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是个高瘦老头，盘坐在地上，看起来比较精神。

    “老伯因何事被他们抓来？”

    老头对这称呼很满意：

    “我乃史家寨人史伯年，来这房县，碰到金军杀人，与之交手被擒。”

    史伯年很幸运，可能太老，暂时还未被处死。

    赵九龙和史伯年吹了一会，一个衙役端着酒菜到来。

    “赵三，吃饭了。”

    四个菜全是荤，还有个是整只烧鸡，赵九龙有点担心。

    “是不是马将军让你送来这些？”

    被赵九龙忽悠的那中年队长姓马，赵九龙以为对方真看得起他。

    衙役鄙视一眼：“这叫壮阳饭，好好吃吧，明天好上路。”

    赵九龙更高兴，将大餐端到牢房边：

    “我还以为是断头饭呢？老伯，一起吃，明天我就能离开了。”

    史伯年盯着赵九龙：“壮阳饭就是断头饭。”

    赵九龙半只鸡未咬下，张大嘴惊呆。

    “大人，我只是伤人。就算杀人，也得秋后问斩吧，为何如此快？”

    衙役冷笑：“现在哪有那么多规矩？有人要你死，你还想活？”

    赵九龙大急，才进来，他还没好好想想如何出去，就要被问斩？

    史伯年叹道：“以前黑，现在更黑，认命吧！”

    赵九龙扑在门栏的锁链上，放声大哭起来。

    哭到他的美食被消了近半时，他不哭了，抓起烧鸡就开啃。

    “老伯，你对这里可熟悉？能不能给我说说？”

    “你想越狱？”史伯年苦笑：

    “守这里的人虽不多，只是这牢门就出不去。”

    赵九龙再次降低声音：

    “要是我能打开牢门，我们能不能出去？”

    史伯年眼中精光一闪：

    “上次几十个金兵才将我擒住，你若能打开牢门，我保你能离开。”

    ……

    夜已深，大牢中除了呼噜声，已无其它声响。

    史伯年紧张看着赵九龙，连呼吸声也禁止。

    只见赵九龙拿着一根小木棍，插进铁锁中一阵鼓捣。

    铁锁在史伯年眼中，神奇解开。

    “你竟能打开这里的锁？”

    赵九龙第一次觉得，身主不算垃圾。

    身主是个小偷，发展成为大盗，在偷这方面很有些本事。

    最大的本事，他几乎能打开天下所有的锁。

    想在这里出去，只是能开锁不行。

    不得不说赵九龙的运气好，碰到吃饱了的史伯年。

    两人摸到一个廊道口，史伯年一个箭步穿出。两拳，将两个昏昏欲睡的牢役解决掉。

    一炷香后，两人从高墙中翻出来。

    “前方有间破庙，我们先到那里躲躲。”

    两人来到破庙，吸了口凉气，这里已人满为患。

    一人睁开眼睛，没敢相信：

    “你不是被他们抓了吗？怎么？”

    “嘘，”赵九龙很佩服赵宣和，居然混到丐帮队伍中来。

    “不能待在这里，换个地方再说。”

    ……

    一片丛林下，三个苦命人正在话别：

    “你们去我史家寨吧，不远，两三天就能赶到。”

    “多谢老伯，我们还有事，以后再去打扰。”

    赵九龙恨不得立马到南方，他已放弃找皇帝抱大腿。

    目送史伯年离开，赵宣和叹道：

    “白白浪费一块美玉，还吃了顿苦，一个子都没捞到，我们现在怎么办？”

    赵九龙不甘，很想再返回去找刘大莽算帐，暂时只能想想。

    “我们到下一站再捞些银子，这笔帐，以后再来算。”

    赵宣和还算有点用：

    “我打听过，潞州城离此处不远，那里更大更繁华。我们到那里弄些盘缠再上路，最好弄两匹马。”

    ……

    潞州是座州城，的确非县城可比。

    只是这里的官兵也不少，城墙上还画了不少画像。

    赵宣和身穿乞丐服，贴着满脸假须，杵着拐杖，从人群中溜出，来到城外一座山坡下：

    “我都看了，那些缉文没你的画像。”

    赵九龙松了口气，现在太乱，也有些好处。

    金国被几件大事，弄得头昏脑涨，顾不得他们这种越狱的小人物。

    赵宣和来到一座酒楼门口，不走了。深深吸着大气。看着一桌食客直流口水：

    “好久没喝到酒了，小赵，你去给我弄点酒吧，哪怕一口也成。”

    赵九龙没好意思生气，要不是他冲动，他们也不至于沦落于此。

    “喝酒伤身。”

    赵宣和抹了大口水：“我不怕伤身。”

    两人声音太大，被四个食客听到。一年轻人提着酒壶走来：

    “你想喝酒？”

    赵宣和老实点头，年轻人倒了杯酒，在赵宣和面前晃悠：

    “跪下，学三声狗叫，我给你酒喝。”

    “不要，”赵九龙大怒：

    “都是大宋人，何必如此相欺？”

    年轻人一杯酒给赵九龙浇去：

    “都灭国了，还你它娘的大宋？你算哪根葱，敢在我朱茂面前大呼小叫？”

    另两男冲过来，左右将赵九龙控制住。

    年轻人接过一棍臂粗的木棍。

    “老子要你以后说不出话，只能爬行。”

    赵九龙再次将心提到嗓子眼，他已失去最佳逃命时机。双手被两个壮男牢牢制住，挣扎不开。

    赵宣和已不闹要喝酒了，躲得远远。

    四周的看客不少，虽没半点管闲事的意思。在指指点点吃瓜，赵九龙看到一点希望。

    “你可知我是谁？”

    年轻人冷笑：“你是谁今日都得残。”

    赵九龙最平生最悲壮的声音开讲：

    “我是守汴京城的大宋军人，与金军大战一年，全军仅剩我们两人。”

    “如今，落到这般田地，还要受你这等小人侮辱。来吧，杀了我，让我早日去见战死的弟兄。”

    说完，赵九龙将眼睛半闭，偷偷看着四周的吃瓜群众。

    幻想着大家被他感动到，一拥而上，将年轻人分身错骨。

    让赵九龙失望了，他的幻想并未发生。有些人将眼睛，睁得更大。

    年轻人愣了片刻，提起大棍就给赵九龙劈头一棍。

    “杀的就是你们，你给老子去死。”

    赵宣和不忍直视，已将双眼闭上。

    眼看大棍就到赵九龙头上，一只手伸出来，将大棍抓住。

    赵九龙感觉左手一松，左边的大汉，将劈来的大棍抓住。

    “公子，他是条汉子，放过他吧！”

    年轻人恼羞成怒：

    “林四，你要反了，敢帮外人？”

    林四没有退缩：

    “欺负这样的汉子，会遭报应的。公子要是执意如此，这碗饭，我们不吃也罢。”

    林四说完，右边男子也将赵九龙松绑。

    年轻人怒瞪两人一眼：

    “好好，看在你们面上，我饶他这次。我们走。”

    林四掏出二两银，递给赵九龙：

    “我们现在有些事，兄弟等会可去王门巷找我，报我的名字，他们都知道。”

    赵九龙还在感动中，银子被赵宣和夺去。

    “店家，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