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城市新鲜事物层出不穷，任松节带回来的礼物，一经分发，姑娘们个个喜不胜收。只是可怜了方细辛，没在计划之内。抖落出来的都是姑娘家用品，光看也不好意思下手。

    安置好了郑助理在楼上中间屋子休息，任重楼两人关了门，开始盘算正事。

    “节哥，现在什么情况，怎么还带上了助理回来？你是要在黄粱，做一番大事业？”

    任重楼抿了口凉白开，瞪大眼睛问道。

    “不急着说黄粱，先跟你讲讲我在杭州的情况。”

    任松节退掉鞋子，舒坦地躺在席子上，“我在那边，已经支起来一个小工厂，生产商务皮鞋。你是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人，西装革履处处可见，皮鞋的市场大为可观。”

    “听起来不错啊，工厂都办起来了。”

    任重楼笑着接一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脱口说道，“不对呀，就你那带走的十几万，怎么办起来的工厂？开企业要有身份证吧，你可没有证件的，也能办出来营业执照？”

    “我有身份证，不过嘛，呵呵，也是假的，地摊上办的。现在正是混乱的爆发期，各种审查不严格，漏洞自然存在。不过，也不能心存侥幸，中考完你要立马跟我去趟杭州，赶紧将资料都换成你的名字。”

    任松节说完，一骨碌坐起来，神色凝重。任重楼明白事情轻重，经此一说，认真地点点头。

    “关于开工厂，我其实没掏一分本钱，全都是银行的贷款。”

    任松节一转脸，嘻嘻笑道，“去了杭州，我先花大价钱，好好给自己补上了社会经验课。万事一通百通，修炼《流云道心诀》，我能够自己摸索。嘿嘿，大城市人际交往，我也能自己找到门道。”

    “开厂子不用自己出钱，有这样好事情？”任重楼颇为惊讶。

    “前提是有人相助，能够从银行里贷出来款子。”

    任松节侃侃而谈，“到了杭州，我立马给自己办了各种假证，牛津大学硕士毕业证，身份证，黄粱市作协成员证，黄粱市书法协会成员证等等。接下来就是结交人脉，我自己动手写了几幅品相不错的字帖，再挫上印章，拜访杭州的书法协会。”

    “一回生二回熟，志趣相投的熟络起来后，又帮我介绍新朋友。后来碰巧，结识了一个银行的领导，见我品位不凡，贪图有度，渐渐成了莫逆之交。所谓人以类聚，别看人家成天跟钱打交道，其实骨子里就是个文化人。听说我打算开工厂，办企业，前期帮我放出了一笔贷款。”

    任重楼听到了重点，好奇问道：“节哥书法上别有造诣？”

    “不然呢，怎么能一路破关！”

    任松节一谈到事业，双眼炯炯有神，“我跟你说，贷款最难的就是第一笔，要么有资产抵押，要么有熟人担保。我是比较走运，直接走了银行高管的路子。工厂一旦支起壳子后，银行就追着你屁股后面，央求你继续贷款，条件都好商量了。”

    向来只与书本打交道，任重楼当然理解不了这个说法，“越贷越多，银行风险不就越大嘛，节哥你没有抵押物，银行贷款总有个限度吧。”

    “银行害怕先前的放款收不回去啊，左右抬着你，也要将你的生意抬起来。”

    任松节嘿嘿一笑道，“跟你刚说过，南方现在各行各业都在大发展，步子走的快了，自然少不掉疏忽。人人都在赶速度，谁会自寻烦恼给自己设阻碍！工厂早已走上正轨，小打小闹的，也没有风险，开始陆陆续续地还款。”

    “我就怕企业有点景气了，慢慢会被有些人留心。所以，当务之急，要早点换掉我的名字，我就安心当个抛头露面的职业经理就行。”

    师兄栽树，师弟乘凉，任重楼既无异议，也不客气，先前就答应了这件事情。

    “那你这次回来，还带上了助理，准备在黄粱做什么？难道扩张速度这么快，黄粱这边准备开个分厂？”

    “怎么可能，你当开工厂是蹲茅坑啊，随便可以挪个坑位！”

