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天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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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天外来客

    出了市区后,还有一段乡间小路,尚未铺上柏油。路面上只是撒了一层石子,防止下雨天的时候泥泞。

    骑进乡间小路上后,更加沉寂了。随着夏天的远去,道路两旁田地里的虫鸣,也不复往日热闹。

    空荡荡的路上,任重楼心里倒也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还有几分兴奋。第一次与异性这种方式的接触,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黄宣身子散发的丝丝幽香,好像融进了自己鼻孔里。

    随着情绪没有平复的,还有正在咕噜响动的肚子。原来夜宵吃的太多,肚子里的富余营养却嫌弃脚步的速度,更早一步到了另外一个“门口”,眼看几乎就要扣门而出。

    任重楼深提一口大气,蠕动肛门的肌肉。仿佛给“大门”抵住一双大手后,他将车头一把打进了路边的空地中。

    车子还没完全停住,任重楼就毫不犹豫地跳下去,飞奔到一辆面包车的背影中。接着,便是一窜不和谐的夜声。

    也算是幸运,在黑蛇般的小路边,刚好这个地段有个豁口,一直通进打谷场。

    也只有这处打谷场边上,孤零零地竖着一根电线杆。在电线杆顶端,挂了一盏灯泡,灯泡戴着太阳帽似的罩子。

    空荡荡的打谷场,停了一辆旧面包车。任重楼在面包车的影子下,舒服地呻吟一声:啊,真是舒坦

    深夜的凉风,扫过屁股,竟有一丝寒意。

    肚子安宁后,任重楼蹲着身子,挪到打谷场外满。他不停翻动泥土,试图寻找一些大个头的土疙瘩。

    终于找到了几个后,他龇牙咧嘴,一只手在屁股后面倒腾一阵。收拾利索后,任重楼提起了裤子。

    “咣当”一个大声响,在任重楼耳边,措不及防地炸开。然后就是变了形状的面包车,乌拉乌拉地发出报警声。

    “天外飞石,陨石坠落?”

    任重楼愣在当场,纹丝不敢动弹。

    张开的嘴巴和瞪圆的眼珠子,好像一下子,不再属于了原来的主人。

    忽地一个青灰色的身影,从皱巴巴的面包车身上,悉悉索索地爬起来。那人的嘴巴里,嘟嘟囔囔,“真是晦气,怎么就落到棺椁上了!我的妈呀,屎都给压出来了,这么臭!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陌生人双手合十,正对着破损的面包车致歉不停,突然又停住“咦,不对呀,明明是个没主的空棺——可是,老子自己也没拉呀,真是见了鬼了,哪来的臭屎!”

    同样觉得见了鬼的,还有十几米开外的任重楼。他的心里霎时悲凉,自己怎么就遇到了这种脏东西。。

    忽然天降一身影,将汽车都砸得七八烂了,那个人看起来却是无痛无恙,仍旧生龙活虎。深更半夜,任谁刚好在当场,都免不了心里犯怵。

    “可能只是个巧合吧,说不定哪里跳过来的。老旧的车子而已,砸扁了应该也算正常。”

    为了给自己提提胆,让一切看起来更加合理。任重楼微微转动眼珠子,将面包车周边,悄悄扫描一遍。

    越看,他心里却是难受。

    面包车停在了打谷场偏中央的位置,周边既无高台,也没有一棵大树。这个蓦然出现的陌生家伙,到底是人是鬼,两可之间。

    好在为了寻找土疙瘩,任重楼已经身在打谷场外面,也刚好躲在了灯泡亮光之外。

    “千万不要看过来,打死老子也不能动弹一下。”

    任重楼吃力地咬着牙关,防止上下牙齿打颤。这时候,却听到那个家伙又念叨,“有棺无椁,平头百姓。有椁无棺,这是要闹哪一出?好个精巧的机关,竟然嗡鸣不止。”

    任重楼渐渐听了明白,方方正正的面包车,被当前之人误以为是丧葬用的棺材斑。这都什么年代了,即便再偏僻的地方,竟有人连汽车都不认识!

