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轻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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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另外两个人,林小端和陈红绸,她们一个比一个心痛。仿佛刚才望见了一座最高的山峰,那顶上还闪着耀眼的光芒。在瞬间里,那座山峰突然倒塌了,闪光也随之不见。脑海里的圣往也从金色转成了一片暗黑,曾经充实的心头瞬间一片荒凉!

    在深夜里,林小端抚摸着肚子里的胎儿,思绪源源不绝。她不能哭,心里只有悲伤,因此,那眼泪已经跟肚子里的宝贝汇合成一块儿了。

    这两天,她看苏传林总是不顺眼,其实一直都不顺眼。他老是朝苏童的背影时不时的做着一种不出声的鬼笑的样子。这副样子是令人猥琐的,变态的,使人作呕的,像跳高舞,疯唱高歌,像个疯子一样的以为天生就是一个神经病。侧面看,是一个落井下石的人,笑呵呵的站在井边望着里面的人是怎样死去的。

    她想找出苏传林这副样子的原因。

    过了几天,苏传林去了庄稼地,以往林小端是不会去,至少在怀胎以后没有去过,这一次她跟着去了。地里的小麦苗儿绿旺旺的,风儿扰的像绿色的波浪。苏传林锄草,她跟着锄。肚子顶着腰,令她很不舒服。干脆帮着拾他屁股后面锄下来的青草,一面轻声的说:“你堂弟也是,大队长为他跑下来的工作,他不要了,哪有这样的人。”

    “人家屋头的事你少操心。”苏传林说。

    “怎么是人家屋头呢?”林小端说,“他可是你的堂弟呀。”

    “堂弟?哼!早晚……”后面的话苏传林突然嘎住了,没有说出来。

    苏传林开先说话是埋着头的,一面锄着草。后面的话是抬起头说来的,眼里冒着凶光,可惜林小端看不见,是仇恨里包含着杀气的那种眼光。

    “听说被人举报了。”林小端偏没听他的,又说。

    苏传林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把锄头往泥土里一戳,转过头来说,这个转身是突然性的,还专门盯了一眼林小端那鼓起来的肚子。

    “给你说了,人家屋头的事你少操心!”

    他这个极端的动作把林小端的脸都吓成绿色了。

    要是以往,苏传林的这副凶相林小端必然会躲着的。但今天,她觉得有护身符在身,就是肚子里的胎儿。加上这段时间苏传林对她也好的不能再好了,所以胆子稍微大了些,话口无遮拦的话,她不信苏传林敢动她。

    “你怕了?”林小端说,“也不瞧你那副德性。”

    这位苏传林正是一位变脸大师,强挤出来一丝儿笑,又变温和了,蹲下身子故意跟林小端碰了一个额头。

    “你听说了吗?”她又说,“何国昌正在调查那位举报者。”

    “噢?那么应该有些眉目了吧?”苏传林问。

    “好像已经有眉目了,就是我们生产队的人。”

    “哦,”苏传林慌忙的问,“那这个人是谁呀?”

    林小端没有回答,苏传林也没继续问下去。各有各的心思,林小端是真说不出来,她是来套话的。苏传林以为她知道了就没敢再问。怕问出来个子丑寅卯,那人正是自己时,收不了场。

    苏传林心里有些害怕了,他不害怕个人只害怕权利。权利掌着舵,可以使方向变化。他现在想起那位拖拉机司机,如果是个大嘴巴,把自己拱了出来,一切都完了。还有那个神秘的敬静,一位县干部的儿子。他们离得远,都好脱身。自己天天跟苏家弯的人见面,可就惨了。

    事情到了这儿,何国昌这个人我们还是应该要简单的介绍一下。

    这个人是一个同情弱者仇恨强恶的大队长。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干了十多年,他为什么能够长在这个职位上?因为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此外,有更厉害的,要是谁不给他脸面,故意让他下不了台,你这个人也不要想顺畅着过下去。在工作中他听取意见,并虚心求教,找出原因,帮人解决。大小的政策,在实施中尽量温和从不武断。耐心的讲,举例子说。像这样一个从不给自己谋私利而又正直的人,其他人能把他怎么样?

