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风少野喊道，“上去打死！”

    几个族人冷汗直冒，举着木棍犹疑不定。

    德彪率先道：“我来！”

    他高举着木棍冲上去，砰地砸向蛇头。

    未死绝的蛇应激似的高高甩起蛇身卷向他，他只能用木棍压住蛇首，两脚踩上去压紧它，腾出两手使劲掰着缠在腰腿上的蛇身。

    “快去帮忙！”风少野是绝对不想碰那玩意的，便摆出了族长架式命令族人上。

    其中一个长老战战兢兢道：“大人……不能打啊，会惹怒蛇神的……”

    风少野怒了：“屁的蛇神，地上我最大！追，上！”

    “是！”追一咬牙，冲上去用木棍疯砸蛇身。

    离也没有多犹豫，上前帮德彪抓蛇身。

    “追，打它七寸！”

    “大人，哪是七寸？”

    “就是……脑袋后面不是脖子吗？脖子后面不是胸部吗？大概胸部的位置……”

    追睁大眼睛看着圆滚滚的蛇身，这特么谁知道哪是脖子、哪是胸部啊？顿时大大的脸上露出大大的迷茫。

    他胡乱砸着，木棍啪地折断了，又把背着的“大神器”解下来，用枪托猛砸蛇腹，一边念念有词：“用族长的神器击毙你、击毙你！”

    风少野简直没眼看：娘希匹，这枪老子不想要了……

    蛇身渐渐软下去，德彪终于挣脱出来。

    追和离喘着粗气，有些不知所措。

    流波岛的几个长老更加惊惧，都不敢直视死掉的蛇，看着风少野欲言又止。

    风少野见状，决定再刺激一下他们：“怕什么，一条小蛇而已，我说过地上我最大！把它给我拖回去，晚上炖了它吃蛇羹！”

    “不可啊，族长！”长老们心脏病快要发作了，“蛇神在上……”

    “你们的蛇神在上面也不过是条可怜虫，它若是安分守己，还可以安心修行，若是敢出来伤人，便只有死路一条！德彪，你想不想跟阿兄一起吃蛇羹？”

    德彪哈哈笑道：“我当然想，你们吃了我的鱼神，我正好也吃吃你们的蛇神。追，你不敢就算了。”

    追涨红了脸道：“我怎么不敢！”

    于是他们合力将那条几十斤重的大蛇拖回去。其他人则用长藤将挖好的沙姜胡乱一捆，启程回船上。

    路上，追一边划船一边问道：“大人，您说地上您最大，那您在上界呢？”

    风少野霸气地说：“上界我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人乃万物之尊，天下万兽都要听命于人，蛇神见了我也要退避三舍。”

    “原来您比蛇神大人还大啊？”

    “大多了，我们管它叫长虫。”

    德彪问道：“那我们的鱼神呢？”

    “你们那鱼神啊，一度兴风作浪，后来快被我们杀绝了。”

    德彪缩了缩脖子：“我听闻虞山氏拜的是甲神，厉害不？”

    风少野不知道甲是什么鬼东西，只管吹牛：“在我面前都是弟弟！”

    追兴奋得两眼放光：“那太好了！虞水部落见了您也要低头！”

    长老们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

    回到流波岛，族人见他们抬着一条大蛇回来，都大惊失色，纷纷跪地长拜。

    风少野沉着脸不说话，等人到齐，径直走进神殿，将里面供奉的木刻大蛇像搬下来丢在地上，金刀大马地坐在它面前，嘴里念念有词，说一句就用枝条抽它一下。

    其实他嘴里说的是：“雕得真丑，就这破玩意也配享我祖先的香火供奉……不过你要是能存到六千多年后，那就是天价古董了……”

    四寨的大人们惊疑不定，又不敢阻止，只得跪伏在后面不住祷告。

    许久之后，风少野站起身，踢了雕像一脚，吐出一口气道：“都起来吧，它已经伏罪认错了，暂且饶它一次，把它搬到诸神最边上，作为陪祀！”

    几个寨主虽有疑虑，但还是愿意听风少野的。但大祝和长老们就惶恐了，因为他们的信仰最坚定。

    天乙寨的大祝年近三百，颤声道：“族长大人，蛇神庇佑我族，怎能有错？”

    风少野斥道：“它若是尽了庇佑之责，怎么会让你们困守小岛、受苦受难？”

    “这……”几个大祝一时语塞。

    “我们敬天敬地敬祖先，小小蛇神在上界给我们提鞋都不配，让它在神殿陪祀已经是抬举它了！它不好好约束下界的小蛇，我是看在你们的面上才没有一把火烧了它！”

    众人想起这位族长可是上界之神，听他言辞霸气，顿时信了几分。

    天阴寨的大祝屈问道：“不知蛇神到底犯了何事惹族长生气？”

    一旁的追大声道：“外面那条小蛇见了上神族长非但不礼敬，还胆敢攻击我等！族长说了，晚上炖了它吃蛇羹！”

    在神殿里唬弄住族人后，风少野命追和垂等几个胆子大的，将大蛇斩头剥皮。

    德彪想帮忙，被风少野叫住了旁观，他一定要族人们自己动手。

    把大蛇洗净切段，用盐水和刚采摘回来的沙姜腌制一段时间，再冲洗干净，然后他亲自坐在灶前烹调。

    将陶鼎烧热，加入茶油和葱头，爆香后倒入水、蛇肉和沙姜片，烧开后撇去浮沫，加入盐和果酒调味，然后改小火慢炖。

    等到香味开始弥漫时，他自己先流口水了，心道：娘希匹，我是多久没吃过美食了，真想念军中的伙食啊！

    随即想到麋和大巫他们不在这里，不免有些遗憾。

    等待的过程中，他教族人们利用沙姜调味去腥，并吩咐他们派人去石头岛再采一些回来，尝试种植，今天采的这些，他准备全部带回蓬莱岛当种子。

    “还有，刚才小蛇神说了，以后下界之蛇但凡吓到人、咬了人的，都可以随便吃，那都是它管教不周之辈，蛇神只会感激你们为它清理不孝子孙。”

    风少野接着说道。

    他需要进一步消除族人对蛇的盲目崇拜，给他们种下一颗“神享受人间祭祀的同时，也应该为人间造福”的信仰观。

    族人们将信将疑。主要是谁也没吃过，不知道蛇肉是什么味道啊。

    一个老妇人惊恐地说：“大人，蛇会巫术，传说一条小蛇就能咬死一个大人……”

    这就是他们对蛇的惧怕和崇拜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