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白脸没好心眼
万德财郁闷的很。
就在几天前,张远山托人找到他,想搭他的商队一同去业城将家传的宝刀卖了。
本来,万德财是不同意的。那些珈蓝人,不像宁人这般看重信誉。对于他们来说,谁的货品便宜,便和谁交易。所以,万德财从来不让外人搭自己的商队,便是不想被人看出门道,抢走生意。
结果,一听张远山卖宝刀是为了供儿子府试,从小没读过书的万德财,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其实,万德财也有自己的打算。若张志能考个功名,他也算与张家结个善缘,若考不中,也没什么损失,就算被张远山看出门道,对方也没实力做这行。
而这次因为要与珈蓝国一名重要的人物商谈合作,万德财本人也跟着商队一起出发。
却不曾想,眼见到了业城,张远山却不小心掉下悬崖摔死了。
万德财叹息之余,让人卸了一辆车的货,派人用马车将张远山的尸体运了回去,他自己便去业城商谈生意。
本来万德财还好心的想着,张远山家境困苦,自己便掏点钱,资助一下张志。
谁知道,今日刚从业城返回,张志便找上了门,口口声声说他害死张远山,还偷走了他家的宝刀。任凭万德财如何解释,张志就是听不进去。
万德财的儿子与张志理论,张志却抓起块石头将他儿子砸伤。万德财一怒之下,便命人用棍棒将张志轰了出去。
这才半天的事儿,捕快便找上了门。
……
“大人,万德财带到。”衙役躬身施了礼,便退到一旁。
“万德财,张王氏状告你谋害其公公张远山,并将张家祖传的宝刀据为己有,可有此事?”洛宁远询问。
“大人,张远山乃不慎坠崖而亡,至于宝刀,小人并未见过。”万德财只是被传问话,算不上疑犯,所以也不必下跪,他辑了一礼,语气平缓的回道。
“胡说!!”张王氏心中悲愤,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两旁的衙役自然不是摆设,忙将人拉住。
“你害死我公公,又伤我相公。你、你不得好死!呜呜呜——”张王氏哭喊道。
惊堂木啪的一响,洛宁远沉着脸道:“张王氏,案情没有问清之前,不得胡言乱语,否则污蔑陷害可是要吃板子的!”
张王氏脸色一白,却依旧辩道:“可、可就算抛开公公的死不谈,我相公的腿,却也着实是被万德财打断的啊。”
洛宁远自不好真跟个妇人一般见识,他转过头看着万德财问道:“张王氏所言可是实情?”
“大人,小人只是让家丁将张志打出门去,却没有断他的腿。”
“你胡说!我相公被你打断了腿丢在街上,人现在就躺在家里,派人一验便知,你还要抵赖?呜呜呜——恐怕连秋季的府试都无法参加了。”
张王氏悲从心头起,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万德财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张志今日去小人府中理论,用石头砸伤我儿,小人一怒之下才命人将他打出门去,随后便让家丁返回,绝没有断他腿啊。”
洛宁远皱了皱眉,眼见万德财不像在撒谎,忙道:“万德财,从张远山怎么搭上你的商队,一直到张志被打出门,一事不漏,详细对本县道来。”
“是,大人!”
万德财有些慌了,他虽算不上什么好人,却也从来没有仗势欺人。
他们这种商人,本来地位就低下,若是因此在县里搞臭了名声,那将来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就在几天前,张远山托人找到小人……”
……
“小子,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堂上的那位怎么看。”
“说说嘛。”
“有什么好说的。”尔普抻了一个懒腰,道:“万德财没有说谎,张王氏也没有说谎。”
大公子不解,“张王氏说张志被打断了腿,万德财却坚称没有,这两个人必然有一个说谎,你怎么说他们都没说谎?”
“张志的腿确实断了,这点张王氏无法骗人。但,却不是万德财打的。”
“许是家丁出手重了,也说不定吧?”
“万德财不是说了吗?张志被打出门家丁便返回了,这一点他应该没有说谎。”
眼见对方似乎不明白,尔普顿了顿,又道:“张志行凶在前,万德财占着理,就算打断了张志的腿,大不了也就是赔点银子的事,万德财家大业大根本没有必要否认。”
大公子想了想,认为对方说的在理,又喃喃道:“难道……难道是张志自己将自己腿打断,诬陷万德财?”
尔普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打断自己的腿让我看看?白痴!”
“白痴是什么意思?”
“哦买噶!”
