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拭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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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这事有些意思

    张彪和护卫们边驭马边讲解着驾驭中的各项事项,有些大胆的竟然将缰绳交到孩子手上,包括安王殿下。周琅更是大胆仗着有张彪陪在身边,按照所教授的控马技艺,转入山林跨丛飞跃,急停转弯等一一试了个遍。

    众人跑了十里停下,周琅忍着被颠的屁股快成好几瓣的疼痛拉伸筋骨。那些小内侍侍女们也在护卫的教导下做着各种舒缓动作,还有两个腿已合不拢的内侍侍女在几个护卫的照料下拉腿抻筋哀嚎呻吟。

    秦铠肖墨寻细细的逐一打量交头接耳低声交谈。早在京城外这些小内侍宫女站出来时,秦铠肖墨寻便发现这些孩子根骨资质都算可以,应该是官家周贺交待内侍丞秦洵特意挑选的,其中的深意二人一目了然,也许将来陪同护卫周琅的重任就要落在他们身上。经过一番骑马训练,那个曾为安王殿下的拿弩箭的幼内侍和一个在颠簸马背上呵呵娇笑的小侍女,也是现在躺在地上被护卫救治的男女特别引他们注意,两人详细探讨交谈如何特别教授。

    周琅走到那两个已治愈好,并拢腿脚走路却还有些蹒跚的内侍侍女身边笑道:“佟小哥,辛姐姐,你们两个怎么弄的?”内侍名叫佟中诚与周琅同岁,侍女名叫辛曼舒八岁是这些人中最大的。

    佟中诚挠挠头红着脸难为情道:“殿下,我就按照护卫大叔教的屁股不要完全坐在马鞍上要随着马匹奔跑起伏上下动作,我就用腿紧紧夹着马背,没想到用力大了。”辛曼舒赧颜道:“我也是。”

    周琅吃惊道:“这十里路你们一路夹着马背跑过来的。”

    佟中诚忙说道:“不是,前五里都是坐在马鞍上的,颠的有些疼我才开始夹着。”辛曼舒娇羞的点头道:“我也差不多。”

    周琅对他们两个翘个大拇指道:“厉害。”周琅按照张彪教授动作重心前倾双腿用力夹着屁股轻坐,去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夹着跑了过来这样想想腿部貌似比自己力量更大,低下头打量着他们两个看着有些罗圈的双腿啧啧不已。

    想着轩车过来还有些时间,张彪问询了秦铠肖墨,征得到周琅允许将一群孩子招呼到一起坐在地上,让护卫们为安王殿下和陪同内侍侍女演练骑马射箭和骑马对战,并讲解其中技术和技巧,周琅在内众人看的震惊听的认真。这是周琅第一次接触骑术,以前总是听说秦二叔和舅舅将骑战技,今日亲身实践一番理解领悟更深,身体的协调力量的分配技巧的使用缺一不可。张彪大叔说若论骑战东胡国胜宁国不止一筹,望周琅在东胡找到良将名师结合宁国军中的技术技巧好好修习,若能相互融合借鉴运用未来马上征战定能立于不败。

    车队赶上,礼部侍郎晁宗闵和内侍刘全恩担心安王殿下速度较之前加快许多,要被轩车颠散架的晁侍郎、刘内侍和夏锦小跑到安王周琅身边,见没有状况都舒了一口气。休息一会儿,周琅和一众小内侍侍女又骑到马上,晁宗闵拦了上来说道:“安王殿下骑一会儿就行了,莫要以身涉险,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状况老微臣怎么担待得起啊。”说完又对着张彪使眼色,这些官家安排的护卫背景深厚他实在是惹不起,否则早就大声呵斥了。张彪不理。

    周琅环视着五百侍卫和三十护卫大声道:“晁大叔你就别担心了,这些都是宁国精锐的将士,武艺高强出类拔萃,别说在这官道平静的马背上,就是两军对垒万箭齐射中也能护我安然无忧。”众侍卫护卫听了,一个个颇感自豪,身姿挺拔气势更胜。秦铠微眯着眼睛暗暗赞叹,肖墨寻又想起齐思贤说的那个词“妖孽”。

    张彪一抖缰绳两脚踩着马镫在马腹用力一磕,骏马奔腾带着身后三十骑越众而出飞奔向前。

    刘内侍走过来劝着担心不甘的礼部侍郎晁宗闵道:“好了晁大人,安王殿下自有他的做法和规矩,你就不要太操心了。”晁宗闵甩了下衣袖“唉”摇着头坐回了轩车。

    周琅骑在马上体验实践着骑马对战的要领,又要张彪挽弓射箭注意观察着每个细节,领会更深。张彪更惊叹安王殿下的资质领悟力,要将一些秘不可传的记忆技巧凑到周琅身边详细讲解。周琅一一记在心上。

