切合理,王哉的身形瞬间消失,以一个无法阻拦的速度冲向了瑾王。
不知道是不是皎皎月光晃了一下,白幽恍惚之间,没有看到王哉的影子。
瑾王看着王哉和白幽亲昵的样子,双目瞬间赤红,强烈的嫉妒如同火山一样,一刹那全部爆发出来,气势提到了巅峰。
作为皇子,他的境界已经到达第二境的后期,面对第一境的王哉,瑾王的实力绝对是碾压级的。
王哉速度非常快,好似规则已经无法束缚他,他的行动不需要加速度,也不受阻力,快如没有实体的鬼魅。
他转瞬追上扔出去的太刀。
唰——
时间似乎静止了,随着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王哉的刀出鞘,迎向瑾王。
刀刃画出一个残忍的弧度,撕裂挡在前面的空气,切开瑾王的皮肤,宛如切开一块豆腐。
白色的脂肪混着红色的血液,形成了妖异的粉色,娇嫩的让人恶心。
李野的刀没有任何阻碍的划过瑾王的身体,在极快的速度之下,王哉的身形诡异停住。
他闪身到瑾王身后,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扭身,回身又在瑾王身上切了一刀。
再次停住,再来一刀,然后是一刀,又一刀。
王哉的身形极快,呈现出正十几边形的轨迹。
刀光似乎把血痕刻在了空气中,无法散去。
瑾王的身体在空中还未来得及落地,王哉已经在瑾王身边,闪身了几十个来回,自然而然的切出了几十刀。
刀刀断身。
一切都发生在一眨眼之间,白幽没能反应过来,木老也没能反应过来,在这个极短的时间内,王哉做了什么。
王哉落地,刀身一振,抖下血迹。
在绝对的黑暗之间,破碎的瑾王散布在空中,如同被碾碎的血色玫瑰,随后,巨量的肉块哗啦啦的落地,伴随着满天的血雨。
一个肥硕的西瓜,全角度切几十刀会成什么样子?王哉表示试验一下就知道了。
他的落地站位非常的精妙,漫天挥洒的红色液体,愣是一滴都没有碰到他。
瑾王破碎的地方,一条金龙长吟,盘旋着朝着夜空中,落月皇城的方向飞了过去。
“夫……夫君……”白幽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小羊羔,人畜无害,楚楚可怜。
杀了瑾王,意味着他们夫妻俩真正意义上造反了。
背对着白幽,在白幽看不到的地方,此刻王哉的眼瞳已经一片漆黑,表情也越来越癫狂。
甚至发丝根部,丝丝白色的物质流露出来,染在王哉的头发上。
王哉头发在无风之地狂舞,仿佛每根发丝都有了自己的生命,他没有丝毫停留,刀刃染血,直取木老。
木老看见瑾王在空中,一瞬间就化作了漫天肉块,漫天的血雨炸开,一瞬间,大脑中有什么东西在轰鸣。
眼前的一幕,彻底的超出了木老活了近两百年的认知,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一位第一境残杀第二境。
还是以这种方式残杀。
“孽畜!你竟然敢谋害皇族!”木老震撼中带着恐惧,又混合成暴怒,完全爆发出来。
恐惧,是因为,他作为一位第三境巅峰的护道者,皇子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残忍的杀害了。
刚刚瑾王死去时候的那一条金龙,是皇家的一种手段,会记录皇亲陨落之时的短暂画面。
这意味着,在场所有人都绝不可能活着了,皇子陨落,皇室一定会追责,他木老护道不周,对面两人残杀皇子,皆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王哉没有回应,带着诡异与恶意,飞速靠近,漆黑眸光中,杀气凝结成丝丝黑雾。
刀刃反射着黑暗到极致的光,攀附着原本不存在的黑色纹路,在他的视角中,整片的黑暗里,只有木老的存在。
他的刀锁定着木老,似乎已经宣告了这位第三境巅峰的死亡。
王哉的手兴奋的颤抖着,他有一种直觉,第三境巅峰,刚好低于他的斩杀线。
木老大骇,王哉明显不对劲,一股莫名其妙的诡异与致命危机感环绕着这小子,让木老的灵魂感觉到战栗。
他发现自己的双眼无法聚焦,星光与月光尽灭,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影,癫狂着扭动身形着朝他靠近。
木来吓得肝胆欲裂,他胡乱的挥舞着双臂,撕扯着面前的空气,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哑声。
一位为皇室征战百年的第三境巅峰,被活活吓得失去了理智,他感觉到背后一凉,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凉凉的液体划过他苍老的皮肤,木老低头一看,一把剑明晃晃的突在自己的胸前。
背后,白幽黑色如精灵的裙摆飘扬,发丝舞动,绝美如画的水眸中充满了冷冽的杀意。
虽然王哉的异常爆发,动作快到她跟不上,但是她也不至于傻在原地等着。
白幽极想问清楚王哉到底什么情况,但是这是家事,先处理外在的敌人。
木老眼中的黑影骤然扭曲消失,王哉的刀已经挥至眼前,距离被缩短到一个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程度。
刀刃划破木老因为恐惧而皱缩的苍老瞳孔,在瞳孔中带起血色的水花,金属切开木老的眼角骨,然后便是更加的深入,皮肤,骨骼,大脑,在一瞬间就被分离开来。
没有疼痛,只有兴奋与恐惧,他已经被吓疯了。
木老的视线消失之前,他看清了王哉那如墨的眸子,这是一双怎样恐怖的眼睛啊。
没有丝毫的人的生机,却充满着最极致的恶意与疯狂,带着不可言说的恐惧,降临在这个无法承载着祂的世界。
王哉放手,刀随即脱手,顺着惯性完成切割,他则是拉着白幽,闪身到了一旁。
白幽身体柔软温暖,软软的靠在王哉身上,王哉把她拉到一边,不动声色的挪开一点距离。
少女幽幽的体香让王哉……无动于衷,红的白的飞溅开来,带着木老的天灵盖。
