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轻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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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长长的夜晚,总是会让孤独的人心事重重,人生的阴暗也会随之而来。在胡思乱想中,常常不能自已。原本那些,一些好的,正常的事会因为某个偶遇,自乱阵脚。像黄昏里的雨,让走在路上的人无法防备!

    在短短的十天中,他们经过一次两次的接触,从陌生到熟悉,陈红绸觉得苏童不仅长得俊,还是一个了不起的男子汉。

    然而,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悲情和贫穷。一个少年挑起一个家庭,闲了还要出去挣补贴;忙过了还要回去孝敬在床的母亲。

    有一件事出现了反常,第三次,他再去陈红绸的家里时,他已成了那个家庭的贵宾。陈朝中是个石匠,农忙后基本在外开石建房,一跑就是几十里路远,要晚上才回来。所以白天,陈红绸看护着这个家庭和饲养那些兔子。

    这一次,他们不再显得那么拘谨了!

    她这个家庭也不是万事俱备的,水缸里要是缺水了,苏童就主动去挑;若是没柴禾烧,就去帮着劈柴。一来二去的,忙过去闲过来的,陈红绸的心里慢慢有了情素,想认他做个弟弟。在隐隐约约中,巴不得他有空就来坐坐,有时又恨不得他快点走。这个关键的因素在于她是个有对象的人,如果被人误会,他的那位对象是会吃醋的。

    她说:“你家里没有姐姐,就做我的弟弟吧!”

    苏童第四次再去时,陈红绸的对象正好在她的家里。这人块头大,也许是长期开拖拉机被油烟熏的,皮肤黑亮,脸盘大的像个盆。他在县城听到了传言,未婚妻的家里有个进进出出的小伙子,像是他们已经打上了火热。

    苏童刚一露面,这个大块头走上来揪住他就是一拳。

    “滚!”大块头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穷种!”

    那一拳的力量是很重的,苏童被打趴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苏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想还击,可是爬不起来。在那儿趴着,根本不明白被揍的原因。

    陈红绸从屋头出来了,手里提着一根粗木棍,她走的很快,但步子很轻,大块头被打趴下时还以为是天降劈雷了。

    “你个杂皮,”陈红绸说,站在大块头的面前,把手里的粗木棍一指,“你骂谁是穷种?”

    大块头灰溜溜的走了,其实他刚才看见这个小伙子太嫩气了,而且还是个背着书包的学生。并且陈红绸已经给他说的很清楚,苏童是大队派来记录种养殖的技术员。而且,不是只到她这一家。现在,他逃的有些狼狈,陈红绸这个家庭还是不敢惹的。

    大块头听不进去,还是给了苏童重重的一拳。这一拳是教训,是让他记着拳头的厉害。好像打倒一个穷小子,是他的本领。并且,他自己也不是一个富人。

    陈红绸感到十分对不起苏童,也没想到平常看上去老实本分的未婚夫居然是个野蛮,心狠手辣的人。她估计,他们的事情该结束了。

    苏童并没有立即答应做她的弟弟,也不好直接拒绝。当时低着眼,装着在考虑另外一件事。他像是清楚这种姐弟意味着什么,在将来会有一种难说分明的厉害关系,极有可能惹出来一场风波。现在,这风波已经出现了,而且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过。

    接下来,苏童尽量少去陈红绸家,为了应付工作,有时把以前的记录照着抄一遍。

    然而,大块头听到的那些传言,这个散播者正是苏传林。

    苏童天天往公社跑,苏传林觉得很奇怪,他去那儿做什么?于是,他抽时间去跟踪,了解信息后才想到公社的事,何国昌在故意照顾这小子。因为按政策,苏传林也在这个条件内,并且也收到了去开选举大会的通知。他可不稀罕这份跑腿费力的工作,压根也没瞧上那点补贴。只是让那小伙子得逞了,整天跑来跑去的,显得太招眼。如果将来在大队办公有了一个座位还不得把人羡慕死。当苏童在陈红绸家里进进出出时,苏传林想起这个女子有个对象在城里开拖拉机。那人曾见过面,偶尔也打招呼,是个大块头。这事不能直接说,找到另外一名跟大块头一起共事的拖拉机司机,把这事渲染一番。他说:“你听人说了吗?那个人的未婚妻有了另外一个人,就在她的家里。已经打上火热了,那个人真可怜!”

