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天香楼。

    贾珍面色阴沉如水，举着一份大乾内参邸报声音艰涩地念着。

    坐在对面的贾琏听得眉头紧蹙。

    “昨夜秋风行动。

    羽林军闪击西城地下黑恶势力，一举摧毁为祸西城多年的两大青帮，藏污纳垢、蝇营狗苟一扫而空，还西城一个朗朗晴天。

    据悉，昨夜解救被黑帮绑架官宦、商贾及子女数十人，解救数百拐卖妇女，抓捕全国海捕要犯十余人。

    截获走私蒙古战马百匹，胡姬百名。

    两大青帮背后保护伞还在清查中。

    同时，查获非法火药库一座，收缴神枪、火炮，若干。

    缮国公牵涉火药神枪案，证据确凿，褫夺爵位，抄家流放。”

    “太突然了，几乎毫无征兆，一夜之间便打掉了两大青帮！”贾珍艰难道，“圣上终于露出狰狞的獠牙了吗？这是对开国元勋下手的先兆吗？！”

    贾琏幽幽道：“北静王与忠顺王素来不对付，此次却暗中联手翻云覆雨，加上老舅爷王子腾打前锋顶雷，恐怕此次拔萝卜带泥引发朝廷地震，连大老爷（贾赦）和珍大哥都要卷入神枪火药案！

    至于战马和胡姬，珍大哥就不要想了！”

    “此番，我至少损失了四万两银子啊！”贾珍面部肌肉抽搐不停。

    贾琏道：“据说，昨夜闪击西城，多浑虫参与其中并出了大力，这才一夜，御案便呈现人赃并获的证词！

    若非多浑虫这个反骨，断不会如此迅速做成铁案。

    两位王爷失去了西城这个财源，损失也不小啊！

    珍大哥这点子损失也仅仅是无妄之灾。”

    “四万两，这可是宁国府一年的收成，而且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贾珍眼神阴鸷，几欲喷火，咬牙切齿道，“多浑虫这个蛆虫屡次与我作对，以为出了贾府，我就收拾不了他？”

    “估计很难……此子不在朝局，却已呈现势成猛虎之相，而且……据闻，他被徐大帅看好，又如何呢？贾琏轻笑道，“惹了两位实权王爷，恐怕人家伸个手指头，就能把他碾压为齑粉。”

    “不能就这么等……据说他有个妹子叫晴雯？我去找老太太把她讨来，”

    贾珍诡谲的目光如烛火般跳跃，森寒的声音如从牙缝挤出，“不把胡姬归还，我把他妹子折辱致死……”

    ……

    时光倒转一会，上午，大明宫御极殿朝会。

    当戴权冷不丁宣布昨夜闪击西城累累硕果，让一干朝臣惊愕万分，措手不及。

    数名从人间地狱解救出朝廷命官出现在百官面前，被折辱的人鬼难辨，兔死狐悲，群臣无不动容骇然。

    他们的当堂血泪控诉，更让百官同仇敌忾，义愤填膺。

    御史台的疯子更是口诛笔伐，誓将黑势力背后的保护伞连根拔出。

    更恐怖的是，在西城有一座巨型火药库，一旦爆炸，半个西城就没了！

    泰平帝龙颜震怒，疾言厉色要彻底查处。

    真可捅了马蜂窝了！

    好巧不巧，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接到急报，因饷银粮食不足，军营再次啸营。

    几处九边重镇传来急报，言称粮饷不足，军营有哗变趋势。

    山东一代因粮灾发动民变。

    军政皆请求兵部、户部迅拨粮饷，否则将弹压不住。

    这哪是诉苦？分明是明目张胆逼宫。

    姜钰不得不屈辱地终止朝会，改为小会。

    毕竟，皇权旁落，牙口不行，连萝卜带泥挖出一片根本吞不下。

    经过一番极限拉扯后相互妥协。

    内阁表示不再扩大深究，同时承诺明日解决军粮。

    渎职官员五城兵马司裘良和仇都尉，保留官职，罚俸半年，跪祠堂一旬，让出西城治安管辖权，由羽林军直管。

    关于军火库，由缮国公府背锅，西城黑帮案就此终结。

    小朝会结束时，几位王爷依然威胁意味十足，若不能解决军粮，事情或许还有反复。

    ......

