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还有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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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坐闻经验

    桌上,一方一碗抄手,一方一大海碗馄炖,加起来,肯定是没有五斤的。

    座上,一人慢悠悠吃抄手,时不时喝上一口汤,滋滋有声;一人呼噜噜扒馄炖,津津有味。

    帅青年出了后堂,解了围裙,专门坐在三驴子背后,利用那宽阔的背膀,完美地完成了躲猫猫的任务。

    甚至三驴子都没察觉,他现在是一丛草。

    王不死装作没看见。

    吃完饭,得上课,因为闹脾气的驴,要么用鞭抽,要么顺毛捋。甚至不能给他时间去感叹,十五岁才来的第一次。

    “徒儿,你知不知道相貌出众这个词!”直奔主题。

    “啊?”

    “入镇之后,多少人盯着你看过?你这长相,在这镇里走一遭,十天半月后,这小县里都会有你的传闻。”

    三驴子本就有些智慧,可能是成长环境,导致其养成了疏略自己外相的习惯。

    “你都跟瞿杉上过青楼一起玩了,哪里能瞒过天下人。”

    黑脸大汉此时已想通,忽略了话里不对劲的地方,喏喏应答道:“谢师父教诲!”

    可他却还没品出,某神经小伙吃饱了喜欢作妖的习惯。

    “你才十五岁啊,怎么就染上这种恶习!你且用结果,去反推昨夜里所有的事。你会发现,只有请为师吃饭,给为师磕头做对了。”话之术,斗力二点五段,阴阳交征。

    三驴子翻了个效果显著的白眼,长久养成的习惯,本能地想要接话反驳,却听到后方“唔唔唔”的声音。

    回头一看,却是帅青年,捂着嘴在憋笑。再环顾四周,店中客皆是如此,而且全盯着他的脸,目光中还都是惊奇。

    王不死冷眼扫了一圈,非常正经地说道:“徒儿,我辈在江湖里办事,需抓住三点,事前细,事中粗,事后细!”

    安静!

    帅青年首先忍不住,大笑出来,同时边笑边说到:“师父,您说的办事,是办哪种事,哪里办事,办哪里的事?”

    店内许多人未等帅小伙说完,便已经哄堂大笑。

    剩余几个单纯孩子左顾右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事听不明白,也活该当和尚。

    王不死等大伙笑过,敲了敲桌子,依旧正色道:“事前做好准备工作,前奏的细节得把控好;办事的时候,要学会抓大放小;事后清理也必须细致!”

    哄堂大笑。

    到此时,三驴子若还不明白,大家笑什么的话,他就真是只驴,一只真真正正的大蠢驴。

    可是,这话却很有道理!

    因此,他不明白,该笑还是不该笑,他还小,笑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只能装傻卖呆,好在他脸黑。

    再等大家笑过,王不死摆手让三驴子让开,对帅青年说到:“机事不密则失成。这聚点废掉,老板的账结了,结好。二狗子,回去给老子交八百字检讨到三秀那里。”

    三驴子听到二狗子这种名号,似乎找到了平衡,就见帅青年走到上前,一把搂住师父,扒拉着往后面灶堂间走去。

    而后就传来:

    “两百!”

    “七百。”

    “一口价五百,不能再多了。”

    “成交。”

    “哎呀哇,这哈亏咯,亏大咯。”

    王不死压低声量说道:“小心点,这事恐怕会有反复。”

    二狗子轻声应道:“那人难道会反悔?”

    王不死沉声道:“死人是不会反悔的。”

    二狗子像捋胡须一样摸了摸下巴,问道:“哪有什么可担心的?”

    王不死低着头,一手抵住下巴,一手撑着肘,脚点地,沉吟道:“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人只说大鱼会出现,却并没说是谁,有点怪。这些净世教的,不怕他跳,就怕他不跳。”

    二狗子说道:“莫非是三方大师哪里有问题?”

    王不死连连摇头,回到:“毛驴年前就在那周围修庙筑像,扯不上关系。只不过是那人用来当口子,让我有借口入局。”

    二狗子阴嗖嗖地道:“会不会是圈里那只?”

    王不死摇摇头道:“那就是个憨包,也就他那家人厉害,少年时给他造的名声大。”

    二狗子道:“我想不过来。倒是唐大小姐昨日回剑南了,师父你激不激动?”

    王不死笑骂道:“瓜娃子,大人的事少说话。小心点,你别先露了。”

    二狗子嬉笑着道:“回去精怪姐耳朵都怕是生你的事。那黑大汉哪里的?”

    王不死拿脚往二狗子身上轻踢,详怒道:“龟儿子一天话多。老子新收的徒弟,以后带个门神在身边,你就说安逸不安逸。”

    二狗子嬉笑颜开,趴在师父肩上,嘿嘿笑道:“安逸,安逸,就怕他遭不住整。”

    王不死反手拍去,笑骂道:“啥子遭不遭得住,当老子听不出来唆。那娃应该是中原大家里偷偷跑出来的,估计有什么机密大事。你以后多看顾着点。”

    在路上,三驴子和他的车在路上,三驴子拉着他的车在路上。

    王不死,在车上,躺在车上,悠闲地躺在车上。

    他甚至翘起了脚,还时常扬一扬,抖一抖。

    三驴子早已经从与二狗子这名号相比较的平衡感中,掉落下来。

    年仅十五,青春的伤痛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师父说他身上有从小时代带出来的倔迹,说世家圈里圈外见得了花开花落,见不得人间劳苦,让他试上一试。

    “徒儿,别怕苦,心思放空,向前走的时候,试着运转功法。”王不死悠哉悠哉。

    三驴子须发半湿,功法运转时灵时不灵,脑子仍然想着某些问题,难以放空,于是遍问道:“师父,昨天夜里,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右手使刀的。”

    “第一眼,你回忆一下。江湖照面,尤其是突如其来的第一面尤其重要。”教徒弟谈经验其实非常重要。

    “哦,难怪师父您明明使暗器厉害,却拿着刀。”三驴子似乎觉醒了某些属性。

    “那倒不是,我拿刀不是为了误导别人,只是因为”,语气加重,有怒气冲天之感,“总觉得有些头,应该去砍!”

    王不死站起身,立在板车上,昂着头迎着风,眼显水光,大声唱道:“大刀,向着……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