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天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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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起房受阻

    板栗林子在下面地方,绕过几家孔姓的房屋后,另有道路相通。

    走到林子跟前,任重楼心中了然。原先的树林,还有一大半没有砍掉。此刻林子里围上了网子,几十只老母鸡正在咯咯地扑腾觅食。

    感情是自己家的地方,被人圈起来当成饲养场。现在要收回林子另有其用了,饲养场的主人,不肯挪地方。

    要说空置的时候,别人家占地使用倒也无所谓,乡里乡亲都能互相体谅。但是现在阻扰自家起房子,黄连两口子还真是不要脸。

    任重楼郁闷地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黄连门前。黄连的婆娘,刚好在门前忙事情,打眼一看是广白家的三娃,一点也没放在意上。

    六十多岁的老婆子,她觉得既然与广白两口子撕破了脸,眼下就懒得搭理一个小娃。不屑地收回眼神后,她的手头上又忙动起来。

    若是搁在以往,任重楼见着了这个老人家,也会亲切打个招呼。此刻这般情形,任重楼越看,心里越是鄙夷。

    谁也没有搭理谁,任重楼又退回了树林。

    既然你不仁,休怪别人无义。

    反正是在自己家的林子,他索性一口气踹到了所有支住网子的木桩,然后找了一棵大树溜上去,等着看一场好戏。

    没有网子束缚的鸡群,很快四散,由着性子到处觅食。黄连家院子里有猪食槽,几只聪明的母鸡,寻着味道扑腾上去。

    任重楼站在高处,看到黄连的婆娘慌张地笼络鸡群,试图往林子里驱赶。好不容易赶了几只入树林,她抬头一看,顿时傻眼。网子全都倒下来,难怪鸡群东奔西跑。

    树上那么大个的人影,顺便也落入黄连婆娘的眼睛。她明白过来后,叉着腰顿时骂声连连,“原来是你个兔崽子干的好事,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你给我下来,看老娘不打断你的狗腿。”

    此次因为宅基地,闹事的正主,肯定不是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老婆子。她仅有的一点威风,也只能跟孩子们抖一抖。任重楼由着她在下面发疯,牢牢骑住树杈,冷冷地发笑。

    黄连的婆娘骂了一阵,眼见没有任何效果,就想到处找工具打人。她在林子里不停翻找,捡来的树枝都不趁手,够不到任重楼的位置。

    白忙乎了一阵,黄连的婆娘放弃打人,气喘吁吁地接着骂。任重楼嘴巴里咕噜一下,居高临下吐出一口浓痰。

    老婆子实在骂不动了,扶着腰慢慢离去。任重楼知道她回去搬救兵,正戏即将上演,内心中有些激动。

    在农村里生活,一昧的求全,只会让恶人得寸进尺。既然拳头上有力气,有时候也该适当挥动挥动。

    大半个小时后,老婆子果然搬来一大群救兵。除了外出的四儿子,其他三家子全都到齐。目前为止,蹊跷的是,唯独不见黄连的踪影。

    林子边出现一群人,很快引来村里的注意。大家声声相传后,赶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

    “重楼,你给我下来,骑在树上干什么?”

    事情闹得不小,自然也传到乌梅耳朵。乌梅闻声赶来,生怕儿子会吃亏,急着叫到身边方便护着。转身又对黄连的婆娘说道,“婶子,有话好好说就是,你一直骂骂咧咧,是让大家看笑话不成!”

    黄连的婆娘今天吃够了大亏,心里一直憋着委屈,嘴巴上就没了遮掩,“乌梅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生的儿子被狗叼走了良心,亏得小时候我还拿过糖果给他吃。瞧瞧你家狗东西干的人事,给我养鸡的网子全都糟蹋了——黄红升,你们三兄弟死了吗,老娘被人骑到头上了。”

    邻里既然彻底不讲情谊了,乌梅一听,火上心头,提高了嗓音回击道:“婶子,我叫你一声婶子,是念同村乡情,你别给脸不要脸。从头到尾一直是你的嘴巴不干不净,别仗着一张老脸皮,却不活个人样。村里人大都在了,我们就不妨好话难听话,一次说个清楚,反正今后也不指望与你家有来往。”

    闻声上前的黄家三兄弟,仗着人多势众,就要将乌梅包围起来。有几人嘴巴里也不干净,手头上更是推推搡搡。

    任重楼一把拉回来乌梅,推到身后,郑重说道:“妈,让我来处理。我是年轻人,别人讲理我跟着讲理,别人使动作,你就跟着瞧好。”

    对着儿子的眼神,乌梅忽然觉得异常安心,不知不觉中没有反对。

    任重楼挡在前面,大喝一声,“都他妈的给老子手脚干净点,黄红升、黄杞、黄蘖。想打架老子奉陪到底,打架之前先把话说个清楚。”

    这么一喊,还真是有点效果,黄家三兄弟断断续续停下动作。黄红升开口就没好话,“你个狗东西,还有什么好说的,看你将我妈气成什么样子了?”

