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決裂
在白皓轩以武会友,试探广佛武术界的实力,同时测试各家武馆的偏向时,他便发现了,在广佛开武馆的人,虽然大多数都是有血性的武人,但却同样有一些,因为常樱商会许下的利益而举棋不定的人。
现今社会各方的氛围,都在抗拒外国,绝大多数弟子都是东华人,吃东华人这口饭的武馆,实在不好做出为了眼前利益而葬送未来生源的事。
但若是有人牵头,首先接受常樱人的钱,并且没有什么后果的话,那这些人,相信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收钱,成为常樱的一条狗。
“可惜了,这个世界,论迹不论心,在李前辈的约束之下,他们倒也没做出什么坏事,不然的话,通通杀光,那便简单方便快捷了。”
白皓轩坐在床上,暗道。
在他的心中,这些人实际上都已经是死人,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杀死他们的最佳时机罢了。
在另一边,常樱商会的道场内,身穿武道服的北野一郎,手持武士刀,指着叶天赐的鼻尖。
“英杰,你太令我失望了。”
被武士刀指着,身穿白色短袖衫和功夫裤,双手反握两柄合掌刀,直视北野一郎。
合掌刀,又称蝴蝶刀,因为运用这种兵器的刀法,由八路组成,所以亦被称为八斩刀,而八斩刀,便是咏春的兵击之法之一。
刀无双法,棍无双响当中的刀棍,便是指八斩刀和六点半棍,二者都是追求一击即中,在转瞬之间将人置于死地的兵击之法。
叶天赐皱眉道︰“父亲大人,请您息怒,我实在是已经尽力了……”
“每次都只说尽力,我不是说过,常樱人不是吃这一套的?现在白皓轩动作频频,你的行动却卡住了,我又该如何向上面交代了?”
“迟迟未能控制广佛武术界,在掌控整个广佛民生的大计上踏出第一步,皇军司令已对我再三训示你……”
“白皓轩现在已经打遍了广佛,想必很快就会回去香城,又或是继续前往下一个城市了,我们再等一会也不迟。”
“蠢!白皓轩游走各方武馆,以武会友,你以为就是为了交流吗?他这是在暗中跟各武馆建立联系!”
在说话间,北野一郎已将手中武士刀高举,力劈而下。
当——!!
势大力沉的一刀,被反握双刀的叶天赐,及时提刀挡下,劲力在刀身上一震,将武士刀弹开。
之后,叶天赐立刻将头一偏,避过北野一郎的一刺。
运劲下劈,在刀被弹开后,本应劲力流转出现阻滞,但是北野一郎,却能够立刻变招,疾刺而出,可见他的武术境界,亦绝对不低。
“白皓轩跟精武会有交情,他应当不会那么简单就离去的,英杰,你要记住了,我们常樱人,是不断前进的民族,绝不容许任何退缩和犹豫!”
叶天赐在闪过一刺,听着北野一郎话语的同时,手上动作并未停下,双刀齐上,以刀锋以及护手上延伸而出的凸起结构,将北野一郎手中的武士刀锁住。
“父亲大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的八斩刀比你的武士刀短,却能将它制着?”
没有理会叶天赐的话,北野一郎用力一拔,将武士刀抽回,随后交叉斩出两刀,跟叶天赐反手挥出的两刀碰撞,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咏春名言,刀无双发,棍无双响,意思就是长兵器攻击的是敌人的要害部位,而八斩刀攻击的,则是敌人最接近的我部位,即是手握兵器的双手,只要我伤到了敌人持械的部位,那么便能占据上风,敌人就只会比我先一步失去作战能力,一招便可定胜负,所以八斩刀,便有刀无双发的美誉。”
当当当当当——!!
在刀与刀的碰撞中,不断发出让人耳膜生疼的金属碰撞声,而北野一郎,便随着叶天赐的话语,在不断退后。
“换言之,我们大常樱帝国也可以不断猛攻,但是,也要一击即中的,待我娶了李万豪的义女美慧,我便会尽快实行计划,让他退位让贤!”