太刀完成了残忍暴力的切割,然后堪堪追上王哉两人的身影。
王哉接刀,振血,一气呵成。
木老气息消失,第三境巅峰彻底死亡。
星月再次亮起,夜风徐徐,浓郁如液体的黑暗尽褪,王哉的视角恢复了正常。
只是还是没有影子。
“夫君,你这什么情况?”白幽拉着王哉,水盈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焦急,生怕王哉下一秒抑郁症发作,两人直接天人两隔。
刚刚王哉的表现明显不对劲,她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戾气和癫狂,而这种东西,之前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而现在,在王哉刀下,木老的天灵盖都被掀了。
“除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没有其他感觉。”王哉眼中,如墨的漆黑褪去。
他甚至没法确定自己的状态是否正常,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正常,他不记得。
“想不起来就别想。”白幽柔柔的靠在王哉怀里,触感温润如玉,墨色发丝随风舞动,幽幽清香钻进王哉的鼻子。
在她的视野中,王哉的眼中,除了有些陌生的茫然和淡漠以外,并没有漆黑一片,少年随着气流飘扬的墨色发丝,也没有沾染上白色物质。
王哉再一次麻了,全身崩的梆硬,“你怎敢假定我就是王哉,万一我是夺舍来的?”
白幽明媚一笑,那水晶般的眸子似乎泛起了桃花,眼中的柔情似乎要把梆硬的王哉融化,“你不记得我就算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你的眼睛,你的眼神,你的气味你的动作你的神态,每一个细节我都熟悉的不得了。”
“你就是王哉,没可能错的。”白幽十分的确定,她没有任何一件其他的事情能比这件事情更加的确定。
王哉无奈,因为他自己完全不记得,看白幽这表现,自己大概率就是王哉了。
只是生了一场病,忘记了所有事情……而已。
没有穿越,没有夺舍,没有系统,什么都没有。
除了莫名其妙的往生咒,带给了王哉暴戾到极致的力量。
王哉一无所知,他对自己的实力无法进行评估,他只知道,现在的他,面对木老,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夫君,我们俩闯了大祸了。”白幽看着一地狼藉,无数肉块混着血液,地上甚至还有一块天灵盖,一些白色的液体混着红色的液体,触目惊心。
不得不说,王哉下手太夸张了。
毕竟是病人,白幽觉得可以理解。
王哉看着眼前的“皇子”,知道确实惹事了,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瑾王支离破碎时候的那一条金龙,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信息,已经被那条龙带到了皇室。
“我随便给个建议,我们可以跑。”王哉思索片刻。看着远方,一条河流浩浩荡荡的往一个方向蔓延过去,水面上波光粼粼,天边泛起了一点白光,在水面上与月光奇异交织。
他突然一阵头晕,就好像血气出现了极大的亏空,显然,刚刚那种诡异的状态,他必然会付出一些代价。
简单理解为烧血。
“只要你在,去哪都愿意。”白幽双手背后,脸色微红,藏在夜色之中。
其实她前几天还没有这么主动的,少女的矜持,随着夫君的一场病,被迫消失了。
那就不矜持了,谁主动都一样。
“没什么好说的,收拾东西跑路。”王哉强行凝聚心神。
心里有了打算,在这个国家上,他们的行为无异于造反,放在哪个地方都是要诛九族的。
那就跑到其他国家去。
反正他忘记了一切。
王哉甚至没有了求生的本能,只是下意识的,他不想白幽出事,那就只能跑路。
“夫君还未回答我,刚刚是怎么回事?”白幽若无其事的问道,语气中有着驱散不掉的担忧,大眼睛瞟向其他地方,天色渐明,灵苏镇仍是灯火通明。
其实她也有异常,
万一王哉受了刺激出事了,那她也会随他而去。
没想到王哉直接暴起,轻松解决掉了这场劫难,正如同两年前一样,虽然实力低微,却能掀起神迹。
她担心王哉搞出什么伤身体的事情,自古以来,实力的突然提升往往都伴随着后遗症。她心里明白。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王哉修炼的那点东西她知根知底,夫君什么水平她心里是有数的。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王哉也觉得奇怪,就莫名其妙的,整个世界的规则都不存在了。
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不记得,这个世界该是什么样子的。
只剩下恶意,愤怒,诡异,邪恶,恐惧,一切都在扭曲,一切都好像疯了。
王哉不再遵守规则,而是遵循着心中疯狂的欲望,完成一些不可能之事。
例如他想杀了木老,于是他做了。
确实诡异。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想说也没关系…”白幽很卑微的低声说道。
她太在乎王哉了,所以得知王哉病了之后,整个人都乱了。
王哉:“……”我还真不相信我会随时暴毙。
远方天际线吐白,晨曦渐起,第一缕阳光从远方的河面上射过来,照在了王哉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了另一道影子。
自此,两个人,两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