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工具回到了二楼，雷格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把刻刀斜着插进了桌面和抽屉中间的缝隙里。

    这桌子已经腐坏的像一块潮湿的烂木头了，轻轻一撬就抠下来一整块软烂的木板。

    坏了。雷格赶紧停手，桌子塌了可就上不去阁楼了。

    暂且放过了这张破桌子，雷格踩在桌子上又摸上了天花板，沿着电线伸出来的细小孔洞，轻轻将刻刀钻了进去。

    天花板的木材还算干燥，但木板太薄，雷格把刻刀插进去一小节后，惊奇的发现电线也被向上拽进去了一段，应该是粘住电线的东西被触碰到了。

    没有借力点，于是雷格向上扳动刻刀，让更多的三角刀刃挤进去，然后对准贴住房顶的刀柄使劲一拍！

    “磅啷——啪！”

    木板碎了，那根连着灯泡的电线粘着一张纸片掉了下来，灯泡在桌子上磕了一下，掉到地板上直接摔碎了。

    楼下的奥利弗听到了声响，询问了一声。

    “没事！”雷格赶紧回应，站在桌子踮起脚，双手扒住天花板，快速将头探进去环顾了一圈。

    阁楼只有被他破开的附近有一块正方形的薄木板区域，其余部分都是正常厚度的地板，只有这里下陷了一块，非常奇怪。

    这里应该是从前盖房子的时候预留的通往三楼的通道，只是出入口被一块薄木板盖上了，但是在二楼向上看却没有看出任何不平整的地方。

    想要做出这种的结构，只能用一整块巨大的薄木板从二楼盖住整个天花板，当然，还有提前在这块大板子上放上一张纸片，把这块板子粘在天花板上后，再钻一个小洞，把灯泡的电线涂上胶水，伸进去粘在纸片上固定。

    很奇怪的设计，毫无实用性，也不像是什么密保措施，奇葩程度更像是宗教仪式。

    雷格从桌子上下来，去捡地上的灯泡，长长的电线用黄色的胶粘在了那张纸片上，雷格捡起纸片，这才发现那是一张照片。

    黑白印刷的油墨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还是能辨认得出站在最中间的是雷格的父亲，艾尔杰。

    画面中一共有五个人，左后方站着奥利弗，右后方站着伊万，而站在艾尔杰身边的两个男青年雷格并不认识。

    可能其中一个就是希德？

    雷格把黏在照片上的电线，连同那一块黄色的胶体一起抠了下来，将照片平整的放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里，继续拿起刻刀对付那张腐烂的桌子。

    沿着刚才轻易就撬碎的那一小块桌板，雷格再次把刻刀插了进去，这桌子又软又烂，没法把整块木板给起下来，只能一小块一小块的掰开。

    从掰开的地方向桌洞里看，里面果然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纸张，雷格把手伸进撬开的洞里，抓住几张纸掏了出来。

    几次之后，全部纸张都被取出来了，很遗憾的是，雷格仔细翻看了每一张稿纸，但没有一张是他小时候见到的那些机械，没有飞机，没有舰船，那一堆纸张全部是一些建筑图纸。

    不过这些建筑看起来倒是很眼熟，圆圆的像个蛋一样，总觉得在哪见过……

    这不科研院吗？

    早就觉得科研院的建筑风格跟中央的建筑群格格不入，伊万实验室里的光滑的金属墙壁，还有他的望远镜，似乎有很多重要的科技被这个国家遗忘了。

    这些标注着科研院结构的稿纸暂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雷格把它们叠好塞进了兜里，等到有空的时候再翻出来研究一下。

    “房间里的东西呢？只有这几样吗？”

    雷格扶着墙壁从二楼下来，奥利弗还站在窗户口看着对面的蛇麻。

    “伊万来过一趟，他那时候还不像疯狗一样，估计没有卷走什么东西。”

    奥利弗移开了视线，转过身来，忽然朝雷格伸出了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像是在舞会上邀请女伴跳舞那样。

    “？”

    雷格不明白，站在原地不动了。

    夕阳从窗口洒下来，模糊的、斑斓的窗户，是火焰的颜色，新生的人类的希望，一整片盖住了他。

    “回来吧，艾尔杰……”

    “……”

    “召回你的羽翼，收复你的国家，消灭你的敌人。”

    “维斯利先生，我只有16岁。”

    雷格隔着衣服摸了摸那张照片，他不是艾尔杰，于是转身离开了窗口头下的那片光明，推开门走了出去。

    迎着太阳的余辉出了城门，离开了中央的高路城堡，沿途经过大大小小的城镇，草原和山丘被甩在身后。

    北边的土地更加广阔平坦，两天的时间都没有走出过平原，这里的植被比南边稀疏多了，只有一些贴着地皮生长的苔藓，马没有东西吃，只能在沿途的城镇中歇息。

    北边没有“梦魇”，准确来说应该是被杀光了，“梦魇”从东南方向来，所以南方乡村的“梦魇”一直无法赶尽杀绝，那些牛不牛羊不羊的生物总是不停地往国家的方向迁徙，搞不明白人类集聚的地方有什么吸引它们的。

    雷格发现，越远离中央的小镇，附近的居民脑子越灵光，比起中央的那些人更像人，狂妄自大、自吹自擂的同时，见点血又胆小如鼠，这才是人类，最起码他们做事是有逻辑的。

    反观中央那群和蔼可亲的、甚至国家级打起来了他们也只当看戏的刁民，就像是模式化的伪人一样。

    包括那天早晨他和伊万被强行抓进的那家面包店，那一家子人的逻辑非常混乱，拍照和吃饭为什么不能同时进行？他察觉出来了，但是伊万没有察觉到，因为伊万没有“才能”。

    雷格明白，那些居民是被大总统的“才能”控制了，记得医院里有个护士还说过，他们叫了几年大总统就忘了本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大总统“才能”也不是那么万能的，雷格心想，只要离他远一点，受到的影响就会小很多。

    傍晚时分，奥利弗带着雷格再次从一个村庄启程，奥利弗胳膊上绑着的，属于国家级的臂章为他们带来了许多便利，但是时间不等人，他们必须日夜兼程地赶路。

    北边战事吃紧，多一位奥利弗这样的攻击型国家级说不定还能逆风翻盘，当然，也是为了顺路让雷格去见见希德，艾尔杰的残部党羽散了，需要一位领导人把他们一个个搜罗起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北边的夜里很凉，但雷格觉得今天格外的冷，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是骑在马上，然后身后一阵阴风，紧接着就是大片大片的迷雾——

    一枚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在很远的地方，但在漆黑的夜空中那颗爆闪的红色烟球太过耀眼，有军人、有部队在那里！

    北方的苔原上怎么会有“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