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站，张文铎想透透气，就从车上下来，在站台上抽烟。火车到站之前，就有广播播报火车会停车20分钟。张文铎边抽烟，边下意识走向1号车厢的方向，到了孔林所在的位置，抬头看了一眼，见孔林透过车窗，正冲着他笑，张文铎不明白孔林为什么会对自己笑，但孔林的笑容令他感到不舒服。

    张文铎点了支烟，吐出一圈烟雾，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夜里十点，距离火车到达终点，还剩下不到12个小时。火车从绿意盎然，驶入树木萧瑟，又驶入白雪皑皑，已经进入东北地区，呼出的烟雾和寒气一起随风飘散。站台已经是漆黑一片，靠着站台的灯光，才能隐约看清上车下车，满脸归家喜悦笑容的行人。气温降低，北风吹来，张文铎也感受到了一阵寒意。抽完一支烟，还是想不出办法，正在思忖之际，见孔林和何冲、黄丽澄三人从车上下来，孔林站在车门处，做着深呼吸的样子，然后和何冲说了些什么，距离较远，张文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见韩萌也从车上下来，在三人不远处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张文铎见孔林跟韩萌说了些什么，韩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递给孔林，孔林刚要接，却被何冲挡住，何冲接过烟来，捏了捏，又闻了闻，没察觉出异样，才将烟递给孔林，孔林接过，说了几句，韩萌也答了几句，夜里风大，站台喧嚣，张文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张文铎将烟头仍在地上踩灭，见那个和他打过招呼的绰号叫老九的演员，正追着一个男人打，二人边走边打，你一拳我一脚的，还有个女的再拉架，边拉着和老九打架的那男的，边说着：“让你别喝，你非得往死灌，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大过年的没事找事进局子里你就舒服了。”

    那男的一把推开女人，说：“你别拦着我，我非得让他知道你瞅啥是啥意思！”

    老九踹过去一脚，说：“在车上人多，不方便打你，你还给脸不要脸了。”

    在站台上维持秩序的两名站警和一名车上的乘务员靠了过来，一名乘警说：“干什么呢？”

    那男的被老九踹倒在地，但马上又爬了起来，冲着乘警喊着：“我和他是单挑，你们谁都别管。”

    韩萌见状，也上前拉架，抱住老九，却被那男的一巴掌打在脸上，韩萌怒气冲冲地冲着男的嚷着：“你个大山炮，我拉架你还打我！”

    老九挣脱开韩萌，一脚踹向男人，说：“你起开，是他没事找事儿的，喝点儿尿酒，地球都是他的了。”

    二人在站台上继续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在一起，两个女人都在拉架，但力量有限，站警也过来拉架，那男的还推了两下站警，嘴里骂骂咧咧的。在张文铎看来，老九年轻力壮，似乎还有一定的搏击基础，男人目测身高比老九高一些，体型偏瘦，明显不如老九健壮，也毫无打斗经验和格斗基础，几乎完全不是老九对手，又一次被老九打翻在地，当然老九也留手了，并没有下重手。韩萌和另一女的也一直在边骂边拉架，张文铎被这二人吸引，正看着的时候，猛听一旁黄丽澄一声喊：“站住！”

    张文铎急忙转头，见孔林猛地从站台上跳了下去，钻入火车下方，黄丽澄和何冲也跟着跳了下去，张文铎略一思忖，快跑几步，来到车头的位置，也跳下站台，从车头的方向绕了过去。见前面三个黑影，在铁轨间飞速地移动，张文铎略一思忖，跟了上去。张文铎跟着三人，来到一处停放着诸多空车和货运火车的停放场，眼前三人都已不见，听到左前方一阵呼喊，便弯腰摸了过去，刚到一处火车车厢尾部，从车尾另一侧猛地转过一人来，张文铎借着昏暗的灯光，认出是孔林。

    孔林见张文铎，先是一愣，之后挥手打向张文铎，张文铎隐约看到孔林手里拿着棍状物，便下意识的用胳膊挡了一下，随后本能的抬脚踹向孔林。张文铎感到小臂一阵剧痛，孔林也被张文铎踹倒在地，孔林爬起来后，双手攥着棍状物冲着张文铎挥舞了两下，张文铎闪过，并一脚踹在孔林的小腿上，再次将孔林踹倒，张文铎猛扑上去，刚到近前又被孔林用脚绊倒，孔林爬起来要跑，张文铎急忙爬起来，猛扑向孔林，将孔林扑倒在地，孔林抡起手里的棍状物打在张文铎头上，张文铎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但还是没有放手，并顺手捡起铁轨路基旁的一块石头，冲着孔林的脑袋砸了下去。石头砸在孔林头上，张文铎却看到孔林似乎在笑。

    张文铎仍不明白孔林为什么会笑，刹那间脑子里有很多念头闪过。现在就是杀孔林最好的机会，孔林从黄丽澄和何冲的看管下逃跑，并且袭击了自己，若是现在下重手杀掉孔林，警方问起来，可以说正当防卫，也可以说是在帮着警方见义勇为，若是警方找不到他的杀人动机和能够挺过警方的问询，不仅自己或许不用坐牢，也能救母亲。可如果杀了孔林，那个龙在天涯若是不放母亲呢？自己与孔林无冤无仇，就下死手，为了救妈妈就要杀害别人，是否过于恶毒？可又想到，现在是杀孔林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想要在火车到达终点之前杀掉孔林而又使自己不被怀疑谋杀，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张文铎听到一阵呼喊，抬头望去，见是黄丽澄和何冲正往他的方向奔跑，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无数念头闪过，张文铎做出了抉择，握紧石头，冲着孔林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