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听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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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田兰儿

    尔普抓起那几锭银子,亲了又亲。自家辛苦一年也才五六两银子的剩余,这一百二十两可是足足二十年的收入。

    不行,要再去买十只缸,嗯,等第一批鸭蛋送到,得让马洪才接着扩大养殖,以后一个月要三万……不,要四万只鸭蛋。

    洛凡见他那疯癫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揶揄道:“本公子送你银子你不要,还以为你视金钱如粪土,现在看你把这粪土亲了又亲,我总算是放心了。”

    “那怎么一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我的我不要,该是我的一分也不少。”尔普笑呵呵的将银子塞进怀里,想了想对方那句话似乎有些不对,疑声道:“放心什么?你说我是屎壳郎吗?”

    “哈哈哈!”

    洛凡大笑不已,扇拍手掌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与本公子无关,若有一天有人在街上这么喊你,可不能怨到我头上。”

    尔普斜了他一眼,“喜欢叫什么那是别人的事,我没那闲心理会。对了,吃过饭借你的马车坐坐,我要去趟县城。”

    “没问题!”洛凡痛快的答应,又想了想道:“那便跟婶婶请个假,今夜便住在城里吧,晚上本公子带你去见见世面。”

    “见什么世面?”尔普吓了一跳,急忙道:“烦人,我跟你说正经的,我真的不好男风,那种地方我可不去。”

    洛凡一翻白眼,哼道:“你就算想去,也只能去京城了,本县可是没有。还有,郑重的说一句,本公子不好男风。”他说完,顿了顿又道:“今晚宜春楼选花魁,热闹的很,本公子带你见识见识那些财主们是怎么一赠千金的。”

    尔普不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银子又不给我。”

    “这个么……”洛凡会心一笑,低声道:“要不你上台试试,本公子投你一票。”

    尔普盯着那白净的脸蛋儿,嘿嘿笑道:“我看你上去还差不多,瞧瞧、瞧瞧,啧啧啧,真是又俊又俏的小白脸,再画个眉打点胭脂……”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洛凡时,对方那鼻孔朝天的样子,顿时戏弄之心大起,便挑了挑眉毛,贱笑道:“喂,小子开个价吧。”

    洛凡一阵恶寒,后退两步,失声道:“开、开什么价?你不会有那种嗜好吧?你、你别过来……”

    “小子别跑啊,大爷来了……”

    李翠竹在灶台旁看着两人围着石桌一个跑一个追,欣慰的笑了。

    尔普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嬉笑打闹,在不知不觉间拉进了彼此的关系,无形中这个鼻孔朝天的大公子,已然成了他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朋友。

    ……

    夜幕下的南阳城,主街上如白天一般热闹,酒楼、客栈都在门前挂起灯笼,各色的商铺也是人来人往。

    然而最热闹的却是甜水巷。

    甜水巷坐落在西城,巷子两侧青楼林立,整条街灯火辉煌,姑娘们摇着团扇,立在门外、倚在窗前,便听那或糯或软的嬉笑之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居中一座红漆黑瓦、雕梁画柱的三层小楼最是气派,正中匾额上提着三个烫金大字——宜春楼。

    “这才酉时刚过……”二楼的包厢中,洛凡举着酒杯,看着楼下大堂中人头攒动,有些意外。

    大堂十分宽敞,一侧搭着戏台,戏台长宽数丈,轻纱帷幔,挂满了花灯。

    “这么多人喜欢逛窑……呃,逛青楼?”

    尔普一席丝绸白衫,虽不如洛凡俊逸,但身材高挑匀称,五官分明,放在宜春楼的一众人群中,那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翩翩公子。

    二人吃过午饭便乘洛凡的马车进了城,尔普去订水缸,洛凡则先去客栈帮他开房间,又派人送来了一套衣衫。

    等尔普换好了衣衫从客栈出来,天色刚见黑,二人闲来无事便提前到了宜春楼要了个包间,一边饮酒一边等着选花魁。

    洛凡饮了一杯酒,意味深长的说道:“别看南阳城不大,青楼的生意可是好的很,甚至超过静安府。”