    那家伙从完全变形的车身上跳下后,立马发现了光源。

    “我的妈呀,这么大的夜明珠,发财了,发财了……”

    只见他一下就窜到了电线杆跟前,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嘴巴中大口亢奋地呼喘着。

    “哪来的夜明珠,原来是一个脑子进屎的大傻子。”

    一切看在眼里的任重楼,心头如释负重,身子随即不由自主地完全放松下来。看着这个傻子,他想起了常年晃荡在学校周边的那个二愣子。大冬天的时候,却依旧穿着大裤衩,腿上冻得一片青一片紫,可是人家却不会生病。

    大概傻子一类人,心中无忧事,都有强于常人的体质。

    随后,大傻子爬到了电线杆顶上,对着灯泡直流口水。他毫不犹豫地将整个灯泡拽了下来,天地间一下子陷入黑暗。

    出于同情心,任重楼也急着喊叫出来,“小心啊,不要碰那电线,有电的,会电死你。”

    原来当场另有其人,完全没在大傻子的意料之中。再加上灯泡坏掉后,让四周一下没了亮光,大脑僵住的他,就那么直挺挺地坠落,伴着浑厚的着地生响。

    当两人都沉默的期间里,任重楼脑袋里想的是,可怜的大傻子,不会直接摔死了吧。

    屁股坐在地上的那家伙,脑袋里想的是,有高人,竟然屏蔽了我的视觉。

    还好,夜明珠至少拿到手了!

    敌不动,我不动,先看看情况再说。

    任重楼,一听前面再无动静了,瞬间既惊又怕。将近十来米高的电线杆,活生生的人直接摔下来,估计五脏六腑都震伤不少。要是得不到及时救助,哪里还能活命。

    他连忙跑向电线杆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接近,却听道:“站住,来者何人,是敌是友?”

    何你个麻痹呀!正常人,谁会这样说话!

    脑袋果然有问题,幸好还能开口说话。

    任重楼心里泛着嘀咕,嘴巴中却是小心地问着,“那个,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摔得严不严重?”

    任重楼询问的言语,一下子让这个家伙心底勾起了温情,也卸掉了防备。相似的言语,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人问起过。

    只不过那时,他是砸在了别人茅屋顶上,而且还受了重伤。正因为那次伤势的契机,从此他拜入了小老头门下,一下子成为与掌门同一辈分的修道之人。

    因为那个小老头,是宗门内唯一还活着的老古董,是掌门师兄的小师叔。

    后来他才知道,那间被砸塌了的茅屋,就是一般重宝扔上去,都不能撼动半分。

    不过,今日再怎么摔,都没关系,毕竟才几丈高。

    虽说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就被乾坤大挪移,落到此地。周身术法也无一可施展点滴,但他毕竟是有底子的修道之人。

    只要不是被人绑住了,拿着刀子,杀猪般地使劲硬捅。一般情况下,他都性命无虞。

    相隔不远,一两步开外。虽说自己法术全失,到底是经过了几百年的淬炼,心神和直觉远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此刻间,他可以感觉到面前之人,气息微弱,轻如树叶飘落,仅仅勾勒起天地间一丝涟漪。

    要么是个凡夫俗子,要么就是返璞归真的得道高人。

    无论哪种情况,自己倒也没必要徒增事端了,反正都没必要自己出手。

    在他不觉陷入回忆和遐想的时候,整个人也静默下来。

    眼看没了动静,任重楼就急坏了,慌忙到跟前,不停查看他身体的状况。

    “这家伙的身子,软趴趴的,任由别人翻动,看来凶多吉少。”

    任重楼心里想着。

    可是,黑暗里,突然对上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似乎还带着点温情的笑意,任重楼一下子毛骨悚然,本能地就跳到几米开外。

    “你,你,你到底死了没有?”

    问完了,任重楼才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那家伙似乎不爽地自己站了起来,顺便拍掉屁股上的灰土,“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先说清楚哦,别跟在下说‘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那一套。夜明珠是在下一个人弄到的,与你无关。”

    任重楼见他另外一只手,始终背在身后。听此话语,心里大致清楚了意思,也懒得计较下去,就摆摆手说道:“灯…夜明珠是你一个人的,我不稀罕跟你抢。你要没受伤,就赶紧跑路吧。砸坏的车子还在不停地报警,车主估计很快就会赶过来。”

    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任重楼到底还是不希望他被抓了住,能逃掉就抓紧逃掉。至于车主的损失,车子又不是我破坏的。不妨碍自己,依然还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该说的都说了,该帮的也帮了,为了避免自己陷入麻烦,任重楼毫不犹豫地扶起自行车。他跑步推着,速度上来后,屁股一跃,落到车座上。

    正在驶出打谷场之际,就听身后嘀咕道:“是要赶紧跑路,多谢兄台仗义。用得起棺椁的主人身份,王侯将相也。惹不起,惹不起!”

    听到此言,任重楼脚下一趔趄,差点踩滑了脚蹬子。

    哎,哪来的大傻子,没得救了,没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