叶天赐不断抢攻,前压,但是他却没有发现,北野一郎虽然因为他的攻势而退,但是表情却一直没有变过。
因为,北野一郎就只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想说些什么罢了。
突然,北野一郎伸向后的左脚猛地一踏,身形止住退势,他的刀势一变,由守转攻,竟在顷刻间便让叶天赐不得不转为守势!
如此可见,这一场比武,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
“哼,你也太少看我们常樱人的冲劲了。”
北野一郎的攻势越发凌厉,八斩刀虽然是双刀,更是短兵,在速度和出手的频率上,就该比北野一郎要快才是,但是这一刻,叶天赐却被逼得左支右拙。
“你的八斩刀快是快,但却比不上我们大常樱的视死如归!如日方中和夕阳垂暮,如何相提并论。”
再次用力一劈,叶天赐便被击飞一小段距离,蹲在地上,而此时,北野一郎亦来到他的面前,不断举刀,以不同角度下劈,叶天赐只能勉力抵挡。
“只要我大常樱军一声令下,什么八斩刀,什么武术界,也只是螳臂挡车罢了,到时我便要将整个广佛彻底铲平!”
最后,叶天赐手中双刀被击飞,武士刀停留在他的脖颈旁。
“英杰,别说我不给机会你,那个白皓轩不是易与之辈,在他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前,你必须完婚,而如果那个李万豪在你当了他女婿后仍不愿意降服,那么你……”
“便干脆把他杀掉吧。”
北野一郎轻描淡写的话语,让叶天赐额上冒出冷汗。
“知道了……父亲大人……“强装镇定地说出这句话后,叶天赐整理了一下,便离开了。
时间不断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叶天赐和美慧的大婚之日。
白皓轩在这段时间,除了继续跟各家武馆交流外,便都在偷偷追踪叶天赐,可惜的是,对方暂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他要娶李前辈的义女为妻,就算他真的有鬼,也会在娶到手后才会有所行动吗?”
美慧是李万豪的义女,只要能娶到了对方,那么便跟李万豪是一家人,而如果真的要对精武会打什么主意,能有个女婿的身份,也会方便许多。
白皓轩就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并没有打消对叶天赐的怀疑。
白皓轩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有跟踪叶天赐,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广佛武术界各大武馆的时候,叶天赐和北野一郎便已有过两次交流。
在这个喜庆的日子,白皓轩也在李万豪的邀请下,参加了婚宴。
没有在意形象地吃吃喝喝,但白皓轩的注意力,就没有离开过叶天赐。
叶天赐毕竟身为婚宴的主角之一,面对白皓轩的视线,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
突然,在大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讨论声。
“他们怎么也来了呀。”
“谁邀请他们的?”
门外起哄的原因,是因为有跟精武会有过过节的人,来了。
北野由美以及身边跟着的两名侍从,正大光明地走进了大厅。
两名侍从的手上,各自捧着一盒贺礼。
看到此情景,本来在接待近来新结交,进展不错的女性朋友的叶问,也走了过去。
白皓轩来到叶问身边,拉住他,问道︰“怎么她也来了,不怕再被我踩一次吗?”
