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龙战于野】
夜深之时,曹婴军马在凤鸣山外三十里处扎营。随后,曹婴召唤军中诸将来主帐中议事,正欲定下来日攻山之计。
不多时,韩德并四子、曹遵、朱赞二将以及参军程武等人纷至沓来,立于两侧,等待曹婴训话。
曹婴见众将到来,朗声言道。
“诸位将军,凤鸣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知诸位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此话一出,众将登时陷入思索之中,并不言语。良久之后,就听参军程武上前一步,对曹婴恭敬进言道。
“公主有礼……”
曹婴见到程武出列,大喜道。
“参军之父程昱程仲德先生之智谋,就连祖父当年也是赞许不已,如今参军既有良计,不妨大胆讲来……”
程武闻听曹婴提起自己的父亲,当下再次恭敬行礼,道。
“赵云其人虽勇,又被蜀贼尊为‘常胜将军’,性格高傲。但此人一生却鲜有领军出征之数,今次领兵出征,必欲立下奇功。某料定其必是有勇无谋之人,若我等布下‘香饵’,何愁那赵云不来?”
曹婴自是聪明伶俐之人,听到程武话中有“香饵”一词,知道他是在暗指自己,于是不露声色地问道。
“那本宫且问参军,何为‘香饵’?”
程武闻言,露出微笑。
“公主何必明知故问?此间帐中可称为‘香饵’的,仅公主一人也……”
话音未落,座下曹遵朱赞二位曹氏亲族将领,当即出列,怒喝程武道。
“大胆程武!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之人,今你竟以香饵做比,岂非大不敬乎?”
曹婴闻言,摆了摆手,制止二人道。
“无妨,参军且继续说下去……”
程武顿了顿,随后又道。
“若我等出兵攻山,赵云必不会亲往,只有令公主携皇家龙旗亲往,方可钓其出兵。等待来日,公主且率领一军攻山,摇动龙旗,鼓噪前进……”
曹婴听后,一双玉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动,沉吟不语。众将听到程武似要让主帅亲自立于险地,纷纷露出怒色。程武则不以为然,继续说道。
“赵云见到公主龙旗至,必将亲自来捉公主。公主且先令众将埋伏左右,而后临阵退去,诱得赵云前来夺旗。到那时,公主可亲自指挥四面伏兵,将赵云重叠围住,则赵云一战可擒也……”
曹婴听罢,对诸将道。
“诸位以为如何?”
曹遵朱赞二人面面相觑,随后朗声道。
“公主乃万尊之躯,岂可轻涉险地。不如让我二人率领虎豹骑前去,替公主出战……”
当下韩德也道。
“二位将军所言有理,不如让韩德率四子前去,曹朱二位将军统帅伏兵,以助我等……”
听到众位将领争吵起来,曹婴登时拍了一下桌案,场中顿时鸦雀无声。而后,就见曹婴缓缓起身道。
“诸位好意,本宫心领了……但此间尚有一事,本宫需对尔等言明……”
曹婴轻叹一口气,而后缓缓说起了从前之事。
“昔日祖父南征荆襄,于长坂坡时遇上那赵云,当时不察,致使赵云逃脱,成就其威名。今番本宫正要为祖父雪此大耻,诸位且不必再做相争。本宫愿从程先生之计,亲自做饵……”
而后,曹婴轻踱莲步,行至大帐当中,对众将盈盈一礼,柔声道。
“本宫乃是女儿之身,都敢亲往沙场。诸位将军乃是大好男儿。想必不会让本宫失望吧……”
众将见之,皆跪拜而下,高声道。
“我等愿拼却性命,誓死保护公主周全!”
曹婴见了,一双凤目扫过在场众人,随后露出绝代微笑。
“既如此,本宫就将身家性命,寄托在诸位将军之上了……”
……
翌日清晨,天光显现山间,露出峥嵘之色。
曹婴亲自率领一万魏军,立起大魏皇家龙旗,行至凤鸣山前。军势摆开,当下鸣起鼓角,兵分三路,一齐攻山。
赵云居于山上,望见山下摇晃起的大魏皇家龙旗,惊讶道。
“莫非是曹叡小儿亲自来雍州战场了?”
邓芝却是一脸忧心忡忡,对赵云道。
“传闻魏主曹叡亲临长安督战,为何亲自会来到这里?将军需防有诈……”
赵云遥望着那明黄色的旌旗,思绪似乎又回到了昔日长坂坡的血肉杀场。沉吟良久之后,赵云对邓芝道。
“我亦知晓其中必有诈术,依伯苗看,又该如何?”
