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地下车库。

    裴暮蝉走到了负一楼电梯门前，忽的回头，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你你要上去坐坐吗？”

    “好啊。”

    许青焰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时间还早，上楼待一会再离开。反正回去也不忙，目前在这段时间在休息。

    他在等，等风刮起来，看看风向再说。

    门开了，走廊的灯光落入玄关。

    “只有女式拖鞋，有点小，新的。”裴暮蝉有些尴尬，有些懊悔没提前买男士拖鞋，却没去想她为什么要买。

    她家没客人，甚至连父母都不知道她住在这。这套小区房位于江边，一梯一户，压根也不需要见邻居。

    “没关系。”许青焰换了拖鞋，靠在了沙发里。

    贵的沙发和便宜的沙发还是有区别的，他现在钱够花。靠那八首歌，现在退休养老过普通人的生活也足够了。

    想干点别的就不太行了，到处都是窟窿，动一动就缺钱。更别说买房买车，除非他躺平了或是赚到钱花不完才会有这个想法。

    裴暮蝉端着混杂着牛奶的红茶走了过来，在沙发前隔着一张桌子坐下。手轻轻推着茶盏，送到了他的面前。

    “暖胃的。”

    情绪是一件很难言明的东西，来得快走得快。有时候甚至不需要根治，发泄出来或是转移了注意力即可。

    “谢谢。”他接过喝了一口，味道意外的不错。

    两人习惯性聊了一阵工作，切换自如。仿佛刚刚在公园发生的对话完全不存在，现在重新上线的是理智裴。

    “中秋之后，你有什么工作安排？”

    许青焰并不觉得可惜，人贵在情绪稳定，或是能及时调整。

    “先帮你做专辑吧，基本盘不能丢。”

    “你写的歌风格都比较多变，想写一些适合你的歌也不难吧？”裴暮蝉道，“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唱歌，可能效果会更好？”

    “考虑过，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许青焰应道，“目前心急也没有用，不过才刚刚站稳脚跟而已。”

    重复的工作重复做，最多也就写几首歌而已。他这时候无论是专注当歌手，或是写歌都没太大用处。

    他如果要做专业歌手，唱功是一大硬伤。《稻香短时间内反馈不强就是最好的证明，成就注定有限。

    无非是一两年后多一个私人工作室，被人评价唱功不足，歌写得好。

    他对歌手这个行业没什么感觉，况且林晚粥和裴暮蝉都有工作室了，他没必要单独整一个音乐工作室。

    目前他最需要的就是摸清楚发展路线，有句话说选择大过于闷头努力。

    “嗯，心急也没用。”裴暮蝉点头，表示赞同，“你前段时间风头太盛，情况不明朗之前，往往是多做多错。”

    聊了一会，许青焰起身告辞了。

    裴暮蝉没挽留，送到了负一楼，见他即将转身。她面露犹豫，情急之下啪的一声拉了住了许青焰的手。

    “等一下。”

    “嗯？”

    裴暮蝉忽然伸手抱住了他，许青焰的身体微僵，刚想说的话却也没出口，负一层陷入一片寂静。

    他能闻到裴暮蝉沁人的发香，胸膛被柔软压着，微微有些闷。她身高有一米七，双手抱着他的腰。

    力道不大，身体却完整贴合了。

    许青焰能感受到裴暮蝉身上惊人的柔软，刺激性无异于滚了一次床单，但也仅限于那七八秒的时间。

    她松开了手，闷头说了一句谢谢，转身就走。

    “什么？”许青焰愕然。

    看着裴暮蝉快步进了电梯，藏进了角落里。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裴暮蝉的衣服边边，电梯门缓慢合拢。

    偌大的负一层，只留许青焰一人呆呆站立。

    良久，气急败坏声响起。

    “草，占便宜？”