之前在精武会中发生的事,叶问早已在不同人的口中听过了。
“不知道,据我所知,没有人邀请他们来,不请自来,来者恐怕不善呀。”
白皓轩摇头,笑道︰“恐怕未必呀。”
“什么意思?“叶问一愣,道。
此时,作为宴会主角的叶天赐和美慧,便已迎了上去。
白皓轩拦住叶问的目的,便是想看看,叶天赐会如何应对北野由美。
“想不到贵商会也来祝贺,真在有失远迎。“叶天赐微笑道,但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叶先生不必客气,上次我们有点误会,这次是来作补偿的。“北野由美道。
“看你们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北野由美的说辞无懈可击,常樱商会在明面上毕竟是商人组织,自然是多朋友多条生财路,冤家宜解不宜结。
而叶天赐的回应会相当大方,完全符合东华人在这些场合时该表现的得体。
前提是,忽视二人脸上那极为细微的不自然,以及叶天赐额上已经开始滑下的冷汗的话。
‘果然,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白皓轩暗自想到。
“看来我们也不受欢迎,改天再来拜访叶先生吧。”
说完,北野由美便转身离去,留下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出一句话的叶天赐。
接下来的仪式相当顺利,新郎和新娘也就入了洞房了。
半个月后,叶天赐坐上火车,准备前往上海谈生意。
但那却是假象,在到下一个站后,他便会偷偷折回,去李万豪的家中。
因为,今天已经到了,完成收复广佛武术界这一任务的最后时限。
是夜,在所有人都以为叶天赐去了上海时,他却来到了李万豪家中。
叶天赐和李万豪来到书房坐下。
在侍从将泡好的茶放下后,李万豪便让侍从去休息了。
“天赐,你不是今天要去上海吗?”
“是呀,只是因为有点事,所以取消了行程。”
李万豪暗自警觉,开口道︰“这样重要的事,是为了精武会的事吗?”
面对李万豪的疑问,心中有鬼的叶天赐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好“喔“了一声。
“我也想问你一下,我听一些精武会的干事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游说他们接受常樱人的投资,可有此事?”
精武会的干事,都是广佛各间武馆的馆主,在李万豪和白皓轩的约束之下,本来有意向的,也没有首先接受那一大笔钱。
更为尖锐的问题出现,但是自觉没有丝毫暴露的叶天赐,仍能强行保持镇安回答。
“是的,我今晚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叶天肠道。
“你…以前不是跟我的想法一样的吗?常樱人心怀不轨,万万不可跟他们打交道。”
叶天赐拿起盖碗,将手放在碗盖上,道︰“爹,我与常樱人向来都有生意来往,清楚他们当中也有不少好人的。”
“况且正副市长也认为接受常樱的捐款,对我们广佛武术界是有好处的,所以我才……”
“别说了。“李万豪打断了叶天赐的话,继续道︰“你忘了北野一郎父女曾来我们精武会挑衅一事吗?纵然常樱人中有好人,那也不会是北野父女,他们定是心怀鬼胎。”
“再说了,广佛不少民团教练都是精武会的成员,如果精武会受人控制,那对于整个广佛来说,都是一件极不利的事。”
李万豪盯着叶天赐,道︰“我告诉你,只要有我李万豪一天,广佛武术界都不会收任何外国人哪怕一分钱,不光是常樱人,就连那些洋人也是一样!”
“我不说便是,爹,你别动气。“叶天赐喝了口茶,道︰“对了,美慧曾说过,你很喜欢上沪,想着退休后在那生活,是吗?”
“确实有说过,怎么了?“李万豪问道。
“那便好了,我已经在那买好了大宅,等有时间了,我和美慧便陪你走一趟看看,好吗?“叶天赐笑道。
李万豪看着叶天赐,没有说话。
李万豪的目光,让叶天赐心里有点发毛,“怎么了吗?爹?”
“天赐,你是想让我早点退下来?”
“不是不是。“叶天赐连忙摆手否认,强颜欢笑道︰“这只是身为子女应尽的一点考心而已。”
“不过,爹也确实年事已高,若有退休之想,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嘭——!
在叶天赐把话说完时,李万豪便抬案而起,大喝道︰“你不停拐弯,就是想我让出精武会会长这个位置?!”
“爹……别误会……”
“误会?叶天赐,原来我一直都看错了你,难怪阿轩一直都不肯跟我说他在怀疑谁,在那时,恐怕他一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产生间隙吧,说!常樱鬼子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