    “哦?这是为何?”尔普不解,问道。

    洛凡说道:“本朝与珈蓝国唯一的通商城市便是业城,而无论是从京城,还是其他府城前往业城,都要经过南阳县。

    业城虽庞大,却是杂居,珈蓝人是游牧民族,多数不知礼法,经常聚众闹事。所以行商们一旦交易结束,都不愿留在业城,而是选择到南阳县整备、留宿。”

    洛凡将酒斟满,接着说道:“那些行商远道而来,多是腰缠万贯,他们每次离家少则数月多则半年,一路枯燥乏味、担惊受怕,在业城赚了大把的银子,当然第一时间想找个消遣解闷儿的好去处。”

    尔普默默点头,明悟道:“所以,青楼便是好去处,今夜又有选花魁的大戏,人多一些倒也正常。”

    “嗯,不过去年的花魁大赛,却没有这么多人。”

    洛凡说着,又看了眼楼下,笑道:“去年刚到南阳县便见识过这花魁大赛,只是些富商们你争我夺,为自己喜欢的姑娘大把砸银子而已。然而今年就连那些县学的才子都来了许多。”

    他顿了顿,接着道:“听说,今年宜春楼花了大价钱,在京城仙妙坊请了名妓纪凝儿登台献艺。那纪凝儿美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身在风尘却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

    京城众多的达官显贵、富商豪绅,千金都难见她一面。想来,这许多人大半是为她而来吧。”

    尔普夹了一粒花生豆,放进嘴里嚼得嘎巴响,心中暗道:这不就是前世的某些明星吗,明面上一本正经,暗地里糜烂无度,什么卖艺不卖身,不过就是装腔作势罢了。

    记得某某大少爷的爱情小短片,里面的主角哪个不是人前端庄秀丽、洁身自好的女明星?可镜头里那些淫靡的动作,却比那些辛苦赚着皮肉钱的站街女大胆的多。

    什么卖艺不卖身,说白了就是对方的筹码还不够。历史上那几位名妓,哪个不是傍上了有权有钱的大人物,才出的名?

    尔普扫了一眼满堂的宾客,赞叹道:“这儿的老板倒是个人物。”

    纪凝儿千金都难得一见的人物,能把她请来,必然是花了大把的银子。

    尔普一个后世之人,自然懂得什么叫做明星效应。当然,这个时代有这种思维的人或许不在少数,但是,有魄力一掷千金的却并不会多。

    洛凡赞同的点点头,看了一眼楼下那位风韵犹存,正笑咪咪招待客人的半老徐娘,笑道:“嗳,那就是宜春楼的老板娘——田妈妈。”

    尔普闻言望了过去,只见那田妈妈柳眉弯弯、杏眼红唇,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年岁,紧身红裙包裹中那纤腰下的丰臀,便似熟透了的蜜桃一般,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直叫人浮想联翩。

    洛凡见尔普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香臀,便凑近他身边,低声问道:“圆吗?”

    “圆……呃……”

    尔普赶忙将视线移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倒不是他有什么怪癖,本来骨子里就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喜欢这种成熟的女人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看在洛凡的眼里,自然以为他品味独特。

    想不到这小子好这口?洛凡暗暗称奇,干咳了两声,似笑非笑道:“田妈妈当年是叱咤京城的名妓,虽芳华渐去,比不得那青春貌美的妙龄佳人,但那份成熟妩媚,可是另有一番滋味的。”

    “呵呵!”尔普脸皮厚,瞬间的尴尬过后又恢复了正常,洛凡的调侃他岂能听不出来?只不过他自问纯粹是站在艺术的角度去欣赏,所以对洛凡那句“另有一番滋味”只当没听见。

    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问道:“那这老板又是何人?”

    明明是转移话题,洛凡却会错了意,以为他果真对人家有意思,便笑眯眯的道:“哪有什么老板,人家田妈妈至今还是单身呢!”

    见他一脸坏笑,尔普就知道他想歪了,摇头失笑,也不解释,四周扫了一圈道:“一介女流能创下这份产业,不简单呐。”

    “的确不简单!”谈及于此,洛凡似乎兴致颇高,他哧溜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便将自己听说的有关田妈妈的事儿,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