    黄杞也跟着帮腔道:“真是没教养的东西,这才多大的人,就会使坏了,长大了还了得!”

    老三黄蘖倒是没有说话,不过凶巴巴的眼神中,足以说明一切。

    “老少爷们都在,就请大家帮忙做个见证。”

    任重楼不与黄家三兄弟口舌之争,先对着村里人说道,“今天我们家跟黄红升三兄弟,还有他们老娘的矛盾,就摊开来好好说道说道。”

    有热闹不看是傻子,大戏要开场了,村民们时不时地跟着点头。

    黄红升仍旧气焰嚣张,冷哼道:“我们兄弟们,怕了你一个小兔崽子不成。反正你将我们的养鸡网子弄坏了,说破天,你家也要赔偿。”

    黄杞适时助威,“我妈被你气坏了身子,医药费也少不了的。”

    眼看儿子们耍起了威风,黄连的婆娘用力撑直身体,伸手点指着接着骂,“坏了良心的狗东西,亏我以前拿好东西给你吃啊。”

    任重楼扫了一眼周边观众,感觉大伙的好奇心已经燃起,朗声说道:“那行,我们就先从一件远的事情说一说。黄红升,你老娘口口声声说拿好东西给我吃,那我问一句,是哪年哪月的事情?是我还没有记忆之前吗,那时候我能吃得动糖果?是我后来长大了吗,我怎么记得从没喝过你们家一口水!大伙也可以想一想,有谁家的孩子,面子足够大,吃到过黄连家的糖果。”

    这么一问,立刻引得周围哄笑。要说村子里抠门的人家,黄连一大家子人,绝对荣登宝座。

    黄红升一下被问住,脸色憋得通红。可惜旁边的老娘不是识趣人,还在唠唠叨叨,“没良心啊,白给了你好东西吃……”

    “好了,别啰啰嗦嗦了。”黄杞看到大哥吃了言语亏,心头一恼,对自己老娘喝斥一句,又对任重楼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起来又有什么意义!你一个大孩子,欺负我老娘算什么本事?”

    “那就接着说说你老娘的事情。”

    任重楼气定神闲地说道,“你说我欺负你老娘,这话又从哪里说起?从头到尾,都是你老娘的嘴巴骂人不停,我有还过她一嘴,动过她一手指头吗?”

    又是一个客观事实,这下轮到黄杞一时语塞。

    稍稍修整片刻的黄红升,脑子里重生战意,一马当先说道:“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妈围着养鸡的网子,你干嘛给全部破坏了?”

    “养鸡的网子?”

    任重楼故意打着问号,好像无辜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黄红升,你可别血口喷人,今天我压根没去过你们家。”

    “任重楼,你还不承认!不是在我家院子里,是在你家林子中的鸡网。”黄红升理直气壮地一口争辩。

    “哦,是在我家林子里的啊。”

    任重楼抽出胳膊,顺手指向板栗林,慢悠悠地开口,“我就奇了怪了,你家的鸡群,怎么会养到我家的树林里。我家有租给你们用吗,你们有付过租金吗?都没有,是吧!那好,不问自取就是偷。乡里乡亲的,也不好太计较。那我放掉网子,不让你家在我家林子里养鸡了,总没问题吧。”

    黄红升逮住对方话里的漏洞,立马反击道:“你也说乡里乡亲的,树林子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家养个鸡怎么了?”

    “以前嘛,倒是无所谓,也不想跟你们计较。”

    任重楼突然微笑着说道,“黄红升,过去的租金先不提,我们不想让你家继续白白使用,听明白了吗?将你家的鸡群赶紧撤走,我们要整理宅基地。”

    “你林子砍掉了,我在哪里养鸡啊。”黄连的婆娘一看形势越来越不利于己方,又胡搅难缠起来。

    这话要是放在开始的时候,她的儿子们肯定立马附和。可惜腌臜一旦在阳光下抽丝剥茧后,何况还当着众乡亲,黄家三兄弟到底没了之前的硬气。

    “鸡群可以挪个地方,但是你家要赔偿损失。”

    面对当下的情形,黄红升不像他老娘一样糊涂,只好退一步另拨算盘珠子。

    “损失,多少损失?”任重楼吸吸鼻子问道。

    眼看似乎有戏,黄红升趁热打铁,狮子大开口说道:“也不用太多,三千两千的就行。”

    “三千两千!”

    任重楼眯着眼睛,缓缓吐道:“你家用我家林子养鸡,有十来个年头了吧。如果按照一年两三百的租金,你家确实该给我们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