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画师开始掌职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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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飞蛾扑火,自寻死路(4.5k)

    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难,楚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可当看到说话者为柳丹卿后,心中顿时了然。

    此人心胸狭窄,生性凉薄,仅因为一幅画,便可以带人去寻恩师的麻烦。

    如今师父死了,似乎是怨气尚未排解完全。

    想要迁怒于自己?

    在场众人大多皆为武者,眸光锐利如电,寻常人被这般注视,只怕话都难说半句。

    但楚闻如今修行养神法,本身也凝聚出五指粗的气息,属于半只脚踏入练劲层次。

    更别提还有着法种“威势”加持,寻常一关强者的注视,还不足以令他生出畏怯。

    感受着数道射来的目光,楚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我只是观此画像有些恐怖,不像良善之人所作,因此有些走了神。”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当然不可能再承认这幅画与他有关。

    当斩则斩,否则真就黄泥落裤裆了。

    此话说完,周遭射来的视线瞬间减弱了些许。

    “只是这样吗?”这次开口的并非柳丹卿,而是一旁的徐书:

    “听闻你与那沈应关系不错,前几日他冒犯周府家丁,被扭送进了大狱。

    “结果没过几天,便发生了大狱遭劫,以及周老爷遇刺一事,这真的只是巧合?”

    大厅内的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众人各怀心思,都默不作声。

    这是狗急乱咬人,想拿我做替罪羊?

    楚闻不禁疑惑,这徐书针对他有情可原,可柳丹卿与他又没什么交集。

    仅仅是因为王老的一个“选择”,便令对方恨上自己?

    未免有些夸张。

    “扯得有些远了。”梁峻适时的开口,打破了沉默:

    “城内每天都有人入狱,没有证据可以表示,劫狱之事与单独某个囚犯有关。”

    末了,梁峻话锋一转,看向柳丹卿:

    “再者说了,这起事件中,柳画师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难道还摸不清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的柳丹卿脸红气短,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是在为我出头呢?楚闻心里好笑。

    周行之死,除了徐书擅离职守外。

    他柳丹卿“调虎离山”,也有不小的责任,甚至是嫌疑!

    如今竟还敢祸水东引,狺狺狂吠。

    摆明了给人一种,想要“尽早脱罪”的表现。

    落在有心人眼中,平白多了几分嫌疑。

    ……

    出了周府,楚闻推着轮椅,二人依长街缓缓返回画坊。

    “城守只给此案三天时间,表面上是说给所有人,可实际上,真正着急的只有徐书。”

    梁峻语调平淡,没什么感情道:

    “疯狗急了会咬人,明里暗里的,都要多提防些。”

    说这话的时候,梁峻拍了拍轮椅的扶手,发出闷闷的声音。

    楚闻默默地点头,将对方的话记在心里。

    此时的周府街对面,高墙边。

    一短发少年扫了眼离开周府的诸位大人物,不屑地嗤笑一声,悄然退回暗处。

    ……

    回到画坊,如今时辰尚早。

    将梁峻送回自己的书房,楚闻便被赶了出来。

    无奈下,只好去了他女儿的房间。

    楚闻刚推开书房的门,便看到梁清梦纤弱的身子趴在桌案上。

    乌黑长发披散开来,遮挡住了上半张脸,只能依稀看到线条流畅的白皙下颌,以及浅粉色的唇角。

    看样子是睡着了。

    这丫头情绪不佳啊……平日这时候正是生龙活虎之时,看来王老的事,对她也有些影响。

    楚闻觉得,自己今天或许可以提前下班。

    他在另一条桌案前坐了一会,忽然感觉后背有点儿凉。

    扭头瞅了瞅,发现梁清梦身后居然还开着窗。

    ……你不冷,我冷。

    叹口气,楚闻走了过去,刚想把窗关好。

    忽然,身后的梁清梦猛地直起身体,下意识后退,一脸戒备地表情。

    像一只应激反应的小兔。

    揉了揉眼,发现是楚闻,身体顿时松弛下去。

    “你别关窗。”

    她嘟囔道,声音沙哑。

    楚闻看了她一眼,头发乱糟糟,双眼迷离布满水光,看人都是眯着眼看的。

    “为什么?你…热了?”

    梁清梦这会也清醒了些,用手拢了拢头发,声音细若蚊吟:

    “你上次不是变出一只金丝雀嘛,它从窗户飞走了。

    “我就想着给它留扇窗,看它什么时候能飞回来……”

    楚闻听完,一阵无言。

    ……

    ……

    这个季节天黑的很早。

    楚闻从画坊离开时,太阳才刚刚西沉。

    不过是与相熟的执事说了些话,天便完全黑了下来。

    今晚天气格外阴冷,月光被掩埋在云层中,泄不出半点光亮。

    街边住户早早关好门窗,熄了蜡烛,生怕招惹来流窜在外的囚犯。

    以及那些喜欢杀人剥皮的凶恶教徒!