    苏传林为什么要别出心裁?苏家弯不能有苏童存在,否则,对他来说早晚是一个雷。

    陈红绸的家,一次两次不去还说的过去,在工作上长期作假可是不行的,苏童想到这一点,不得不硬起头皮走那条路。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再次见面时有一种别开生面的场景,她家里的事是她各人的事,不再是上次的样子。苏童一心只做工作,害怕那个大块头再次冒出来,只想做完就走。

    “你最近怎么不来了?”陈红绸问。

    苏童说:“我有其他的事。”

    “可是你去了别的家里。”

    “那是必须去的。”

    “像今天一样?”

    “可不?”苏童说,脸红了,“像今天一样。”

    “是我害了你。”陈红绸说。

    “不,是我害了你。”

    苏童说话时已经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翻开那个红本本,准备在小桌子上记录今天的工作。

    陈红绸来到他的背后,伸出手在他裸露的脖子上轻轻掸了一下,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看,哪里来的扬灰?”

    “是吗?”

    她又转到他的前面来,把一点黑乎乎的东西给他看。

    苏童笑了,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笑勾了陈红绸的魂。

    “这人真好看!”陈红绸的心里的波澜瞬间涌动了起来。

    万物是美妙的,只愿他这一生!

    她兴致勃勃的,大喜在望了,又接着说:“我跟你说,我同那个人的关系已经完蛋了。”她说。

    苏童问:“是因为我吗?”

    陈红绸若有所思的说,趁势点了一下头:“是有那么一点。”

    “那往后我还是不要来的好。”

    她激动了,这不是她想要的。

    “我都跟你说了,我跟他的关系已经完蛋了。”

    “怎么会这样?”

    “可不就这样了!”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心眼极小的人,以为我们存在着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

    “鬼晓得,反正他是不会要我了。”

    “真对不起,给你带来伤害!”苏童显得有点发慌,想逃走,这已经是他的专长。

    “不!”陈红绸说,“这不怪你,是缘分的问题。”

    “缘分?”苏童把眼睛睁的老大了,清澈透明的眼睛的目光把人盯着看,陈红绸已经痴痴的醉了。

    “我得走了。”他说。

    苏童忽然想到了杨慧林,说完起身走了,陈红绸从屋头撵了出来,几个快步就把人拦在了前头。他抬头看了一眼,一个侧身溜了过去,似乎有些绝情,但除此之外像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陈红绸忽然说:“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苏童的心里被震住了,把脚步停了下来,他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会给工作带来负面影响。另一边,那儿已经有了一个杨慧林。

    “是因为你有了杨慧林?还是因为我有过大块头?”陈红绸又问。

    “红绸姐,”苏童说,转移了话题,“我们不妨研究工作,我还得为那补贴的五毛钱操心。”

    “工作?靠你每天五毛的工作,你妈妈的病……”

    “我知道,可是我该走了。”

    “我等你的消息!”

    他走了,拖重沉重的步伐,那是一副可怜相。在那一身旧衣服的装束下,像一个刚从远方回来的游民。

    因为没钱,他母亲的病已经拖成了慢性病,不是大队帮助早已经归天了。每天苦药水不离嘴,每天五毛的补贴等于杯水车薪。陈红绸说的是实际话,也恰好是苏童的痛处。

    苏童知道陈红绸了不起,别人养兔基本上失败,而她却年年赚钱,生意已经走到了市里面。谁娶了她,谁的家里就翻了天。不过,来得太突然,也太快了些,自己还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