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不起的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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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阴僧(三)

    什么是年轻僧人的执念?!

    地狱雀仔细回想后,弱弱小声。

    “他想超度夙夙,算是他的执念吗?”

    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那个年轻僧人,见江夙夙被伤得这么重,步暝人都气懵了。

    “夙夙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用得着他一个死鬼超度吗?!”

    所有人冥思苦想,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沟鼠杜姑娘以沟鼠的身体在院中走来走去,忽然回头看向大家。

    “不管他现在是个什么东西,他生前总是人,就不能查一查?”

    得沟鼠杜姑娘提醒,步暝觉得醍醐灌顶,反应过来自己有事可做。

    “我能找到那些被吓走的和尚,这个年轻和尚生前一定是这寺里的人,他死都死了,还不肯走,那些和尚应该知道点儿什么。”

    丁晚来点头。

    “那你先去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记得回来说。”

    步暝应下,坐丁晚来的马车,往六扇门赶。

    六扇门找鬼不行,查人在行。

    不过几个时辰,便把那些僧人的下落,弄得一清二楚,步暝分出六扇门的人手,前去询问,一天后,消息传回长安。

    六扇门派出去的人回复,那些逃离寺庙的僧人众口一词,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说谎,可是,因为本朝重佛道,六扇门的人也不敢无凭无据的刑逼那些僧人。

    步暝看完密信,皱了下眉,如此一来,还得斋宅里的人出马。

    因是那些从寺庙逃出来的僧人,如今比较分散,斋宅的人,连江夙夙在内,也只有分开人手,前往不同的地方。

    为了得到真相,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手段用上了,江夙夙自然是用拳头,书鬼则是趁僧人不备,控制于他,长夜为了逼供,显出原形威胁,流萤跟长夜一样,沟鼠杜姑娘跟陆不同,则跟江夙夙差不多,稍微暴力了一点儿。

    好在这些僧人只是普通的僧人,江夙夙他们的招数都管用,等他们在僧人身上问出些事情后,地狱雀挨个儿的把他们接回家。

    地狱雀算是因为寺庙这一遭,而有了大长进,她的六道不见之力,不仅可以让她自己隐身,还可以护住别人,要不是当时看江夙夙垂危,地狱雀被逼到绝境,她这潜力也不会这么快被激发出。

    回到斋宅,每个人将自己得到的信息讲出,进行汇总,得到大概的真相一个。

    那个死掉的年轻僧人,法号叫延通,是那个寺庙中最具慧根的一个小和尚,延通小和尚自小便出家,寺庙里的住持对其十分看重,以至于师兄弟们背地里都在传,将来寺庙住持的位置怕是会落在他头上,这让那些凡心不死的众师兄弟们有些嫉妒他。

    在住持看不见的时候,师兄弟们总是想方设法的坏延通的修行,然是,延通的意志非常坚定,一般的事情根本动摇不了他,他那不染世俗的模样,让有的师兄弟不甘心,就想着用阴狠的法子对付他。

    最终,还真让那些人想到一个阴谋,他们骗延通,说清修不是修,说要见色才能戒色,才能领悟万物皆空,他们以此为借口,引诱延通出寺下山,去见一个风尘女子琳琅。

    单纯的延通不知道这是师兄们的计谋,他以为师兄们是为他好,便如他们期盼的那样,离开寺庙下山,去见了美艳无双的风尘女琳琅。

    隔着江水,她在船边,他在岸上。

    延通望着她,等了好多天,才等到她下船,有机会走到她身旁。

    见面第一句,延通便劝琳琅早脱苦海,在琳琅看来,这年轻和尚实在太呆,一开始,并不想搭理他,谁知延通锲而不舍,一心劝她从良,琳琅被逼急了,便讽刺他,说他虽出家为僧,骨子里却跟其他男人一样,尘世男人一生有两大嗜好,一是拖良家女子下水,二就是劝风尘女子从良,她问他,第二件事,他现在做了,第一件事,他做过吗?

    延通被琳琅问得答不上,认真的想了许久,她上船时,他就在岸边看着她,看她依偎在各色男子身旁,亲眼瞧见她一点朱唇万客尝,等她下船时,他还去劝她。

    无论天晴下雨,他总站在岸边等她,琳琅无事的时候,也靠在花船上看他。

    这样的日子,一去就是半年。

    琳琅再也忍不住,她不懂延通和尚为什么一定要高高在上的劝她,而他根本不懂她,所以,她让人把延通接到了自己的船上。

    花船上,有暖香。

    琳琅望着船外面的雨,雨落千丝,似妇人手中针线,缝补着人的心情,密密麻麻。

    延通看着她,轻声的劝。

    “琳琅姑娘,以色侍人,终不长。”

    琳琅听到这句,笑着回头,看向他。

    “和尚,你不妨说说,何物能长?”

    延通低下头,想了想之后回答。

    “唯善唯静……。”

    听着雨声大过延通的说话声,琳琅坐到桌边,端起酒杯,呷上了一小口。

    “按你的意思,只有那寺庙的佛像够善够静,所以能够久长?那你可曾想过,我等都是血肉之躯,需食人间烟火?烟火之危,非人所愿,流水之逐,何敢停歇?人活着,身不由己四个字,难道你不懂?”

    延通被说得一愣。

    琳琅看到延通那皱眉的白净模样,笑出了声。

    “和尚,你虽出家,也是凡人一个,莫忘了,你每日之所以有时间念经诵佛,那是因为有我等这样那样的人前去供奉,若没人供奉,让你不吃不喝,你能活多久?又何来长久?”

    听了琳琅的话,延通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些,他以前从未想过,他从出生就脱离世俗,从未入俗,不事生产,未知劳作。

    琳琅起身,走到延通身边坐下,她刚落座,延通便起身,念阿弥陀佛。

    惹得琳琅直笑,站起身,走到他身旁。

    “如今这花船上,没有你的阿弥陀佛,只有你跟我。”

    延通抬头,刚想说什么,琳琅那柔软的唇瓣就印到了他的嘴唇上,微微的温热,带着脂粉香,他吓得慌忙后退,却被琳琅逼到了紧靠着墙。

    “琳琅姑娘,请自重。”

    琳琅听得一笑,她见多了男人对她垂涎三尺,从未见过谁对她说自重,她觉得延通把他自己看得太高,太与众不同。

    既然立场不同,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中,那就试试看,是她能拉他下水,还是他能劝动她从良。

    这么想着,琳琅一吻再次奉上,吻得不经男女的延通心狂跳,脸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