    空旷静谧的街巷,唯有楚闻一人的脚步,在幽幽回响。

    若有旁人在此,定会觉得分外渗人。

    “有人跟来了……”

    甫进入一处街角,楚闻耳廓微动,敏锐的捕捉到身后某处拐角传来的异动。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走着,只是速度加快了些许。

    并且开始有意无意的钻一些小巷子。

    尤其挑那些弯弯曲折的宅巷,身影一旦没入其中,就似泥牛入海,难寻踪迹。

    几个呼吸后。

    几名灰袍人影,出现在楚闻方才所在之地。

    一个个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与此同时,众人斜对面的墙边,同样冒出一名灰袍人。

    身材明显高大许多,肩宽体阔,脚上踩着木质的鞋履。

    他比了一个手势。

    众人会意,立刻分散开来,鱼贯涌入数条狭窄的巷道。

    黑漆漆的夜里,这些灰袍人仿佛一只只飞蛾,寻找着微弱的火源。

    ……

    “这家伙,怎么这么能跑?”

    “你说,他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们?”

    两名灰袍人寻觅着楚闻的踪迹,一边低声交谈。

    “别瞎想,他一个没学过武的,怎么可能有那种敏锐感知。”

    “嘘,他出来了......”

    两人同时噤声,望向前方不远处的街口。

    视线范围内,一少年身影缓缓出现,并一路往前,朝着越发宽敞的长街走去。

    此时,两侧仍有几家酒肆尚未歇业,昏黄的灯笼洒下绵薄的光,将少年背影映照的格外清晰。

    “按计划行事!”

    二人对视一眼,一改之前的小心谨慎,竟直接迈开步子跑动起来。

    于此同时,另外两处方向也窜出数道灰袍身影。

    几只灰扑扑的蛾子冲向光亮地带,全部扑向一个目标。

    昏暗光亮中,楚闻听得动静,嘴角不经意翘了翘,转身看去。

    面前早已聚集了四五位灰袍人,皆掩盖着面容。

    为首之人摆出一副急切的模样,语速极快的说道:

    “楚闻兄弟,周行的死,城守府那边已经怀疑你了!

    “趁现在他们没对你出手,赶紧和我们走!”

    “你们是采生教的?”

    楚闻眯了眯眼,竟直接坐在了一旁酒肆的椅子上。

    那灰袍人见此,语气明显厉色几分:

    “什么‘你们’,是咱们采生教!”

    说罢,身后几名灰袍人齐齐走了出来,竟要强行带楚闻离开。

    “滚开!”

    楚闻心生厌恶,一拳狠狠递出,直接砸在为首之人面门。

    静悄悄的夜,骨骼的碎裂声清晰可闻。

    “啊!”

    那人双手掩面,跪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嚎。

    这还是楚闻特意留活口的情况下。

    否则以他五指粗的气息加持,仅这一拳便足以轰开对方的脑花!

    “这……”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其余灰袍人纷纷僵在原地,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直接出手伤人!

    楚闻不给反应机会,又是数拳打出,拳风鼓荡,猎猎作响。

    没费什么力气,几个呼吸便将这几人收拾干净。

    松鹤万寿拳虽不善杀伐,但对付这几个杂碎,已是绰绰有余。

    “采生教擅长改容换面,行事何须带着面罩。”

    楚闻没去管这些喽啰,而是直接来到方才为首之人身前。

    此人被自己一拳打碎了下颌,估计整个下巴都已经脱臼,混合着口水的血浆透过面罩,渗出鲜艳的殷红。

    半双眼睛露在外面,却是死死地闭着,双手捂着下颌,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吼。

    楚闻蹲下身去,刚想掀开面罩,看清竟是谁时。

    身后不远的漆黑角落,传来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

    “还真是一处狗咬狗的好戏!”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木质鞋履踩踏地板的声音,以及宽大手掌的拍掌声。

    楚闻默默抬头,起身看向身后。

    黑影朦胧中,一虎背熊腰的高大人影逐渐显露身形,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赫然便是狼火帮主徐书,身后同样跟随着几位帮中小弟,面色不善。

    “楚小兄弟当真是深藏不漏,明明是采生教的一员,却能在外城隐忍那般久,着实值得人称道啊!”