    三十余骑快马歇歇奔奔先行到达蓬县外十里驿站。周琅在前带着一行人进到驿中,环视着只有两个老驿卒在里面喂着马清扫着卫生的驿站面无表情。张彪上前询问受了惊吓陪笑施礼的老驿卒“驿丞何在?”老驿卒道:“如无大事,驿丞大人多在各驿站巡视隔几日才会到此处查看。”张彪又问:“可知今日有要员到达须驿站安排迎候么?”两个老驿卒满是疑惑对视一眼怯懦懦道:“不知道啊,今日只接送了几拨快马公文,没有接到驿丞通知有要员经过啊。”

    周琅皱着眉看着同是皱眉疑惑的秦铠二叔张彪大叔,即使不是皇家就是朝中大臣出使东胡礼部也应当早早派人通告所经过的各县州府衙,这蓬县十里驿即便周琅早一些到了,县令县丞县尉未能及时到达迎候,也应有驿丞和县中乡绅在此筹划迎候各类事项,可观两位老驿卒言行这蓬县官道上的十里驿竟全然不知。

    周琅笑着对老驿卒说:“两位老伯,我们坐着歇歇脚,有熟水么?能否给我们一些喝。”两人见为首几人和一个孩子穿装各异,三十护卫打扮和十几个孩子穿着统一却不知道那是哪里的装扮,但久在驿站一眼便认出那三十余匹马鼻微突毛色光亮肌肉发达四肢修长后臀处烙着徽记军中良马的不凡,明白这些人身份更是不简单,忙笑道:“有,有,众位大人请稍候,我们这就弄来。”

    众护卫见张彪挥了挥手,快步到驿站内外分散开来。骑在马上一直吵吵闹闹的小内侍侍女们本要安安静静的端立在安王殿下身后随时侍候,却被周琅轻轻挥挥衣袖各自找地方坐下。

    秦铠肖墨寻张彪围坐在周琅身边,见周琅支头凝神望天不语。肖墨寻久在江湖不懂官场的一些规矩定例开口轻声道:“礼部是不是忘记派人通告了?”秦铠深情凝重摇摇头道:“不会,除非礼部大员们不要再穿官衣,从上到下都不想要脑袋。”肖墨寻“哦”了声又问:“那就是蓬县有大事发生耽误了?”张彪道:“一个县里能有多大的事比接待皇家还重要,再说多大的事驿丞竟然也不在。”肖墨寻不再说话,和秦铠张彪一起看着眨巴着眼睛凝神望天的外甥周琅,没多久便听周琅支着头咧着嘴自言自语道:“这事有些意思。”

    两位老驿卒殷勤招呼着身份不简单的众人喝水,时不时回答着一个穿着素衣白斗篷小男童的一口一个“老伯”的问询,有些是县里官员的,有些是百姓生活民生的,还有些是县内发生的奇闻怪事。老驿卒见这些人都以男孩为首,想来应该是朝中权贵的子孙,不敢得罪小心谨慎的应答着。过了好一会儿一队鲜衣怒马护卫的绵长车队停在驿站外,一位身穿紫色近黑官衣的大员匆匆走进驿站,绕过凑上向前去要施礼迎接的两人身边,站在白衣男童身前惶恐轻呼道“安王殿下。”吓得二人慌忙跪拜在地浑身颤抖道:“安王殿下恕罪,老汉不知你是安王殿下到来,请殿下恕罪。”安王殿下走过来亲手搀扶起来他们笑着说:“两位老伯莫怕,哪能怪罪老伯呢,我还要谢谢两位的熟水呢。”两人心里感动官家皇子行为可亲话语暖心,激动道:“殿下稍等片刻,小老儿再去烧些热的。”颤巍巍美颠美颠的跑去庖房,心里想着这要是与街坊邻居说了安王殿下搀扶自己还叫“老伯”绝对吓死他们。

    “殿下,礼部早于半月前便派人通告沿途各州县而且都钤了印,蓬县无人迎候不可能是礼部的遗漏,请殿下稍待老臣这就赶往蓬县问个究竟。”礼部侍郎晁宗闵神色惶恐冷汗直流转身要走,如若真是礼部有误可不是扒衣入监的事,那是真要有人掉脑袋,至于掉几个那就要看宠溺安王殿下的官家心情了。

    周琅叫住晁侍郎微笑轻声道:“晁大叔不着急,说不定你今天你能碰到好玩的事呢,咱们一起去蓬县看看。”说完站起身向外走去,正遇到水提烧沸熟水的老驿卒,对夏锦说道:“夏锦姑姑,给去两位老伯各拿十两银子。”转身笑着对不知所措的老驿卒道:“辛苦两位老伯,你们这的熟水真甜如有机会我再来喝。”揖手而走。

    两个手里各捧着比无意中见过的蓬县最好看的绮春楼清倌人还秀丽漂亮的夏锦娘子轻轻放在手心十两银子的老驿卒泪涕齐下,望着渐已远处的安王殿下车队道:“这是官家的皇子,以后谁若再说官家坏话我定扯烂了他的嘴。”随即又狐疑道:“为何安王殿下驾到县里,驿丞大人没有通知,也没有人迎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