    任松节盘起腿，开始介绍下面的安排，“我给鞋厂起了个响亮的名字，贵人龙鞋业有限公司，名字不错吧。注册了商标，专门生产这个牌子的男女商务皮鞋，已经在杭州开了实体店，生意火爆了。”

    “听起来是不错，‘贵人龙’，高端大气上档次。”任重楼如实说道。

    “所以我打算在黄粱也开一家实体店，你觉得怎么样？”任松节认真问道。

    要说将“贵人龙”商务皮鞋店开到黄粱市，任重楼脑海中思索起来。他回想下在市区生活时，路上行人的穿戴。虽然大部分脚上还是以其他鞋类为主，也不乏有些穿着讲究的，慢慢兴起高档的派头。

    何况企事业单位中，基本上人人都是穿皮鞋上班，这类人群基数不小。曾经的老布鞋，在乡下依旧是霸王，可是市区中，终究要彻底退出历史的舞台。

    “黄粱市区内差不多有150万人口，虽然本地经济不怎么样，向来从不缺人。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注重仪表，你这个想法，我看可以。”

    任重楼最后给与肯定的支持。

    有了同伴的认可，任松节大为畅心，胳膊一挥说道：“那行，明天我就和小郑去市区，开始在黄粱大干一场。对了，这边新店起来后，总要安排一个放心人当店长，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没有，那就只能走正常的人事招聘。”

    说到即将落户黄粱市的鞋店店长，任重楼脑海里不觉划过一个身影，沉吟一会后，任重楼还是决定一试，“明天学校放假一天，我先去见个人，反正鞋店没那么快开起来。至于这个未来的店长，等我回来后再考虑下一步。”

    既然同伴心里有打算，任松节听从建议。两人知根知底，各自的性情和能力，从不怀疑。

    说完了这些，任松节半年多的脉络基本清楚。一个读书人，想必也没什么大事，任松节一心扑在事业上，就没过问这边的事情。

    “明天我们一起去市区，车子钥匙给我。开店要跑许多地方，有了车子，更加便利。”任松节伸出胳膊说道。

    “你会开车了，你有驾照吗？还是说，小郑来开？”任重楼再次吃惊。

    “嘿嘿，方向盘在手，天下我有。你忘记了，什么假证我都办了，还会漏掉一个驾驶证？”

    说的很有道理，任重楼痛快地给出了车钥匙。

    次日，三人在市区分开，各忙各的。小奥拓尾巴消失后，任重楼慢慢走向熟悉的白金汉宫。

    “任重楼，你怎么来了？你们初三毕业生，快要中考了吧？”

    “好久不见，任重楼，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曾经的老同事，纷纷打过招呼后，不见那个人影，任重楼就问道：“胡姐，怎么没见江紫芝，她今天上班了吗？”

    “哎呦，原来这么多老同事，你最惦记的还是大美女。”

    胡姐打趣一句后，回答道：“这会儿午休时间，想必她在哪儿休息吧，我帮你进去找一找。”

    听到这一茬，任重楼恍然大悟，急忙笑着说道：“不劳烦胡姐了，我自己知道去哪找，嘿嘿，别忘了，我可是熟悉这里。”

    告别了胡姐，任重楼轻车熟路，来到储物间门外。正准备推门而入时，临了还是改成了敲门。

    屋内先有走路的动静，接着开关生响，然后房门从外向内闪开缝隙，露出江紫芝的小脑袋。

    看清门外来人后，江紫芝瞪大慌乱的眼睛，一下就往后撤，身后差点没撞到货架。

    “怎，怎么是你？”江紫芝细声问了一句，便不再出声，低着头揉捏手指。

    “我可以进来吗？”任重楼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地开口。

    “啊！”

    江紫芝惊叹一下，却没有反对，轻轻将门全部拉开。既然开门迎客，任重楼抬脚迈了进去，随手将门合上。江紫芝无意识地退后几步，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怎么就你一个人，黄宣呢？”任重楼打破沉默。

    闻声，江紫芝抬起眉头，眼神中有些冰冷，“我又不是她的跟班，怎么知道！你要找她，就去住的地方，又不是没去过。”

    旧事重提，任重楼有点尴尬，看来这茬很难从江紫芝心里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