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

    高空的初阳再次升高些许，清晨的薄雾逐渐散去小半。

    得益于食物饱腹，站在空地上的灰袍少年们，不再感到半分寒冷。

    没一会儿，就摆开拳脚，扎起马步。

    “堂主，舵里的粮食有些告紧了。”

    “您看，是不是........”

    一旁的柳树下，先前负责送饭的黑袍人还未离去。

    “此事，我自有办法。”

    简单说了一句，冯立面色淡漠的看着那一群灰扑扑的少年。

    “倒是昨夜抓的那个六扇门暗桩，现在如何了？可曾问出了什么？”

    “还，还没。”

    “废物！”

    呵斥一句，冯立的脸色微微泛冷。

    “舵主好不容易得到护法垂青，可开山门，立分舵。”

    “出了这等岔子，你让我如何交代？”

    见状，血刀门的黑袍汉子连忙解释道：“堂主，这，这小子邪门的很。”

    “无论怎么问，他都一直嚷嚷着要回什么南川市，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属下认为，他怕是疯了。”

    闻言，冯立皱了皱眉。

    “南川.......莫非，是哪一州的偏僻之地？”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随即就带着人影离去。

    “一会儿，我亲自审审。”

    .......

    “练武先炼体，无论内外。”

    “这虎煞拳虽只是基础武学，但却可锤炼筋骨，开脊通脉。”

    空地上，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魁梧汉子，在陈卫等人面前左右走动，似是指点。

    浓眉阔面，年约中年。

    乃是该处血刀门分舵的教习，专门给他们这群不懂武学的半大小子传道解惑。

    “周教习。”

    “咱们练武也有七八日了，却还不知这武道境界。”

    扎着马步的少年里，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不知道，可否请您讲讲，给小子们开开眼界。”

    话毕，周围不少人都是跟着应声附和。

    包括陈卫，也是悄然侧耳。

    不同于血刀门的其他成员，这位周教习性情随和。

    虽然个别时候有些严厉，但一般却很少拿他们出气，还算好说话。

    “呵呵，也罢。”

    “今日，就给你们讲讲。”

    笑了笑，可见周教习背手走到正中，顺手就纠正了一人的站桩姿势。

    而后，环顾众人一圈。

    “这武道一路，看似门道诸多，但实际上，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内练一口先天气，外炼周身筋骨皮。”

    “整个大乾的江湖各大门派，无论正宗或旁门，几乎都是以此来划分武道之境。”

    简单点了一句，周教习指了指所有人，语气轻缓道：

    “其中，第一境开脉，便是你们现在这一步。”

    “站桩凝神，以拳为御，调动体内气血，疏通气脉，锤炼筋骨。”

    “何时气脉初通，何时便算是开脉小成。”

    闻言，人群里的陈卫目光微动，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若有所思。

    “至于筋骨齐鸣，开脉大成，也是类似道理。”

    “气脉皆通，直达丹田。”

    “到了此步，才算是触碰到了开脉境的极限。”

    “等到气感自生，真气内蕴，便是踏入了第二境，蓄气。”

    “在江湖上，勉强可称三流高手。”

    话毕，众多少年露出神往之色。

    “教习，那您是何境界？”

    有人得寸进尺，好奇问道。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是侧耳旁听。

    “我？”

    “呵呵。”

    笑着摇了摇头，周教习并未回答。

    反而，上前一步，便将对方松懈的桩功拳势给一掌拍散，差些摔了个踉跄。

    “等你何时气脉皆通，蓄气有成。”

    “再来问我吧。”

    话音落地，无视对方龇牙咧嘴的痛呼。

    周教习转身就走到柳树旁，找来一张藤椅躺下。

    一时间，见其眯眼歇息的模样，众人心头凛然，没敢再发出多余声音。

    毕竟，无论对方有多么性情随和，那也是实力高强的血刀门高手。

    绝非他们这群半大小子，能轻易逾越得罪。

    “所以，按照周教习的说法。”

    “现在的我，实际上已经算是走在了开脉的路上。”

    “只不过，要等到拳脚略成，打通气脉，才算是开脉小成，真正迈入了第一个武道境界。”

    人群里，不同于其他人的脸色沉重。

    陈卫却是看着自己面板里的虎煞拳进度，暗暗思索。

    前身的武学资质不好不坏，这是当初被掳上山时，由血刀门人摸骨得出的结论。

    具体表现上，从这练武七八日，也只是在入门的进度上，走出十分之一，就能看出。

    倘若按照着这个速度下去，怕是得百日之后，才能开脉小成。

    而且前提是，拳脚的进境，不会受限于境界瓶颈，越来越慢。

    “不行。”

    暗暗摇头，在自由与性命受限的情况下，陈卫心里始终都有着一阵强烈的紧迫感。

    想到这里，他没有太多犹豫。

    当即就回忆前身的站桩出拳，尝试做出细微的调整。

    “虎煞拳，周教习曾说，这是血刀门一位高手，日夜观摩猛虎习性，方才创造而出。”

    “最重要的，就是要形似猛虎，坐卧站立，都要养煞蓄势。”

    “而后感悟其中真意，才能进境迅猛。”

    想到这里，陈卫心里一动。

    或沉腰坐胯，挪动脚掌。

    或齐肩横肘，呼吸吐纳。

    同时，他脑海里，那曾经在夏国动物园里，见过的猛虎画面，也因此悄然浮现。

    一静一动间，他不断反复尝试。

    期间也牢牢关注着虎煞拳在面板上的进度增减，以此复盘调整。

    待到一炷香后，陈卫心里一动，体态俯卧之间，竟然真的就像是掌握了一两分猛虎之势。

    “虎煞拳熟练度+1。”

    看着面板增加的进度，陈卫的心情略有些亢奋。

    一切都跟他猜测的一样，天道酬勤的能力对武学也有效。

    “也是，武学在本质上，其实与健身搏击等运动很相似。”

    “进境的快慢因人而异，实际上就是因为各人的资质和悟性不同。”

    “悟性好的，能够更快的发现正确与错误动作的细微区别，从而领悟要领，进展更快。”

    “悟性差的，自然就无法区分差异，不仅白费苦功，而且还容易因此受伤。”

    目光波动，陈卫又想到了前身当初被血刀门摸骨，听闻的根骨资质。

    “至于这所谓的资质一说，恐怕，就是指个人体质上的差异。”

    “体质好的人，就像运动员一样，自然更适合这一方面，突破也比常人更快。”

    暗暗点头，陈卫肯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天道酬勤，让他间接拥有了最上乘的悟性。

    凭借于此，他在武学一道上，不见得就会比那些拥有绝佳根骨资质的人，差上多少。

    随即，没再过多思索这些事情。

    他很快就珍惜时光，将心思都投入到了站桩修行上。

    肉眼可见，伴随着时间流逝。

    他在虎煞拳上的细微动作调整，越来越少。

    与之相对的，进度增长的速度，也愈来愈快。

    到了最后，几乎每过一刻钟的时间，熟练度都会得到提升。

    对此，周围自然无人可知。

    唯独，那柳树下半躺在藤椅上的周教习，却是不知何时，悄然睁开了双目。

    “这是，悟了？”

    看着陈卫那势若猛虎，像是掌握要领，沉浸其中的专心姿态，周教习眯了眯眼。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小子的根骨，也就勉强中下吧？”

    “难不成，还看走眼了？”

    摸了摸下巴，周教习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