    早些年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闹饥荒的年代里,血气方刚地领着一伙人硬从土匪的手里抢回了粮食,救活了不少人的性命。在几年大斗中,别人在保命。他不怕死,跟一伙人硬拼硬斗,因此还蹲了几年笼子。

    威望高,资历老,更关键的是一身没有任何污点。如果不是这些厚底子,他有那个骨头,一个大队长敢去县委大院找那位敬先生?就是公社那帮一身花花绿绿的厮混的二杆子们,不怕搞治安的,如果看见了他也得绕道走。

    十多天已经过去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苏传林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看着林小端,又盯着那顶起来的肚子,猛然发现这个女人当初是在套话。要说怀疑自己的,没有别人,第一个就是她。

    现在,苏传林忍住变态般的心情,在那孩子出生以后,把这女人带出去卖了或者杀了她。

    而另外一个陈红绸,在大家的眼里仿佛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女子。原本有一个对象,可苏童出现时又转移了目标。这个定义下的有点早,也是我在书中没有交代清楚。

    那位拖拉机司机叫李铁民,跟陈红绸的哥哥陈见心曾经是小学同学,两个人小时候的交情还算过得去。因多年未见面了又突然见面了,便重新有了你来我往的关系。李铁民经常去陈红绸的家里,一眼就喜欢上了漂亮的女子。可是没有进攻的方法,陈红绸根本看不上他。

    陈红绸听了她哥的鼓吹,说李铁民个子大,有力气,人老实,其实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又吹,最重要的是有一门吃香的手艺,将来是不用种地的,目前正赚钱买拖拉机准备自己干。其他都不错,就是文化少了点,劝她可以试着交往一下。

    自己的哥哥,还有什么不可信的?陈红绸就答应了。

    陈见心说通了妹妹,给李铁民点了个水,去请个媒人介绍一下。然而,在交往中,陈红绸才发现这个人是个没有主见的草包。其次,说话嗓门大。有一种看似正常却又不正常的行为,经常用糖和瓜子去逗耍一些小姑娘。干活不细致,经常返工重来。更要命的,在县城经常跟一些二流子混在一起;还有,一些简单的字也写不出来,比她的文化还少。这些都是暴露一个人的缺点。像这样一个满身都是毛病的人,陈红绸不把他甩了才怪。

    至于陈红绸对苏童的感情,可以看作是一种另寻的选择,尽管是负重前行,但她深知还是有一定的希望。她同她哥哥曾说起过这方面的话。她说:“苏城卿的儿子你知道吗?”

    “苏城卿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哥回答。

    “我说的是他的儿子。”

    “噢!”陈见心若有所思的回答,“那个小伙子我看见过,”说到这儿抿嘴一笑,接着说,“真心话,他长的还真不错。”

    “他把工作给丢了,就是那个农业技术员的工作。”

    “是什么时候的事?”陈见心问,略感惊讶。

    “就在你不在乡下的时候。”

    “噢,”陈见心耸了一下肩,说,“那怪可惜的。”

    “唉!”陈红绸叹气的说,“也不知道是哪个遭天杀的把他告发了,说他年龄不够选举权。”

    陈见心看出来了,妹妹好像不对头。

    “看样子,你对这事挺着急的,对吗?”

    “可不?”陈红绸说,“可是我这个乡下姑娘无能为力呀。”

    “你是一个已经有人的人了,可不能那样想。”

    不说还好,一提到这事陈红绸就来了气。

    “有人的人了?”她问,反问着,“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呀?”

    “李铁民呀。”

    “他?”

    “他怎么了?”

    “我们已经吹了。”

    陈见心有些诧异,目光逼人,妹妹仿佛不是闲谈,不是玩笑,说的极为认真。

    他连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不在乡下的时候。”

    “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陈红绸老大的不高兴,翻着嘴皮子说,“你给我介绍的都是什么人呀,狂妄自大,还动手打人,一点也不合我的意。”

    陈见心仿佛妹妹的心,苏家弯那个小伙子在家里来了几趟。定是妹妹看见人家长的标致,动了心,在几天的交往中就移情别恋了。

    他说:“我像是明白了,你喜欢上那个小伙子了,对吗?”

    陈红绸脸色微红,颇不好意思。但这不是丢人的事,不是虚荣的事,而是对爱情的选择,苏童又不是高不可攀。面对心仪的人就该那样,胆子,勇气还有专心。

    “也不全是,还在观察中。”她说。

    “额!”陈见心说,一本正经的说,“这可不行啊,别丢了你的体面,那小伙子已经有对象了。”

    “你说的是杨慧林吧?”

    “除了她还有谁?”

    “哼!”陈红绸轻蔑的说,“我看他们的事成不了。”

    “你咋知道就成不了?”

    陈红绸盯着她哥,信心十足的说:“不信就走着瞧!”

    陈见心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也不是一个很坏的人,是个随波逐流的人。见妹妹同李铁民分手了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连劝慰的话也没有多说一句。李铁民的坏习惯,那些让人受不了的习惯,他通过陈红绸才知道那是一个变态,脾气暴躁,爱交往流氓的人。

    他和李铁民是小学同学,固然人长大了,跟小时候是有所不同的。因多年没在一起,很多复杂的变化更谈不上了解。但愿这个人往后不要再来了,听见就觉得恶心。

    陈见心还是有点担心妹妹真的喜欢上了苏童,怕她驾驭不了,到时候受伤的是她自己。更何况还有个杨慧林竖在苏童的旁边,人家各方面比她优秀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