    中秋。

    许青焰起了一个大早，照旧去工作室。

    他已经想明白了，不管是唱歌。还是当一个曲爹，不断给她们写歌，又或者是拍点东西，最终目的为了完成资本积累。

    他本身的优势是两个库，歌曲库和影视库。即使他这一辈子不停的工作，也不能将两个库掏空，为什么不开公司呢？

    在真正的资本面前，明星都很渺小。

    裴暮蝉和林晚粥都在消化前段时间带来的名气，他想要捧她们，只是站在幕后是不够的，不如开个公司给她们撑腰。

    忌惮资本，厌恶资本，然后成为资本。

    娱乐圈大部分明星，体量在成长到一定程度之时。几乎都会选择转型，从艺人转变成了资本大鳄。

    他仔细分析了一番，无论是裴暮蝉还是林晚粥都太可能会走这条路。反而是他，最适合走传媒公司的路子。

    在娱乐圈，艺人爆红之后有两条路。第一条是成为资本赚钱的工具，自己单干，就看别人干不***就完事了。

    第二种就是坐上更大的牌桌，成为资本。

    许青焰恰巧是后者，他根本不怕输，也输得起。他的基本盘是两个小天后，只要合作到地老天荒，那就是印钞机。

    明星再火，也只是资本推动着的赚钱的工具。

    林晚粥之所以从云翼离开，一方面是因为云翼管理层的愚蠢。另一方面，她想要往上突破，以云翼为代表的资本要吸血。

    如果许青焰是资本大鳄，《我是歌王节目组绝对不敢肆无忌惮的弄黑幕，甚至实锤之后装死不回应。

    纪晨也不敢跳脸，林晚粥也不用一朝回到素人

    说白了，想捧她们就上牌桌，在厮杀中活下来。从积累资本再到成为资本，赚更多人的钱，同时成为她们的靠山。

    这个过程注定艰辛，且漫长。但许青焰觉得，从小鱼小虾再到资本大鳄的进化之路上，有必要先先摁死纪晨。

    于是，他得出了以下结论。

    第一，爆红后正名，改变印象，这点已经在做了。第二，完成足够的资本积累，这一点只能努力工作等风口。

    第三，干大事前，斩纪晨练练手。

    将思路捋清楚之后，许青焰一个人驱车前往了工作室二楼。一如既往的工作，一直到中午十点，裴暮蝉发消息给他。

    “我今天中午的航班，两天后回来。”

    发完之后，又问了一句。

    “你怎么去工作室了？”

    “嗯，中秋不回家，没地方去。”许青焰回复道，“最近对未来工作有点想法，趁着有热情先忙一阵子。”

    裴：“好吧，你注意休息。”

    没想到说好不回家的人先回了家，反倒是他这个说不准的留了下来。

    “对了，你记得去看看月亮。”裴暮蝉忽的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似是特意提醒，“她一个人留在了那套房子里。”

    “？？？”许青焰发了几个问号，“沈矜月最近不是一直和齐婷混在一起吗？没有一起跟着去录中秋晚会吗？”

    裴：“没有，怕她走丢。”

    许青焰：“”

    沈矜月跟个呆头鹅似的，说不定真的会在隔壁省走丢。整天嘻嘻哈哈，也不知道快乐个什么，天天没烦恼。

    最后他还是应了下来，打算下午工作完再去看看沈矜月。

    “今天中秋，你给阿姨打电话了么？”

    “还没，打算下午或者晚上的时候打。”许青焰趁着休息的间隙回复。

    林晚粥那边这几天一直会给他发消息，基本从分开后保持几个小时一条的频率。有时候没什么聊就是拍，到哪都拍一张。

    “路上有朵花，卡在墙头，粉色的。”照片】

    许：“是蛮好看的。”

    大部分时间，两人会聊一些音乐有关的东西。

    许青焰不太懂，但他有整个素材库。有时候林晚粥碰到写不通的地方，他稍微听了听，随手给出相似的片段模版参考。

    “要不要给你带一把吉他回来？”

    “吉他？我懒得要命，不太想练。”许青焰回复，“工作之余还要弹吉他，这简直要了我的猪命。”

    “噢，那算了，电视台送的。”

    “我要了。”

    一直埋头忙到了下午，弄了一首《起风了和《大鱼的雏形。《纸短情长放在了事件表里，不确定什么时候写。

    约莫看见天边飘着黄昏，他这才起身。

    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只说近况。报喜不报忧已经是基本操作，聊了十几分钟基本就是东扯西扯。

    张红梅也没多问，她一向不太干预许青焰做事，只是叮嘱。

    “记得问一下黎漾。”

    “知道了。”

    挂了电话，许青焰开始一个个回复消息。裴暮蝉已经到家了，发了一张陈旧书桌的照片过来，看着很有年代感。

    林晚粥准备登台了，正在后台紧张做准备。她发了一张化妆后的自拍照，气质清冷却又美不胜收。

    许青焰自然是一顿夸，不吝溢美之词。

    完事之后给沈矜月发了一个消息，问她是否在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发了一句在家等我便没下文了。

    “？？？？”沈矜月一连发了几个问号，戏精附体一般叭叭叭一顿幻想，“许青焰，你不会专门趁着粥粥姐和裴姐不在打我吧？”

    “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只能吃外卖，呜呜呜。”

    结果一点水花都没打起来，连个标题符号的回应都没有。

    许青焰压根没搭理这只呆头鹅，给黎漾发了消息。对方一板一眼的回复，中秋放一天，第二天继续军训。

    “军训什么时候结束？”他多问了一句。

    “大概中秋之后吧，月底最后一天。”黎漾回复显得板正，几乎到了赘述的地步，“国庆放七天。”

    呃他倒没想到对方回这么仔细，于是不得不再问一句。

    “你国庆打算回去吗？”

    手机另一头，黎漾正站在食堂长长的队伍里握着手机，手心微微出汗。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去兼职。

    可一想到上次水果店兼职的事情，脑海到中不由浮现出了他替自己撑腰的画面。还有那一袋沉重的水果，顿时脸皮微燥。

    自尊心摇摆了一会，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

    “国庆想找个兼职，赚点零花钱。”

    食堂人声鼎沸，她灭了屏幕，开始紧张到口干舌燥。耳边的声音渐渐减弱，模糊，胸腔里心跳声越发的清晰。

    窗口处，食堂阿姨低头喊了一声。

    “吃什么？”

