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不起的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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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长安木鬼(四)

    尚书府内,步暝于清晨醒来,睁开眼,就听到府里的丫鬟在门口大呼小叫,而后他就看到赶来的爹娘,这让他感到诧异。

    直至听完爹娘的讲述,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两天,才知晓他一个梦做了这么久。

    闻听当时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却是丁晚来救了自己,他想起自己在梦中干的混帐事,控制不住自己想见丁晚来的心情。

    步暝先是寻到大理寺,得知丁晚来告假,即坐着马车出城。

    到了斋宅门口,他怕跟上次一样,丁晚来听不到自己敲门,便让驾车的小厮跟他一起拍门。

    斋宅内,丁家的车夫开门时,只觉自己要是再开慢些,怕是步暝会把院子的门给拍烂。

    步暝见门打开,抬脚要进,却像是见了鬼一般,他看到自己的脚踏在空中,怎么也放不下去,正感觉奇怪,丁晚来笑着走了出来。

    “臭小子,你终于醒了?”

    听到丁晚来问,步暝先点头,然后伸手把丁晚来拉到了墙边,因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干脆再拉着丁晚来走得更远了点。

    “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讲讲。”

    丁晚来只能装糊涂。

    “什么怎么回事?”

    步暝推了丁晚来一把。

    “你装什么?我那天回家后一睡不醒,连宫里的御医都没办法,你是怎么让我醒来的?”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丁晚来是想好了的。

    “哦,你说这个啊,当时你莫名其妙的昏睡,所有人都没办法,我就想到,民间不是有种丢了魂的说法吗?心想着,医不管用,那便让那些装神弄鬼的婆子们试一下,谁知道,我还真是瞎猫撞见死耗子,对了你的症,巧了。”

    步暝看着丁晚来,有几分不信。

    “就这么简单吗?”

    丁晚来摊开双手笑。

    “那不然呢?能有多复杂?”

    步暝一手叉腰,看着丁晚来,想了又想。

    “你知不知道,我昏睡的这两天,大梦一场,你猜,我在梦中,梦见谁了?”

    丁晚来故作不知。

    “你梦见谁了?”

    步暝舔了下嘴唇。

    “你未来小娘子的姐姐,在梦里,她美得跟天仙一样。”

    丁晚来噗嗤一笑。

    “看来,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步暝笑着靠近丁晚来。

    “所以……。”

    丁晚来知道步暝想让自己帮忙,但这个忙,他不好帮。

    太尉府。

    丁旭正在生气,下人不敢靠近他,只有他夫人敢上前,捡起他扔在地上砸碎的茶杯碎片。

    “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

    丁旭想到就来气。

    “还不是因为那个孽子吗?现在全长安都传遍了,说他把未过门的小娘子养在城外,只等着合龄就娶她。”

    夫人笑着走到丁旭身边。

    “就为这个?”

    丁旭看了夫人一眼,手按在腿上。

    “且不说,这门亲是否门当户对,他是否一意孤行,他这每天城里城外的跑,三过家门而不入,真当他自己是那传说中治水的大禹了?!”

    夫人坐到丁旭旁边,笑了一声。

    “还不是你,儿子把喜欢的姑娘领回家,让你给生生的赶出去了。”

    丁旭一口深呼吸,压着自己的脾气讲。

    “谁知道那臭小子脾气那么硬啊?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还真住外面,这个家也不回了,现在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看咱们家的笑话,说我们夫妇俩容不得身份不显的未来儿媳,这件事,连圣上都知道了!”

    丁旭的夫人笑而不语,她见惯了这父子俩,这些年,闹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有些事情让父子两个吵得不可开交,反正最后会和好,她也就不操那个心了。

    一天下来,江夙夙发现鬼医丹南的心情不太好,看书看得都叹气了,她想了想后,跑到月光纱前问了一声。

    “师父是想要那木中之鬼吗?”

    鬼医丹南笑着抬头。

    “你越来越聪明了。”

    江夙夙松了口气,她不在意夸奖。

    “师父,想要,你直说就是了,这一整天唉声叹气的,我还以为你是得了什么绝症,要死了。”

    在门外,听到江夙夙跟她师父这样讲话,丁晚来想吐血,替鬼医丹南不值,养了这么个小没良心。

    鬼医丹南却不以为意,笑看向江夙夙。

    “什么事都要师父说出口,怎么能显出你聪明呢?”

    江夙夙点头,觉得师父说得有道理。

    “说的也是。”

    说完,她想出房间,又想起回头说一句。

    “但这件事,一两天怕是不好办成,太监他们不许我拔长安城的树,我只有偷偷的去,再则,长安城的槐树多,我不知道那木中之鬼躲在哪棵树里,粗略算了算,就算我一晚上偷两棵,也需要好多好多天,你得有耐心。”

    鬼医丹南只笑,并不纠正,随她,随意。

    “我等就是,不急。”

    丁晚来听到江夙夙要拔光全长安的槐树,做不到冷静,冲进房来。

    “不能去偷槐树,你不可以。”

    江夙夙看向丁晚来,她不明白。

    “为什么不可以?那树种在路上,又没个人管,我晚上悄悄的去拔了,抱着跑快点儿,又不会叫人发现,不会给你惹麻烦。”

    丁晚来皱眉,先不说,拔光全长安的槐树,会闹出多大的动静,他给江夙夙分析细节。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你有没有想过,槐树现下正是开花的季节,你跑着树,跑得越快,花瓣和树叶越有掉落的可能,难道官府不会发现?他们会顺着线索找到这里来,等他们来了,见到这周遭都堆满了槐树,到时你怎么抵赖?就算有我作保,不至于让你下大狱,你至少也得赔钱。”

    听到要赔钱,江夙夙把口水咽了咽。

    “要赔多少钱?”

    这一点,丁晚来不用糊弄她,认真的算了算。

    “按这树苗长成的成本,少说一根也是一百两,十根就是一千,一百根就是……。”

    不等他说完,江夙夙抬了下手打断,她自己来算。

    她救了步暝,丁晚来该给她一千,抵掉先前欠他的,实给她三百。

    如果她拔光全长安的槐树,要他先帮忙垫钱,粗算,那不得欠他好几万?

    想到这个数额,江夙夙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