尔普手掌抚着额头,无奈的道:“白痴就是夸你长得俊俏。”
“这个不用你来夸奖,小爷自知。”大公子直了直腰,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那……买嘎,又是什么意思?”
“也是夸你俊俏,俊俏得像个姑娘。”
“停!”
大公子对这句话很是抵触,摆了摆手,“夸我白痴就好,买嘎就算了,小爷可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最后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
“是,白痴!”尔普想笑又忍住。
“嗯嗯!”大公子满意的点点头,
“所以,你还没说呢?到底是谁打断了张志的腿?难道是他媳妇?”
果然英俊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尔普只觉脑袋疼,无力的道:“你忘了还有一个人吗?”
“你是说……孙富贵!”
大公子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很肯定的道:“不可能,他干嘛要打张志?就算想诬陷万德财,有害死张远山这条罪名也就够了,何必多此一举?就不怕弄巧成拙?”
“不多此一举,怕是拴不住万德财啊!”尔普喃喃一语,“是不是孙富贵,一问便知。”
“问谁?”
“万德财。”
“问什么?”
“问什么跟你说有用吗?你是县令?”
“有把握吗?”
“什么把握?我只是猜测,事实怎样,我哪说得准,我又不是包黑子。”
“包黑子是谁?”
尔普吁了口气:“好啦,好啦,别管包黑子是谁,先看看县尊怎么断吧。”
大公子呆愣愣的杵在那琢磨了好半晌,随后便似打定了什么主意,举步向大堂走去。
“喂!白痴你干嘛?擅闯大堂可是要挨板子的!”
尔普一惊,虽然对这个鼻孔朝天的家伙没什么好感,但还是下意识的出言提醒。只是,他这话音刚落,对方已经进了大堂,而让他有些诧异的是,衙役并没有阻拦。
这边,擅闯大堂的大公子直奔堂案,跟洛宁远耳语了几句,后者点了点头,对一旁的衙役吩咐了一声,那衙役便朝着尔普走来。
“这个白痴不简单呐!”
眼见大公子闯了大堂却并未受到训诫,尔普紧张的心松了松,却不禁暗自琢磨起来。
“小子,大人让你堂前叙话。”衙役上前传令。
尔普左右望了望,见所有人都盯着他,忙指着自己的鼻子,讶然道:“我?”
衙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尔普心一沉,顿时明白定是那个白痴把自己卖了。
“小白脸子果然没好心眼。”
暗骂一句,自不敢拒绝,他跟赵二的官司还没打呢,得罪了县太爷还得了?无奈的跟着衙役进了大堂。
“你叫尔普?听说你会断案?”洛宁远看着眼前这个不及弱冠的少年,语气甚是疑惑。
尔普一抬头,却愣了愣。感情这县太爷长的也太不县太爷了吧!
虎背熊腰、膀大腰圆,在加上那满面的虬髯,简直张翼德转世。不过,眉眼倒是比张翼德顺气的多,倒跟旁边的白痴有几分相似。
大公子?县尊?原来如此!
此刻再不清楚大公子的身份,那也枉了他两世为人了。
大公子见尔普愣神,还以为他见了县尊紧张,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
尔普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对洛宁远拱手施了个礼,道:“小子哪里懂什么断案,不过是胡乱猜测一二!”
洛宁远捋着胡须,对尔普的答对倒是满意的很,笑着道:“那你便猜测一番吧!”
“这个……不瞒大人说,小子今天也是被告。”提前将自己的事儿透露出来,若待会案情分析得清楚明白,想来也能在县尊那赚点好感。
“哦?”洛宁远疑惑的看向大公子。
“揍了个人。”大公子指了指人群里的赵二,说道:“就是那个。”
洛宁远放眼望去,一瞬间惊讶的程度,与当时的大公子如出一辙。
“你可是有武艺在身?”
“懂得些皮毛。”尔普回道。
洛宁远将视线从赵二淤青的脸上移开,脸皮抽了抽,强笑道:“倒是谦逊……好了,你的事儿待会再说,现在便给本官讲讲你的猜测吧。”
“这……小子只是一介草民,怎敢僭越……”
官子两张口,尔普的确还有些犹豫,洛宁远却打断他的话,“只管大胆讲来,对了有赏,错了本官也不予追究。”
“那……恕小子失礼了!”
县尊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尔普也就不再扭捏,一辑道:“大人,可否让小子问万老板几个问题。”
洛宁远点头同意。
万德财一怔,倒是很配合的转过身。
“万老板,你最近是不是有桩大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