    黎漾已经没心思去数自己是第几个，连饭搭子梅梦琪和她说话都没听清，模糊了几遍抬头依旧是一脸茫然。

    “黎黎，你怎么了？”

    “没事。”她摇摇头。

    偏偏手机嗡的一声，差点将她魂都震出来。黎漾有点怕许青焰，许哥行事比那水果店老板还混不吝。

    他不笑的时候，神情严肃得像是一块钉板。如果被发现自己还想去兼职，大概率会被劈头盖脸骂一顿。

    “你这叫没事？冷汗都下来了。”梅梦琪惊了，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不会是生病了吧？可以请假的。”

    她没顾梅梦琪按过来的手，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哥：“行吧，新生兼职不靠谱，纯给学生会那帮人抽人头的。我帮你物色物色，过两天等我消息。”

    啪，黎漾长舒了一口气

    许青焰驱车到了裴暮蝉第二套房所在小区的地下车库，发消息让呆头鹅沈下来的同时，给周勉打去了电话。

    “喂，许哥。”

    “嗯，周勉，你能找到高质量水军的联系方式吗？”许青焰开门见山道，“帮我办件事，要保密。”

    闻言，周勉那头声音顿时模糊了起来。

    “等我一下。”

    啪啪啪的脚步声响起，那边瞬间安静了下来。扬声器似乎也被手捂住了，猛地放开时有一瞬间的滋啦声。

    “许哥，你打算黑谁？白锦泽？”

    “不黑谁，我挺喜欢一个艺人。”许青焰脸不红心不跳，扯谎道，“最近赚了钱，想帮他弄点正面的通稿。”

    他确信，除了白锦泽之外，几乎没人知道。当初在恋综直播那会，不停买黑稿和水军搞他的幕后黑手是纪晨。

    “买通稿？哥，你还有这份闲情？”周勉目瞪口呆。

    “唉，你不懂哦不对，你应该明白我的。”许青焰坐在车里，左手摩挲着方向盘，瞎几把扯。

    “粉上一个明星不是我的错，就像没人能抗拒女主播的魅力。”

    周勉：“”

    有一说一，山上的笋都快被他拔完了。过去的黑历史是昨天被堂妹爆出来的，今天就成了他的口头梗了。

    “给谁写啊？”

    “西良乐队的队长，那个摇滚小赤小王子，你晓得伐？”许青焰的声音渗了过来，“定制正面通稿，价钱怎么算的？”

    纪晨？

    周勉满头雾水，昨天许哥刚打听了西良的消息。今天就说什么正面通稿，用脚趾想也知道不对劲。

    哥，你这不对吧。

    不过即使他察觉到了，也不会说出来，装傻道。

    “得写一个通稿模版，然后再提要求，价钱有高有低。主要看许哥想花多少钱，大部分都是几万左右。”

    “上限基本没有，但默认百万封顶，一般都有专人负责运营。”

    “通稿我现在发给你，这事情你帮我看着办，先投个十万块。”许青焰眼睛都不眨一下，十万直接扔了出去。

    “后续怎么样，看看效果再说吧。”

    “行，确定要捧吗？”周勉再次问道。

    “嗯，我爱摇滚。”

    挂了电话，他把十万块转给了周勉，让他先联系水军。随后从文件传输助手那选中文件，转发给周勉。

    点开ord文件，一共有四五篇通稿。

    一篇标题是爆哭，纪晨年轻时当服务员侮辱，如今依旧一直难以释怀】，另一篇更加令人难绷。

    晨哥温柔到了骨子里，想给晨哥生孩子】。

    当代摇滚第一人！纪晨现场炸裂！让耳朵怀孕的天籁之音】、夏国摇滚之光，晨哥可立太庙】。

    人间清醒，晨哥一句话道透摇滚圈内幕，努力又清醒的人真的让人上头】。

    大约过了一分钟，周勉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许哥，这都是你写的？太几把恶心了吧，什么叫做如西瓜一般娇嫩的绝世美颜啊，还特么吹爆？”

    “我真的吐了，许哥，混了这么多年娱乐圈。自认为看过的通稿尬夸已经够多了，还是被你给成功恶心到了。”

    听着周勉伴随着干呕的吐槽声，许青焰没心没肺的笑了。

    “g胆，嘲笑我家ii！你什么意思？”

    “不是，许哥，你来真的啊？”

    “钱都给你转过去了，还能有假？”许青焰发了一条语音，“风雨兼程，自有粉丝守护，太多人骂我家ii了。”

    “我这个十年摇滚i晨粉不请自来，赚到一点钱，当然要为爱豆正名。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i晨不惹事，也不怕事。”

    周勉：“哥，求你了，别说了，尴尬症要犯了。”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许青焰坐在地下车库的奥迪驾驶座，按着语音键发消息，看见沈矜月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是不是钱不够，再给你加五万，一定要把我家ii的名气打出去。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你不知道！”

    许青焰心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有关系吗，没有关系。

    “总之，别泄露我身份，你自己也藏一藏。有人问，你就说是十年老粉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