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虽然也疲惫不堪，但体能上终究还有些优势，向两女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招手一挥。

    将她们吓得连连往后退，却因疲劳站立不稳，一屁股坐了下去。

    “说吧，你们跟我师父有什么仇怨？”自以为得计，微笑转为了坏笑。

    却不知这句话，让他后悔了好一阵子。

    竹山县，天已亮多时，观其色，阴晴不定，却没有雨来之嫌，是赶路的好天气。

    王不死洗漱吃喝完毕，直向东，打算下房县，过保康，经南漳，入襄阳后，再做休整。

    出城门不过一里，便看见了一个熟人，黑色斗篷罩身的面具人。

    走到来人一丈外停住，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上上下下两轮打量，竟看不出一点疏漏之处，心里明了，问道：“今天怎么又换了你来？”

    没有破绽，有时候也是破绽。

    面具人没有故意变声，回答：“账目不清楚，所以我来了。”

    王不死笑道：“是我的不清楚，还是你们的不清楚？”

    “都不清楚！”清晰的男声，却有些疲倦。

    “哪里不清楚？”王不死明知故问，便宜不好占啊。

    “算三个消息！”面具人直接了当地给出结果，不打算扯皮。

    王不死又打量对方一遍，斩钉截铁：“成交！多少个机密级可换千机阁的消息？”

    面具人沉默良久，才做出回答：“我不想换！”

    王不死惊讶道：“玄机阁不想做生意了？敷衍都不敷衍一下，哪怕说没有也好啊。”

    “不想留口实，你太难缠！”声沉意实，似有怨念。

    混江湖，做买卖，要么明确不做，要么敞开胸怀。卖艺不卖身，就对调戏回以呛声，玩暧昧，只会招来祸事。

    买卖消息亦是如此，留下了口实，就必然会被拿捏，必然会被死缠烂打，被诱惑与胁迫，总会有人让你经受不起。

    “多谢夸奖！此举已经引起我的密切关注，将给予你无上的关怀和奖励！”王不死嬉笑道。

    “又想较量一下？”面具人笑着回应。

    王不死皱眉：“有人说慧极必伤，我觉得很有道理，你是个有趣的人，死了就太可惜了。”

    面具人低头思索，片刻后竟咳嗽起来，好一会才缓过劲，询问道：“你得到了一个千机盒？”

    “确实，但不是我的。”已经被别人判定的事，就不做过多纠缠。

    “可是从瞿杉哪里得来？”

    “你的算计？”王不死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瞿杉死了？”

    “被个菜鸟宰了，一世英明毁于一旦，江湖之不幸也，呜呼哀哉，可悲可叹！坟头还烧烤且撒尿，就差跳舞打野仗了。”

    王不死用沉重的声音，装出惋惜和哀伤，而后突兀画风突变，脸上瞬间就笑出了花，一朵大橘花。

    讽刺此人的机会太难得，必须把握住，所以表演得很用力，比某些艺人还不知所谓。

    “知道接头的是谁？”面具人继续问。

    “算不算买卖？”

    “算！”面具人不假思索。

    “可我不想做这笔买卖！”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互换，王不死想乘火打劫。

    “你定要如此？”怒音激荡，官道两边落叶纷飞，似有风浪吹袭。

    “必须如此！”王不死凝目盯去，同时运转内力，鼓动起劲风，双手也向腰间探去。

    他不打算退让，心里总感觉千机阁的消息，自己会需要。

    两人之间气氛变得凝重，一东一西两股劲风对冲，带起枯黄落叶在中间绞杀，磨成碎片旋飞……

    一方有怒气，一方有目标，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而且势必要决个胜负，才能继续谈，才有得谈。

    却被一声咳嗽打断。

    王不死选择了退让，因这一声咳嗽退让，大概是真怕对手死了。

    “你病得不轻？是不是因为算得太深？”

    “不是！”面具人答得急，答得快，答得稳，答得诚，语气还有点真。

    “你死了，她可担不起那么大的担子！”

    面具人沉默片刻后，并没有放弃，依旧追问：“接头的是谁？”

    王不死略一犹豫，回答道：“净世教的圣女！可要再给出去？”

    面具人回道：“不用，那盒子的钥匙，已经被毁了！”

    没钥匙，给净世教多半会被毁掉。

    “确定造不出来？”王不死试探到。

    “没有找到传人。”面具人答得很肯定，声音带着惋惜。

    王不死心里仍有疑惑，却不好问，也不能问，问了就可能敌对上，别人最深的秘密，不是那么好探听的。

    换个角度试问道：“怎样才能得到千机阁的消息？”

    面具人再次凝目望来，怒气似乎又要升起。

    心里有了点数，决定迂回，搞让利回馈，以实惠先绑定这个客户，王不死定下新计划。

    “虽不知道你俩想做什么，不过你谋算不过来的，比如瞿杉之死，比如霸刀……”一顿以待来问。

    面具人目光转换，收起了怒气，情报消息收集也是有瘾的，叫窥探欲。

    “你们在找霸刀的弱点，是想利用他？可惜错了，大错特错！”王不死故作高深莫测之模样。

    “哦？霸刀的弱点不是他老婆？”面具人奇道，又追问：“你又如何知道，我们在寻他人弱点的？”

    “我知道你们寻了好些人的弱点，还知道大多都不对，嘿嘿，运气好有时候也是本事。”王不死得意地笑道。

    面具人沉思后问：“我们的人接近目标时，被你看出来了？”

    “倒是可以这么说，就像我无意间发现，霸刀的老婆比他更厉害，武功更是高得多一样。”王不死回个你懂的笑容，沉声道。

    “嗯？这倒是想不到，莫非真有什么隐世门派～蜀道山？”面具人很疑惑，喃喃出声。

    王不死心里偷笑，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对方一边，摇头叹息：“以你的智慧，一辈子都可能去不了蜀道山。”

    ‘去’字发音含糊，成转调，以免日后被清算。

    面具人打量王不死的脸庞片刻，疑惑轻吟：“总觉得，你这话里有别的意味，又说不出来，剑南道是该开分部了。”

    “与霸刀相比，还有错得更离谱的，嘿嘿，这个消息，我也不换，走了，我很忙的，一柱香十两黄金上下的收入，耽搁不起！”

    转移话题，又留个钩子，王不死乘风一掠，继续往东而且，身影将消失之际，又扔下一句。

    “别把自己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