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休养了两天后我打算出去走走，春婵跟我说外面寒气太重，可能要要下雪了，我感叹道：“那么快就要下雪了？”

    “是啊小主，入冬了，西北的天不比中原，秋天短暂，天气也变化无常，小公子都有些受不了。还好莫公子开了方子，喝了几回才缓过来。”

    “我还错过了什么消息？”

    “听说昨夜戎族大军压境，我军已经退了五十里。”

    后退？楚景珩为何还不开战？看来我无法跟他继续在一起了，我打算等会儿跟他说跟恒儿去凌城吧。

    我踮起脚往外走去，正巧碰到宣政王跟哈尼公主，只是他们的表情有些奇怪，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谁知道下一秒宣政王公主抱哈尼公主到帐中了。

    我呆住了，春婵说：“小主，今天上午哈你公主已经向皇上禀告不嫁北燕王，要嫁宣政王。”

    才两天时间，他们就在一起了？这速度太快了吧。外族女子都如此奔放吗？

    万万没想到宣政王居然跟哈尼公主在一起了。这难道就是宣政王说什么办法？这跟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

    “那她哥哥的什么意思？”

    “赞普将军自然高兴了，反正都是王爷，宣政王跟哈尼公主的喜好一致，性格也豪爽。”

    宣政王的性格确实豪爽，只是他们发展的速度过于快，我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

    我走到楚景珩的帐中，发现空无一人，他的桌子乱七八糟的，我只好收拾一下，不过发现了一封信，上面是自责楚景珩为何迟迟不肯开战。他的伤还没好完？还是没有哈尼一族的支持很难进攻？他应该压力很大吧。

    这时他回到帐中看到我惊讶中带着惊喜：“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的伤好了没，别还没打仗你就先垮了。”

    “一点小伤不算什么。”

    “那还不是让别人救。”我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你不会还在吃醋吧，我跟哈尼真的没什么，而且她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嫁给十哥。”

    “欧。”我刚刚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并没有那么惊讶。

    “你怎么又说欧，欧是什么意思？”

    “他们互相喜欢吗？”我只是觉得这个方式有些委屈了宣政王。

    “我十哥开心还来不及呢，他就喜欢这样的类型。他以前的相好也是类似的。”

    “欧。”

    “又说欧？”

    “那我还能怎么说。”

    “你每次这面说我就觉得在阴阳怪气。”

    “欧。”是吗？那么明显吗？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了，有我在呢。”

    “大军都后退50里了，你为何不开战？”想到这个我就不解，难道要等到敌军攻下城池吗？

    “我们内部的事情还没完全得到解决，而且粮草不足不能轻易开战。”

    “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去凌城借吧。”

    “你？去凌城借？”

    “不然呢，你们每个人都不能轻易离开军队，让景深带一队人马去借吧。”

    “万一敌军有埋伏呢？”

    “所以要带上恒儿跟莫远程。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有意外。”

    “你现在自身难保了还说这些。你必须在这里守住。”

    他许久没说话，只是紧紧把我抱住，他的怀抱就像窝在被子里的舒服，我久久不想离开。可是我知道我终究要走，他也必须在这里。如果上天有灵，可不可以让他幸福，不再痛苦？

    我把那个有杜鹃图案的荷包还给了他：“既然这是保佑你平安的，就一定要带着。”

    “你怎么那么严肃，就好像我们再也不见了一样。”他没接荷包，“既然给你了你就要放好。”

    “其实我也有这样的荷包，是姐姐给我绣的。所以你一定要戴着。”我骗他，他接过了荷包挂到了腰间。我拿出了一个刚绣的手帕，上面绣的是他的名字，我女工没姐姐好，只好让春婵教我练了许久。

    他接过手帕的时候有些惊喜：“上面是我的名字啊！我要放到胸口上时不时欣赏一下。”

    他说要放到胸口上的时候我的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

    大概一切都是命吧，我们兜兜转转还是要分开，连分开的时间理由都那么恰巧合适。我南如意早就活够了，只是现在我懂了姐姐当时对爱情的理解。

    初听是少年时，再听已是曲中人。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从前我不认命，现在不得不认了。