    散朝后，姜钰、徐谦一扫怒意，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姜钰一脸遗憾：“若是能将顺天府步兵统领仇雏和五城兵马裘良这两个脓疮拔掉，才算出一口恶气！”

    “慢慢来，不急！”徐谦眼中一丝得意，“西城的开局不错。

    朝堂大策，远交近攻。

    四王八公合纵抱团，我们便连横分化，攻下一寸土地，就占一寸土；攻下一尺土地，就占一尺土地，慢慢将权力收回！”

    “朕将京城安危重任交于王子腾，未曾想到此獠居然首鼠两端，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打前锋……”姜钰怒火冲天又充满忌惮，“京畿重地交给他，岂非让朕如同坐在火药桶上？”

    “此獠是该动动了，要想打虎，必须将虎调离山林。”

    徐谦双眼微觑，迸射出慑人的精光，“伺机给他升一级，比如九省统治，奉旨出都查边。”

    “京营节度使，事关京城安危至关重要，若将他调离，谁最合适？”姜钰问道。

    “此人忠心第一，能力第二，臣倒觉得，五世侯门林如海比较合适！”徐谦道。

    “嗯？！”姜钰摩挲着茶盏默默思索眼神一亮，“咋一听，觉得荒唐，毕竟他是文官……

    细想一番，妙不可言！

    探花郎君子之风，原本就是文武双全，关键和军方毫无关联，做事刚正绵里藏针，而且他与贾府关联极深……还真是不错的人选。”

    “就是担心如海兄的身体啊！”徐谦一声叹息。

    “子腾巨獠挪窝前，先暗中运筹……”姜钰阴冷道，“明知国库无钱无粮还要逼宫，其心实为恶毒，幸好，下水秘制后可食，或可缓解军粮之危。”

    徐谦道：“恰逢瓦剌使团也想趁机打秋风，明日午时，就在御极殿召开毛血旺午宴，让百官及使团亲自品尝......”

    ……

    荣国府。

    凤姐儿人称凤辣子，做事起来风风火火，是个执行力很强的女人。

    自从见了毛血旺后，便夜不能寐。

    此腌臜营生，若放在老太太或者王夫人身上，就算饿死怕也不会沾染此贱业。

    她却不同，典型的实用主义，只要能赚银子就行。

    甚至根本就没想过以荣国府的名义干，计划打造成她自个的小金库。

    回府后，便让厨子去满堂红亲自吃，回到后厨开始调制。

    一时间，后厨腥臭冲天，小厮丫鬟都避之不及，叫苦不迭，恐怕被逮到试吃。

    可是苦了忠心的平儿，吃得吐了几次。

    毛血旺的难点不仅仅是佐料烹制，而是原材料去腥处理。

    通过食盐、淀粉、草木灰、料酒去腥，之后还要焯水，都是后人经过无数次试错，才研究出来。

    若从零起步，通过试错达到最佳，代价和时间是未知数。

    如同大乾的火药，从战国炼丹便出现了，历经一千多年，千万次的试错，愣是找到黑火药威力最大的配比。

    真正具有战争价值的“黑火药”，是明末从葡萄牙人引进的佛郎机红夷大炮，同时带来黑火药最佳配方。

    所以，吴琼根本不担心别人会模仿，就算成功了又如何？

    作为魂穿红楼的第一桶金，已经完成了使命，都准备转移阵地了。

    凤姐儿逼着后厨试了两天，终于无奈的宣告失败。

    气郁之下又带平儿来到吴琼的店子，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没想到，后厨居然被宫廷太监把守，戒严了。

    凤姐儿是谁？

    告她谋反都不怕的主，还怕几个太监宫女？

    感觉像是抓偷晴的丈夫一般，在后院过道大呼小叫：“多浑虫，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