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汉朝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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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翠丛街买豆子

    这女鬼便是苏氏了。

    李长青眉头微动,

    ‘嗯,想来杨县令到平壤县做县令收到书信就是苏氏托人写的,防恐杨县令不信,便用了那支玳瑁簪作信物。’

    看着眼前苏氏伏席稽首,不敢直视自己,便说道:

    “李某不戳穿,是看在杨县令身上那道人道之气,不必对李某言谢。”

    苏氏知晓眼前是位行走在世间的仙人,心神不定,以至于阴魂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了般:

    “三十年前在青州菅县一别,便再也没有见过,恳求先生准许姎入梦,去见一见郎君。”

    杨郎与先生有些交集,否则也不会勘算自己的命数,所以敢登门来见。

    不然凭自己这等邪物阴魂岂敢在修行之人面前现身。

    按说她这等阴物凶魂,想见凡夫俗子是不难,但阴气会侵扰阳气扰乱人的气机,损人寿元。

    李长青有些期待道:“李某有一道附梦法术,不使阴气缠身,不损杨县令阳气寿元。”

    声音飘渺,院中灯火变得明亮起来,那苏氏女子还未来得及答谢,便已经被李长青送走了。

    此时衙门后堂。

    杨元坐在窗帘下的凭几前,打开衙门仓房发现许多耕具生锈不可用,耕地用的犁,除草用的锄,还有收获农作物的铚、镰。

    要写呈疏递上到郡中,再锻造一批新的来,分发给百姓。

    不知怎么坐着竟然睡着了。

    这次和上次一样坐在艘小船上,江心水面泛起朦朦胧胧的雾气,船头好似裁缝手中的剪刀剪开了江面,满江都是淡墨色的山影,晕乎乎的。

    待一阵薄雾过去,看了眼两江岸边景色熟悉的翠峰山,两边的石壁由南向北,后知后觉这里竟然是来往青州菅县的清源江!

    杨元往船舱内走去,这艘原本行在平静江面上的小船晃动几下,在船舱内竟然看到一裘红妆的女子。

    心中忽然是颤抖起来。

    “竹…竹娘?”

    横木上边放着箧盒,里面是六礼中使用的文书,箧盒包裹上挂着小木牌,上面写着:谒箧杨君门下。

    这些正是当年杨元送去青州之物。

    当年这些东西送去青州苏家,还没来得及打开,特意嘱托父母搬去青州平安县,后来父母也故去,特意留了钱财给平安县一个掾吏恳请保留账册,所以便是册上有名但寻不见人。

    苏氏想做的便是赴当年之事。

    “竹娘?这是…这是要去何处?”

    “夫君遣人到青州菅县苏家纳采,妾现在便是跟着郎君前往平壤县,夫君忘了?还是夫君在平壤县纳了妾把我忘记了。”

    杨元俯下身对着清源江照了照,乌黑长发束起,一张年轻俊秀的脸,穿着身官衣,丰神俊逸,英姿勃发。

    这可不就是去平壤县赴任的模样。

    “哎,哎,想起来了!”

    杨元看着周围清源江上:“怎么在这船上?”

    “郎君嫌弃这船太简陋吗?”

    “怎会?”

    夫妇各自端起一只特殊的酒杯,这是匏瓜菅剖开成两半的瓢。

    喝过酒后,杨元亲手解开新妇头上系发之缨。

    这样甜蜜满足的日子过去,船已经到了触碰岸边的时候,红彤彤的日头从清源江的山壁后方升起来。

    船靠岸便是要上岸了,山林中沉重的雾气侵出。

    杨元悠悠醒来,发现趴在书写简书的凭几上,依稀记得做了一场春梦。

    挫了挫酸疼的脖子,低头便看见准备呈递给郡里的犁锄铚镰奏事写了一半,雁足灯的焰火膏油烧了小半。

    仆人端着点心进来,是几块松膏饼,用甘菊露水和糖霜做的。

    杨元拿起一块扯在嘴里咀嚼却没有味道,放下之后问道:

    “有人来过吗?”

    “大人又做梦了吗?”张掾吏问道。

    雨花石巷东第。

    李长青看完觉得有趣,这苏氏只怕已经回到山里去了。

    院门口放着一株几十年的山参,想来是那苏氏在藏身的山上采来的,见自己未理会,她便识趣走了。

    虽然说不上圆满,却也是有趣的见闻了。

    李长青出门,来到东市街的一处汤棚前点了一份汤饼,大碗里呼呼直冒白烟。

    端起碗轻吹一口,滋溜滋溜吸起来。

    此时此刻,杨元在东市街摊棚下看见有道熟悉身影,仔细一看真是李长青,走近后施以一礼:

    “冒昧登门实在唐突,杨某也算是结识了长青先生。”

    倒不是算准了杨元会出现,真是在街头碰巧遇到,似乎已经忘了刚才之事,倒不是附梦术有残缺,而是那女鬼苏氏故意隐去。

    李长青拱了拱手:“杨大人。”

    “虽然先生未算到,杨某还是会继续寻找。”

    杨元亦清楚或许这辈子都寻不出结果,但仍记得在青州菅县时的点点滴滴,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倾心之人,所以不论如何也想见故人一面。

    李长青仍抱着手:“祝杨县令早日寻到。”

    两人就此别过,李长青往城东方向走,杨元往城西的方向走。

    李长青把翁坛洗好了,唯独差酿制豉酱的材料。

    翠丛街有专门卖豆酱的,帐篷撑满街巷,大大小小的罐子坛子,黑色的黄色的,巷子里到处都是酱的香味。

    李长青看到翠丛街章台庙旁边的一家酱店,这家店门前支着雨棚,棚下是各种打开的罐子。

    酱是黑色的,有些罐子里是褐色。

    上面泛着一层薄薄的香油,有些则是被香油沁满,淤积在罐子里,每坛挂的价钱不同,用香油越厚价格越贵。

    李长青嗅了嗅浓烈醇厚的香味,就是从其中香油最厚重的一坛散发出来的。

    “店家,哪家的酱最好吃?”

    店家是个老叟,有一撇半白的胡子,身材并不算高大,头发束起包着黑色的包巾,年纪约五旬左右。

    手里不紧不慢地摇着蒲扇。

    纳闷这人竟然不知翠丛街上哪家酱好吃,想想便懂得了,要么不经常吃酱,要么是来沛县的外县人。

    摇着蒲扇笑着说道:

    “翠丛街上都是老陈酱,想吃好吃的酱,得要新酿制的,现在没有豆子了,时逢春耕,豆子还没有种下去呢。”

    李长青想了想问道:“能预定豆子吗?”

    记老头面色诧异:“这位青衫先生是想自己做坛酱,所以才来翠丛街买新鲜的豆子?”

    李长青点点头。

    记老头说道:

    “倒是可以,老叟叫记有成,到了日子能让先生拿到豆子决不食言,到时候先生来取就是。”

    自家酱铺虽然卖酱,但摊铺后面有园子能种豆子。

    也会把豆子卖给百姓让他们回家自己酿制,就在门铺后,翠丛街临近沛县城郊,地倒不值什么钱,都是祖上留下来的余荫闲地。

    能赚几个钱是几个钱。

    李长青摸了摸怀里:“多少定钱?”

    “看先生要得多不多,若是一均的话,需交五十定钱,若是要一斗的话,交十个铜币就可以了。”

    李长青知道一均是三十斤,一般酒楼饭馆才要买这么多,翁坛也装不下这么多。

    掏出十个铜币递过去给蒲扇老叟:“一斗就成。”

    “行。”记老头笑吟吟接过铜币,丢进脚下的篾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