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兴奋地朝望声挥手，大喊大叫，“孩子！是你吗？你来接我了！终于！”

    几位研究员淡淡地看了怪人一眼，又埋头研究，不断切割、观察，拿各种东西测试尸体，似对怪人的行为习以为常。

    望声挠了挠头，观察了一下绳索的长度，移动到一个怪人过不来的位置，看着他。

    “孩子！你先把那玩意放下！”

    见怪人似乎十分害怕手上的粉杖，望声摸了一下刀袋，感受到里面还有飞刀，便将长杖放在一旁。

    “不对......你不是孩子，奇怪了，你怎么有孩子的味道？”

    望声实在是难以理解怪人的话，却不想放过这样的“特殊对待”，试图从怪人那里获得一些信息。

    “呃，你怎么知道我是孩子？”

    怪人又兴奋地手舞足蹈，“孩子当然是最强的！”

    “呃......是的，我是孩子，我来了。”

    “孩子，当然要狠狠地锤！狠狠地打！这是妈妈的职责！”说罢怪人就突然冲了上来，挥舞着拳头，势要攻击望声。

    望声虽然挑了个怪人到不了的位置，但依然再次后退，做出招架动作，见怪人确实被绳索束缚住，便迅速思考刚才怪人说的话。

    锤？打？

    望声想到了被圆润黑泥击中倒地时候的幻象，一下又一下锤着自己肚子里的“宝宝”。

    如果说肚子里的霓虹泥是“孩子”，那我当时在幻觉里绝对是“妈妈”，妈妈必须锤打孩子？这......

    “为什么要锤孩子？”

    怪人见实在无法触及望声，也不再坚持，缓缓后退，“我们都是这样的，不锤打，就不能长大。”

    突然间，怪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手舞足蹈，也没有疯癫的神情，就那么站在那，深深叹了口气。

    “异象是一种生命，有自己的成长方式，所有的子体都是由母体无数次锤打而生的，锤打就是生育......”

    望声惊讶于怪人的转变，以及其言语中重要的信息。

    “你不是宝宝，身上却有宝宝的颜色，”怪人专心的打量着望声。

    “你是说霓虹泥吗？”

    “你真聪明，宝宝比母体要强大，宝宝是种子，而母体只能是母体，子体可以是母体。”

    望声完全跟不上怪人的思路，而怪人此时面目慢慢扭曲，似十分痛苦。

    “小心，它们的学习能力不比人类要差......”

    说完后怪人的后脑勺渗出血液，站在原地，表情呆滞，原本在研究尸体的人员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拿着纸笔，朝着望声问道：

    “刚才他说了什么，麻烦你全部告诉我。”

    望声一边回忆一边转述，说了个七七八八，就当加强记忆了，完事后疑惑地看向研究员。

    “他就是这样，时不时受到刺激就会说一大堆怪话，上头要求我们记录。”

    “那个，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研究员收起纸，“谁知道，他说的话多了去了，大部分得不到证明，你不要放心上，谢谢你的配合。”

    研究员们继续调查尸体，完全没打算管怪人，而怪人也在短暂地呆滞之后，再次兴奋地手舞足蹈。

    “嘿，你叫什么名字？”望声继续提问。

    “今日吃什么鱼？哦~”

    又来了，你发癫，别人问地你答天。

    “呃，你想吃什么鱼？”

    “还是人类好吃。”

    “为什么人类好吃？”

    “鱼会飞，咻~~”怪人张开双臂，站在原地，像鸟一样不停扑腾双手，也许是想要直直飞到天上，却不知道自己没有羽翼。

    望声捏了捏眉头，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要跟疯子聊天。

    营地内的异象已经完全消退，而许多房屋墙壁与地面还残留着深黑泥浆，尤其是临近黑色潮水进攻的一侧。

    “小望，集合了，”胆言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怪人和研究员们，似乎对此司空见惯，却在看到尸体的时候，多看了几秒。

    望声看了看手舞足蹈的怪人，拿走长杖便转身跟随胆言前去集合。

    一众人员列队在中央办公楼外，皮克队长正在清点人数。

    望声数了数，包括自己在内，有二十人在此集合，均拿着武器。

    受伤的战斗员不在，这应该是营地目前尚可行动的战斗人员了。

    “全员，进行最后一次彻底检查，三人一组，你们，负责西侧外围墙，你们负责西居住区......”

    皮克正在为众人下达命令，而望声又冒出问题来。

    太阳不会升落，他们是靠指南针之类的东西确认方向的吗？

    “文心胆言望声，你们去那边墙外。”

    ......

    三人走在营地围墙外，检查是否还有异常。

    望声不停环视，除了半干不干的泥浆，附近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又提起问题来。

    “那个，营地之后会怎么样啊，继续使用吗？”

    文心沉默不语，想必是不知道在问自己。

    “当然啦，铠鉮近期也不太顺利，这个营地肯定不会放弃的，倒不如说，除了这个营地也没别的地方了，只是出了这种事，港口城肯定都传遍了，短期内应该没有劳工敢来这边工作了。”

    回答的是胆言，语气轻松，看来度过了危机之后也不再紧绷了。

    “我们不能去港口城里面吗？”

    “小望，你去过就知道了，想在城里找个地方安置下我们那么多人，要花费的钱数目很夸张，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行，除非跟那些难民一样挤在大墙外，那还不如在这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港口城不会提供什么帮助吗？”

    “当然不会，铠鉮是私营的，营地也是老肠自己买的，可以说是跟港口城没有关系，没有理由主动帮助铠鉮。”

    私营？铠鉮卫运原来是个类似公司的盈利性组织啊，老肠听起来像是老板......

    望声想起来之前那个拉着驮鱼兽的男人，就说过想保住工作，不要麻烦老肠之类的话。

    胆言想起了什么，轻轻拍了一下脑袋。

    “哎呀，忘记关窗户了，希望我的房子没有被搞脏......”

    胆言突然又笑起来，看向望声。

    “小望，要是我家被搞脏了，我要去你那住。”

    “这，不了吧。”

    “别害羞嘛，两个人会安全一点哦。”

    “呃，我可以跟你换......”

    “哈哈哈，你别当真，真是的。”

    望声有点招架不住，立马转移话题。

    “那个，我们之后要干什么。”

    “营地应该会进入类似在黑潮里的警戒状态，大家轮值，等观察几日再考虑让原本的劳工回来，虽然他们敢不敢还不一定，不过......他们也没地方住，可能都不得不回来吧。”

    说到此，胆言也收起玩笑的模样，脸上隐隐带着担忧与同情。

    听起来港口城住房资源很紧缺啊，按之前文心说的，“大黑潮”驱赶了很多人到港口城，应该就是一个城市无法承载那么多的人口。

    可能是话题有点沉重，连胆言也不再说话，三人就那么默默地检查，没走多久，文心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墙壁认真地观察。

    望声与胆言见状，也凑上去看。

    那片用木桩修补而成的外墙壁，上面有黑墨图案，画着一些奇怪的、上身类似泥怪模样的小人，笔触幼稚地像孩童的胡乱涂鸦，这些小人围成了一个圈，似乎在跳舞，下方用着本地语言赫然写道：

    “至无上形变之主，百锻千炼之乳手，请赐我等忠仆光荣的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