邓芝沉吟片刻之后,道。
“将军身为我军主帅,不可轻动。且让邓某率军前往迎战敌将,为将军探得魏贼虚实。将军且居于此处,指挥伏兵出击。随后可行军至半山腰处,待时而动,为邓某压阵。”
赵云听后,亲自为其壮行。邓芝谢过,随即拜别赵云,引军下山去了。
魏军这边,三路兵马前军已过,汉军登时从密林之中杀出,顿时杀了魏军一个措手不及。就见当下,满山遍野间,均是各种血肉搏杀。
邓芝望见魏军阵型已乱,命令汉军中军借助山势,冲杀而下,魏军阻挡不住,节节败退。邓芝行至山下,曹婴见到来将非是赵云,当下大失所望,对着山间高呼道。
“赵子龙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想当日长坂虎将,今日竟成了贪生怕死之徒!”
于是当下,曹婴命令各军尽皆撤退。暗地里则是操起重弩,瞄准了邓芝。
邓芝见到魏军中军已退,心有疑虑,却不追赶。正欲退军之间,就见一支冷箭,疾射而来,正中邓芝左臂。
邓芝纵马于乱军之中,本就猝不及防,更兼重弩劲力极重,当即就被带下马来。
众汉军见邓芝落马,一时之间都来抢救,攻势当即一滞。
曹婴见状,指挥魏军杀回。汉军一时之间,陷入被动。
赵云眼尖,于山坡之间望见邓芝落马,心下大骇,登时前来救援。
行至山下,赵云刚刚救下邓芝,就遥望见魏军中军之中,有一员金甲小将,手执重弩,冷笑连连。赵云心甚恨之,当下就引军出击,朝着那名金甲小将杀来。
曹婴见赵云中计,于是命令众军出击。就见当下,左军韩德并其四子,右军虎豹骑曹遵朱赞,一齐率兵而出,将赵云围在核心。
且说韩德出马,四子列于两边。望见赵云,厉声大骂道
“老贼!犯我边境,今番必死于我手也!”
赵云闻言,当即大怒,挺枪纵马赶来,大骂韩德,就欲杀之。
长子韩瑛见赵云朝着父亲杀来,跃马来迎,战不三合,被赵云一枪刺死于马下。次子韩瑶见之,纵马挥刀来战。赵云当下抖擞精神,一杆银枪舞的密不透风,韩瑶渐渐抵挡不住,刀法渐渐散乱起来。
三子韩琼见了,连忙挺起方天画戟,骤马前来,相助其兄,对赵云前后夹攻。
赵云全然不惧,枪法不乱,此时正是战意盎然之间,盘蛇七探枪法已然运转到了极致。枪起处,韩瑶翻身落马,被马蹄踩踏而死。
四子韩琪见二哥阵亡,当时大怒,也纵马抡刀而来,与三哥韩琼围住赵云。赵云知道此时已不是留手之时,于是彻出腰间青釭宝剑,枪剑合击,在中央独战二将。
少时,韩琪也中枪落马,死于当场。赵云拖枪而走,韩琼持戟,急取赵云,赵云此时心随意动,枪剑交加之间,一枪隔挡住韩琼劈头斩来的方天画戟,同时一剑直取韩琼咽喉,韩琼猝不及防之间,身首异处,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韩德见四子皆丧于赵云之手,悲怒交加,狂舞大斧赶来,就要给四子报仇。赵云见韩德赶来,知道就是此贼辱骂自己,当即奋起迎战。
战不三合,二马交错之间,赵云一记回马枪,正中韩德胸口,韩德口吐鲜血,被赵云挑飞到空中,登时一阵血雾乍现,韩德随后便摔死在马下。
至此,赵云顷刻之间就斩杀魏军五员大将。魏军见了,纷纷丢盔弃甲,转头而逃。赵云因此救下邓芝,随后命令随行军士,迅速将邓芝送去诸葛亮处报信,自己则是回到凤鸣山中据守,拖住敌军,自不赘言。
曹婴于中军阵中,遥望见赵云斩将,心下大骇道。
“久闻赵云之名,未尝见面。今日见了,其人虽老,英雄尚在,如此方信当年长坂之事。祖父败的,确实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