    楚景珩，若我们从未相遇是不是结局会好些？若我们从未遇见，我可能一直在深宫曲中尔虞我诈，或许现在在冷宫中呢。你可能在边境立下了赫赫战功，跟你心爱的姑娘过着美好的生活吧。

    原来我不论怎么选都注定过的不幸福，都注定孤独。因为我是南如意，事事难如意。可是这一次我多么希望我会赢。

    转身的那一刻，我的眼眶红润，眼泪下一秒就要落下，我只好忍住不回头看他。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了，希望你快乐吧。

    楚景珩，我爱你。

    我坐着马车走了很远很远，其实早就泪流满面了。春婵帮我擦了擦眼泪：“小主，你又何苦这样？”

    莫远程急匆匆的拉过帘子：“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怎么会抛下楚景珩？你不是最爱他了吗？”

    “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你幸福！既然你那么爱楚景珩就留下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你懂什么？你以为小主就不想陪着北燕王吗？是皇上以北燕王的命要挟小主，难道小主要像你说的一样任性吗？”春婵一气之下说了出来。

    应该是景深告诉她的吧，无妨，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意，你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委屈都不会说，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楚景珩同意你这么自作主张了吗？”

    “不同意也要这样，这已经是我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回宫只会过的更苦？”

    “无所谓了，逃了那么久，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如果你真的希望你幸福就尊重我的决定吧。恒儿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不想他在深宫中心惊胆战的生活。粮草的事情也要拜托你了。”

    随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一路上格外的安静，以往这时哭闹的恒儿都在我怀里安静了。

    姐姐，如果是你，你该怎样抉择呢？

    几个时辰后终于赶到了凌城，凌城的人民早就这城门迎接了，看来楚景珩已经安排好了。

    城主看到我便说：“如意姑娘，粮草已经装好车了，只是老夫刚刚算了一挂今夜有不祥之兆，还是明日再赶路吧。”

    楚军的粮草还能撑一天，虽然我也不信什么卦象，但我的心也充满不安，便答应留宿了。

    晚膳时，城主说如果没有楚宣王跟北燕王及时救场，这坐城早就沦陷了。北燕王还跟他说，这座城有他最美好的回忆，他拼死都要救，所以带着重伤上战场被哈尼公主所救。

    最美好的回忆？应该是在凌城赏花灯吧。我们拼命私奔却又贪恋着世间烟火气。我的脑海浮现了他吃醋的样子，一口气吃掉了所有的锦鲤饺子。他跟我去裁缝店穿的那身衣服，永远定格……

    我又想起吃哈尼公主的醋，一气之下骑着马跑到了两军交界之处，后来他抱着我不顾众人的眼光回到塌上。原来他如我爱他那般爱着我，只是当时只顾着生气了。原来越生气也越在意，越爱他。

    天突然连着打了几个响雷，窗外下起了鹅毛大雪。我才想起今日立冬，可是立冬大雪注定不是一个温暖的冬。

    我看着窗外晶莹剔透的雪花落下，一片雪白。不知这时他在做什么，会不会感觉到冷？如果这时开战对楚楚军极其不利，戎族常年冬日打仗，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天气，楚军虽然常年在边境训练，但毕竟是中原男儿。

    我推开了窗，任凭风雪吹过我的脸颊，那么洁白的雪带给我的温度却寒的可怕。

    雪景中的枝头犹如挂满了珍珠玛瑙，闪耀着迷人的光芒。枯枝败叶在雪的装扮下，变得圆润可爱，仿佛在寂静中诉说着冬天的故事。

    我赏了一夜的雪，春婵来时看到我这样赶紧给我披上了披风：“小主，可不能染了风寒。”

    “春婵，你说为什么我逃了那么多次都无法逃脱皇宫？”我用一夜的时间说服自己忘了楚景珩，可我与他的记忆反倒越来越深刻了，早就已经烙印在脑海里。

    就算我在皇宫又如何，我还是夜夜难眠，我还是相思入骨痛哭流涕，更改变不了我对皇帝的恨。

    “春婵只希望小主能开心。”

    开心？以后恐怕都不会了。

    “娘娘，粮草何时出发，雪已经停了。”

    “现在就出发吧，莫远程呢？”

    “已经安计划行事了。”

    楚景珩，我想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