    “徐帮主?”楚闻摆出疑惑之色。

    “不必再掩饰什么,我刚刚可是亲眼所见,你与这群恶教徒混在一起。”

    徐书大马金刀地坐在楚闻对面的椅子上,露出玩味的笑来,用仅有两人可闻的声音道:

    “小子,以往是老子懒得理你,眼下你终于惹恼了我,你会悲惨的发现,老子若想玩儿死你,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说罢,他起身摆手,大声道:

    “将这个采生教余孽拿下,带回帮中大堂,明日提交城守府!”

    “等等!”楚闻一声大喝,立刻震慑住了想要上前的小弟。

    他指了指地上仍苦苦挣扎的灰袍人,笑道:

    “帮主就不想看看面罩下的人是谁?”

    “这便是本帮主的事情了。”徐书不愿再与楚闻多费口舌,正要强行动手。

    却听楚闻冷笑道:“莫不是徐帮主早已知晓背后之人是谁?”

    “你说什么?”

    徐书面色大变,一关圆满层次的气势尽数爆发,恨不得将面前的楚闻立斩当场!

    忽然,徐书感觉自己面前视野清晰了许多。

    原本晦暗的光线,此时变得更具温度,也更加亮堂。

    怎么回事?

    徐书心里有些没来由的慌乱。

    他转过头去,看向原本只点着一盏暗黄煤油灯的酒肆;

    此时已经大变了样,原本黑漆漆的窗户已是亮黄一片,两个大灯笼也散发着暖融融的光。

    原本紧闭的木门不知何时敞开,一道坐在轮椅上的人影沐浴在光辉下,被人缓缓推了出来。

    梁峻?!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徐书盯着正缓缓靠近的老对头,又看了眼全程有恃无恐的楚闻,心底陡然一沉,暗叫了一声“不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终日打雁,竟也被雁啄了眼...

    “事先发觉采生教踪迹,因此便在此设了局,引鱼上钩。”梁峻笑声分外清朗:

    “梁某这般越俎代庖,徐帮主应该不计较的吧?”

    “都是为城守做事,何来越俎代庖之说。”徐书冷冷说道。

    说罢,他似是想起什么,脸色一僵,猛然看向某处。

    可惜为时已晚。

    楚闻蹲在那名灰袍人身前,手上正提着那张鲜血淋漓的面罩。

    而面罩下的脸孔,虽然被楚闻一拳打的产生形变,面部满是血污。

    但光凭那标志性的狭长眉眼,便可以清晰的判断出此人身份。

    柳丹卿!

    “原来是他?”

    对于这个结果,楚闻既惊讶又不惊讶。

    “竟是你这个混蛋!”

    徐书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怒不可遏的抽出棍子,在柳丹卿身上狠狠抽了两下。

    柳丹卿下巴脱臼,口中又溢满鲜血,没办法说话,只能用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徐书。

    “好不容易得来的犯人,徐帮主你可千万别失手打死。”

    梁峻在一旁“善意”的提醒。

    徐书这才愤然收手,啐了一口:

    “柳丹卿与采生教合谋。里应外合杀死周行,现在带回帮中大堂,明日交由城守府!”

    与梁峻告辞,徐书再也没看楚闻一眼,将地上几人抬走,一行人快步离开。

    来时风风火火,走时行色匆匆。

    “心思很敏锐,没有叫我白来一遭。”梁峻望着狼火帮众人消失的方向,轻声道。

    “还要多亏管事提点。”楚闻轻轻摇头。

    因为王老之事,徐书本就盯上了自己;

    又恰逢周行之死急需一个妥善的“结果”;

    再加上白日议事之时,自己被若有若无的针对......

    几相结合,楚闻不警惕都不行。

    这才找到梁峻,商榷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

    “不过我仍有一点不明。”梁峻看向楚闻:

    “那柳丹卿与你并无仇怨吧?以他的性格,不像是会替人做炮灰的那种人”

    “我也想知道。”楚闻苦涩的笑了笑。

    心中却是涌现出了一个猜测。

    当初在揽月画舫,那少年曾说自己的老师姓柳,而自己的玉简,便是从对方身上所得。

    由此推测,自己意外所得的玉简,实则是人家柳丹卿的大机缘?

    ……这就不奇怪了。

    楚闻望了望天色,转身向梁峻告辞。

    返回住处。

    “事情还没完,徐书怕是不会放弃找我麻烦。”

    楚闻取出梁峻赠与的小瓷瓶,轻叩瓶身,倾倒出一粒凝气丹。

    “只要尽早踏入练劲层次,这样一来,以后就是我找他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