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今日之事，张师兄早就知道？”

    人群边缘，听着周教习与冯堂主的对话，许枫心里一震。

    回忆起今日返舵中的一幕，他顿时就想到了，张师兄的异常。

    故意吩咐众人，在此歇脚一刻钟。

    而且，还提前将他喊到队伍后方，避开箭矢。

    一时间，前因后果尽数明悟。

    他哪里还不知，对方或许也是冯堂主一开始就安排好的棋子。

    顿时，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表情不对。

    误以为他担心，张大力轻轻一笑，低声宽慰道：“放心吧，许师弟。”

    “咱们两个，不会有........”

    嗖！

    刺耳的破空之声，呼啸而至。

    瞬息间，许枫只感觉眼前黑影一闪，从张师兄脖颈处闪过。

    “嗯？”

    完全没反应过来，许枫有些疑惑那是何物。

    但很快，当那一缕血痕，在张师兄脖颈处绽放。

    脸上笑容僵硬保持，身躯往后重重倒地。

    刹那间，瞳孔收缩，许枫呆在原地。

    ......

    “周怀元！”

    冯立的怒喝之声回荡山林，所有弟子都是震惊于刚才发生的一幕。

    “区区外门弟子，也敢以下犯上，迫害宗门执事。”

    转头看向脸色阴狠的冯立，四目相对，周教习可以清楚看见，他那一闪而过的忌惮与阴冷。

    “冯堂主，你觉得这种废物，该不该杀？”

    话毕，气氛死寂。

    众多外门弟子都是汗毛炸立，垂首不敢再看。

    陈卫亦是悄然握了握拳，心里只觉好生痛快。

    “很好！”

    似是感觉到众多弟子的心思，冯立强行克制着心里的情绪，阴沉着脸咬牙挤出一句。

    体内真气鼓荡又平息，直到最终，当着所有人的面。

    可见他脸色阴冷，最后还是选择转身甩袖而去。

    “回舵！”

    ........

    两个时辰后。

    有了血刀门的众多弟子前来接应，陈卫等人自然是再无半分阻碍。

    押送粮食的队伍就此重新上路，待到黄昏日落时，他们便逐渐来到了二郎山的地界。

    分舵的山寨大门在视线里出现，但陈卫等人却是一路沉默。

    在加入血刀门之前，他们多是普通的乡野农户出身。

    是以，今日在小石林内的遭遇，可谓是他们生平仅见。

    更不用说，还是被利用为棋子，差些葬身于山林。

    “江湖之内，人心险恶。”

    “入了此地，身不由己。”

    不知为何，陈卫心里突然浮现出了这句话。

    如他与张大力，因为周教习与冯立不对付的缘故，几乎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天然敌对。

    此前因为不清楚对方底细，他还不知道这其中关键，但现在回想起来，对方当时的随口一句歇息安排，便差些让自己丧命于箭矢流击。

    “或许，是冯立的安排。”

    “亦或者，是他想借此讨好冯立，自作主张。”

    心里闪过诸多念头，但最终，陈卫却是没再深究。

    毕竟，那张大力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偏头，看向身旁骑着黑马的青衣人影。

    可以说，周教习先前的出手。

    不禁是打了冯立的脸，同时也相当于间接替他报仇，出了一口恶气。

    “怎么？”

    似是察觉到了陈卫的目光，周教习勒着缰绳，偏头看来。

    四目对视，他就像是看穿了陈卫的心思。

    “我出手，不只是为了你。”

    “也是为了我自己。”

    摇了摇头，周教习有些面色随意。

    话毕，就见他夹了夹马腹，晃悠悠的就走到队伍前方，入了分舵山寨。

    随即，便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等待的黑袍弟子。

    期间，双方没有再说任何多余言语，但陈卫的心情，却因此渐渐平复下来。

    不一会儿，就带着孙四下马。

    而后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看着那膘肥体壮的黑马，被血刀门的外门弟子牵走，带去马厩。

    连带着身上单刀，也是被一并收走。

    “北鸿，咱们去哪儿？”

    刀兵离身的不安全感，让孙四有些不适。

    此时此刻，山寨门口人来人往，但他们两人的一身破旧灰袍，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时间，再目送周教习的身影，缓缓走入山寨的独立院落。

    孙四有些犹豫，忍不住问了一句。

    “回木屋吧。”

    摇了摇头，尽管不想再回到见习弟子所在的拥挤木屋，但陈卫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非外门弟子，他们只能在那里安身。

    这是门规，如刀兵上缴一样，都是他们回到分舵的窘迫现状。

    想要改变，那就只能成为外门弟子。

    亦或者，拥有如周教习那般，可以打破规矩的实力。

    .........

    嗡！

    回到院落，关上屋门。

    本来还面色红润，气息平稳的周教习，却是忽地脸色微白，晃了一下。

    “老师！”

    “您又强行动气了？”

    有些担忧的问声响起，可见一名黑袍女子连忙上前搀扶，似是早已等待在此。

    “小问题。”

    “不过多用了两分通窍境的实力，不碍事。”

    轻轻摆手，摇头一笑。

    周教习随即就走向一旁的藤椅，半躺着歇息，逐渐平复了体内暗伤反噬的动静。

    见状，黑袍女子脸色复杂，一边为他倒好热茶，一边自责道：“我不该离开的。”

    “此事与你无关。”

    摇了摇头，周教习的目光略有些深邃。

    待到轻轻抿了口清茶，面色很快就好转些许。

    见状，黑袍女子抿了抿唇。

    随即，便是凤目转冷，想要转身出屋动手。

    “回来。”

    轻声喊道，周教习如何不知她的想法。

    “老师！”黑袍女子顿足于门口，克制着心里情绪，想要反驳。

    “暂且再留他一命。”

    摇了摇头，周教习看着屋顶，双目平静，低声劝道：“至少，在等到天命现身之前，搭好的这场戏，还得陪他再唱下去。”

    话毕，黑袍女子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没再反驳。

    因为她知道，这是老师隐忍于此，谋划了许久的大事。

    “那个奸细，找到了吗？”

    不愿她受此影响，周教习悄然转移了话题。

    “如您猜测的一样，确实是枯木道人。”

    话毕，气氛再次沉默。

    良久，还是周教习叹息一声，闭上双目。

    “去吧。”

    “毕竟也算是曾经的老人，留个全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