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吳仲素
白皓轩跟着叶天赐,步入咏春武馆当中。
武馆的占地范围不小,除了会客的房子,厨房,柴房等地方外,还有放着牌位的宗祠。
现在白皓轩等人所处的,便是房前的广场,广场当中,有不少武馆弟子正在练拳。
有站马的,有举起石锁,以此锻炼身体的,有捉对切磋的,也有师兄喂招,引导练习黐手。
“气象不错。“白皓轩打量了一下武馆的环境,道。
跟第一次前往香城精武会时一样,白皓轩就能感觉到此地的氛围。
众人一片和谐,勇猛精进,全心习武,一踏入此地之中,就让感知越发灵敏的白皓轩被影响,想要加入其中,一起练拳。
白皓轩的师傅梁璧是从这里出去的,他也算是这里的人,也许,当初梁璧和他父亲在理念上确实有分歧,但是一家人就终究是一家人。
梁璧想回来,便说明了他的心意,他是想跟广佛咏春武馆冰释前嫌,跟他的父亲和解的。
实际上,梁璧的行为只是孩子想要在父母面前,证明自己的优秀和正确,属于一种堵气罢了。
白皓轩就明白,虽然师傅跟自己一样,跟家里有矛盾,但是师傅跟自己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的关系是可以缓和的,而自己,却是没有丝毫跟母亲和解的想法。
一想到母亲,白皓轩就想一拳打上去,把那一直高高在上,永远只想着自己,丝毫不在意他感受的女人打爆。
叶天赐和美慧回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反而是被叶天赐带来的白皓轩,引来了一些好奇的目光。
但是那些目光就没有持续多久,便从白皓轩身上移开。
目光的主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回练拳之上。
除了一个人外。
“阿轩!“看到白皓轩,叶问立刻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叶问看了白皓轩,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和青梅,道︰“大哥,美慧。”
“来看看你呀,收到你的信,我又怎能坐视不管呢?“白皓轩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师傅想要跟咏春武馆和解,日后也能回来,落叶归根。”
“现在武馆交到了你大师兄手上,如果他不能接受你的创新的话,那也不可能接受我师傅,所以,为了实现我师傅的心愿,我就来了,也顺便来看看你。”
听到白皓轩的话,叶问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回来时,也问过大师兄知不知道我们有一个师叔,他对师叔的成见颇深,阿轩你可能要花点功夫才能说服他了。”
说完后,叶问又想起了白皓轩之前说服他的时候,笑了笑,继续道︰“不过,你不像我那样不懂得说话,,你平时虽然比较少话,但在需要说服别人时,就会立即展现出俐齿伶牙的模样,想必你是没问题的。”
“哈哈,说服?对于一些古板,认死理的人,单靠一张嘴,作用可不大。“白皓轩摇了摇头,笑道。
如此反应,让叶问和一旁看着的叶天赐和美慧,都感到一阵不妙。
尤其是叶天赐和美慧,想到白皓轩在精武会时的强势,还有那个北野由美的惨况,他们都打了个寒颤。
美慧轻轻拉了拉叶天赐的衣袖,轻声在其耳边道︰“天赐哥,不会有事吧。”
“咳咳。“跟未婚妻有着同样担心的叶天赐轻咳两声,让白皓轩和叶问回头看向他,“阿轩,希望你还是留一下手吧……”
“你们不用那么担心啦,我们毕竟是自己人,不会让这位大师兄当众丢脸的。“白皓轩笑道︰“只要嘴上和手上他都赢不了我,那么,想必也就可以了吧。”
四人在这边说着话,一边踏进广场,白皓轩走到广场的角落,好奇地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放置在此处的石锁。
他习武,打熬身体,一直用的都是梁璧给他的负重服,没有用过这种器材来辅助,现在看到了,不由得有点好奇。
“咦?里面有东西?“白皓轩疑惑道︰“表层是石,但里面的,是什么金属吗?”
在说话间,白皓轩随手便提起体积最大的石锁,用力抛上天,再接下,劲力运行圆润无暇,一切动能在牵动其体内伤势前,便已被白皓轩尽数卸至地下。
“石头的重量也就那样,只要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单纯的石锁也就起不了锻炼作用了。“叶问回道︰“所以,一般武馆中,用来锻炼身体的器材,都会用不同的方式加大重量,这些石锁里面灌的是铅。”
“听说有的太极武馆,会有一个灌满水银的铅球,让他们可以训练如何应知和引导劲力,更好地体会顺势而为。”
“这倒是有趣。”
此时的白皓轩,已经不单单是抛起一个大石锁,他就像是马戏团中抛接数颗球的小丑一样,将大大小小不同的石锁抛着玩,这一幕,也再次将广场中本来专心练拳的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叶问三人看着白皓轩的行为,纷纷退开了几步,心中为这幕捏了把冷汗。
他们平时锻炼,连续举起都累得不行,要做到白皓轩这般举重若轻,抛起来玩,是绝不可能的。
而除了因为惊讶之外,他们也有点害怕白皓轩一时失手,石锁脱手而出砸到人,所以才纷纷退至安全距离。
“阿轩,报纸上写你受伤很重呀,这样没问题吧?“仍在退后的叶问大喊道。
“没事,我有分寸的。“白皓轩笑着回道,随后将一个石锁接下,一推一放,石锁便回到原位,在石锁脱手而出,落到地上时,甚至只发出了极细微的声音。
本来分散在广场各处的弟子,也因这惊人的场景而聚集到叶问三人的身旁。
“叶问,天赐,美慧,那位小兄弟是谁呀,怎么那么厉害呀。”
“是呀是呀,这样抛石锁,就算是大师兄也做不到吧。”
“这样的水平,他的炼筋水平一定相当不错。”
不同的话语此起彼伏,让叶问三人不知先回答哪一句比较好。
在他们烦恼时,白皓轩已经将石锁放回原位,走了过来。
白皓轩拱手,笑道︰“各位师兄好,在下白皓轩,学习咏春不到半年,这次到了广佛,就顺便来拜访一下,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白皓轩?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傻呀!白皓轩,就是那个在擂台上把皇家拳王打死的那个年轻人呀!”
随着白皓轩的自我介绍,广场上爆发出了更大的讨论声,而众人也开始将白皓轩包围起来,向他提出各种提问。
跟以前不同,白皓轩此时便相当自信,逐一回答众人的疑问。
这边的熙攘,让在屋内的大师兄吴仲素皱着眉走了出来。
一步出屋,他便大喝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好好练功!”
听到大师兄的声音,众人立即转移视线。
在外围,靠近屋子的数名弟子立即走到吴仲素身前,道︰“大师兄!是白皓轩!报纸上写的那个,打倒皇家拳王的白皓轩来了!”
说话间,这数名弟子更将白皓轩方才抛石锁的表现说了出来,让吴仲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原因自然是,在他的眼中,白皓轩便是带坏叶问的人之一。
除了白皓轩之外,传授不三不四,旁门左道的咏春给叶问的梁璧,更是吴仲素所不喜的人。
叶问并没有说出教他杂家咏春的人是谁,但架不住白皓轩出名了,连带着梁璧也上过报纸,如此一来,吴仲素自然也就知道了,叶问在香城时,是谁教他的新东西。
吴仲素从小便拜陈华顺为师,更以立下的训示为行事准则。
学武要正宗,行事要正直,为人要正心。
在他看来,梁璧和白皓轩师徒,自己不尊重传统,不尊师重道,长歪了也就罢了,还把别人的好徒弟带偏,不在正宗,正确的路上走了。
这让吴仲素如何能对梁璧和白皓轩抱有好感?
但话虽如此,吴仲素不喜欢白皓轩,也只是因为他带坏了叶问,还有学习的咏春不是正宗的罢了,对于白皓轩的事迹,他还是很认可,尊敬的。
年纪轻轻,习武不到半年就敢上台硬拼皇家拳王,在劣势,被强拳连环击打时,还能不放弃,不认输,最后更反败为胜,将对方打死在台上,这事迹,足以让天下绝大多数的习武之人尊敬。
挥手让围着白皓轩的众人散去,继续练拳,吴仲素来到面带微笑的白皓轩面前。
而不知为什么,明明吴仲素是站在白皓轩身前,但是在白皓轩身旁的叶问,却是更加地紧张。
他小心地看了看白皓轩,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师兄,吞了吞口水,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数人走到屋内,关上大门。
白皓轩拱手道︰“我师承梁璧,师傅是师公的儿子,我们是同一脉的,我也该称呼你一声大师兄。”
“梁璧当年离开武馆时,师公就已经跟他说过,踏出了家门,就别再认师公这个父亲。“吴仲素道︰“所以你我严格来说,并不是同一脉的。”
此话一出,便使得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话不可以这么说,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师傅当时气上心头,这才不管不顾的离开。“白皓轩笑容不减,道︰“师傅在这些年中,还是很想自己的父亲的。”
“只是,他同样想证明,创新,让咏春继续向前走,让咏春变得更强这个想法,就没有错,而事实是,师傅所改良的杂家咏春,无论是练法还是打法,都比你所坚守的所谓传统,正宗咏春要强。”
白皓轩,就没有打算退让。
“哼!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是不同的门派,这声大师兄,我受不起!“吴仲素冷哼道。
“唉,大师兄,你也年轻过,也能明白年少时的傲气和想法,你先别急,我们坐下来,有什么事,都可以聊开的嘛。”
在说话间,白皓轩一指点在吴仲素的肩上,一拉一按,便让吴仲素坐到了大厅的木椅之上,而白皓轩,则是坐到了跟吴仲素相隔一张用来放茶的小木桌的另一张木椅上。
白皓轩的手,并没有收回,显然,在他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前,他是不会让吴仲素离开的。
而叶问等人,则是在把茶放下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我听阿问说过,你们的训示是学武要正宗,行事要正直,为人要正心。“白皓轩道︰“我自问,这三点中的后两点,我都做得很好,而我的师傅,同样不差,但我想问一下,学武要正宗,何为正宗?”
“哼!正宗,自然就是指祖师所传下来的功夫。”
“像你这样说,就是不能有任何的创新和改进了?就算有更顺手,更合理的招式,可以让咏春变得更强,也不能进行分毫改变,不然就是学武不正宗。”
“当然!“吴仲素立即回答。
“那么,我看你所用的咏春,也不正宗呀。“白皓轩道︰“你的手脚,身高,体型,难道跟五枚师太完全一样?你的手比她长的话,按照祖师的功夫,你的手就不能出尽呀。”
“你这是歪曲事实,哪有这样的道理。“吴仲素皱眉道︰“每个人的身体都不同,练武时,自然是要看拳谱的图象和描述,来决定动作出到什么地步,哪能单纯地看四肢,身高和体型的。”
“确实,这例子就不太正确。“白皓轩笑道︰“那么,你也清楚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那根据自身情况,对动作进行调整,不也是很常见的事吗?”
“是的,但这跟梁璧所做的不一样,咏春的招式动作,咏春的理念,都是可以看见的东西,这些才是我说的,不能改的东西。”
“原来如此,那么,如果我说,按照你的标准,咏春的祖师,也不是一个学武正宗的人,反而是你口中离经叛道的人,那你又会如何应对?”
“什么?“吴仲素愣了愣,问道。
“大师兄,我看你,还有师伯,师公,都是着相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