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三没有久留在此，酒醒之后，廖余兴就送别了他，告诉他等他一切安顿好了，会给他去信，让他静候佳音，西三开心地回去了。

    他以为王都的船要过两天才能到，没想到隔天就到了。

    十月廿九，廖余兴因损兵折将过重，没有足够的人手安排与以往一样盛大的欢迎仪式，规格甚至比不上迎接云荡平那次。

    小出溜失踪，暂时找不到趁手的人，他只能亲力亲为，自打早晨收到消息就一直在安排，到了快午时时才抽空喝了口水，随便吃了两口饭就带人去岸边等着了。

    未时方过，眼见挂着金色旗的红色大船驶过来，他带头跪在岸上，同时命锣鼓队开始奏乐。

    船缓缓靠岸，一行人趾高气昂地走下船，廖余兴拜倒在地，高声呼喊：“恭迎王使！”

    后面的一众仆从也随着他高喊。

    方图停下脚步，站在他跟前，抬脚踢了踢他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说：“起来吧。”

    他扬着下巴把岸上的情况扫了一遍，顿时大怒，毫无预兆地一巴掌掴在刚站起来的廖余兴脸上。

    他才站起来，正要说话，一点准备都没有地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后面的仆从闻声抬头，又连忙低下。

    他被打得向旁边歪去，连忙走动两步稳住，又马上走回来，扑通跪在地上，趴在地上求饶：“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后面的仆从也跟着跪地求饶。

    方图抬起右脚踩在他头上，一点点捻动，嘲讽道：“你个贱民种子，下贱胚子，这么久没人管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就拿这么几个人来糊弄本大人，你是当这个督察官当腻味了是吗？你要是不想当，后面净是排队的人！”

    他一脚把他的头踢开，背着手，径自带着人朝岛内走去。

    廖余兴咬紧牙关，眼眶血红，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快速跑过去，追上方图，在旁解释：“大人，您听小人解释！并非小人怠慢，实在是事出有因，还请大人容小人慢慢道来，若是听后，小人还是有不对的地方，就任由大人发落！”

    “好，本大人给你个机会，前面带路吧～”方图乜了他一眼道。

    “是！是！大人这边请！”

    到了议事厅，他请方图上坐，自己就坐在脚踏上，给他叙述最近发生的事情。

    “哦？那个人何在？速速带来与本大人一观！”方图一听竟有此等奇事，迫不及待地想看。

    “大人稍候，小人这就命人把他抬过来。”

    他快步走到门口，抬手拍了拍手。

    然后四个人抬着一个被麻绳捆住的人走了进来，廖余兴提前让人把林岁功安排在了偏厅。

    方图起身快步走过来，满眼好奇地打量林岁功，绳子没有捆住肚子，他看到那烧得黢黑的腹腔后更兴奋了，伸手去摸，看着指头上的灰烬，他赞叹：“果真如此，大王若是见到，定会欢喜！”

    “小人在此先恭贺大人了！”廖余兴拱着手躬身祝贺他。

    “不错，这件事办得不错，若是这次能博大王欢心，你这次的过失就既往不咎了。”

    廖余兴激动地跪下，高声道：“谢大人！”

    “好了，起来吧，收拾收拾，即刻启程吧，早点回王都，早了了这桩事。”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大人请先用膳，之后小人伺候大人启程。”

    “允了。”

    ……

    廖余兴脸色阴沉地回到雀园，一脚踢开房门，吓了江米一跳，她走过来又吓了一大跳，迟疑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他没有说话，快步走向洗脸架，把水扑到脸上，连扑了十几下才停下，洒得周围全是水，他手撑着脸盆看着水中的自己，眼睛慢慢积蓄泪水，咬紧牙，恨恨地盯着自己。

    江米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暗气息吓到，半天没敢动，见他僵在那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到他身边后，她从怀里抽出手帕，轻轻给她擦脸，他别过脸去。

    于是，她又强行拉着他的手臂走到桌子旁坐下，他坐着，她站着，继续给他擦，不发一言。

    还没擦完，廖余兴转过身，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腰间，江米支着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右手还是落在了他背上轻拍，左手抱住他的头。

    两人保持这个状态待了一小会儿，廖余兴很快就松开了她，然后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停下，背对着她说：“你可愿与我一同去王都？”

    江米没有说话，他了然，对她说：“留下也好，王都水太深，不安全，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办完事我会尽快赶回来，我留了人，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他们，他们会去办。”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直接离开了。

    江米怔怔坐下，锦凳上还很暖，想到他方才那副模样，她攥紧了手。

    昨天从梅香居回来后，他说他要娶她，让她留在他身边，只要陪着他就好，她没有回答他。

    今天他想让她陪他去王都，她也不知如何回答。

    她弄不明白自己对他来说算什么，只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喜欢她？

    她赌不起，他这个人太复杂，绝非良人。

    可是，他对我确实还算不错……

    但是，他确实不是好人，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有后面楼里那些男男女女……

    无论怎么想，都不该继续与他纠缠了。

    她慢慢趴在了桌子上，两只手搂住自己。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切准备就绪，廖余兴带着林岁功、那些小孩儿和之前处理的那些夜间守卫一起上了方图的大船，往王都驶去。

    只是在行驶到西城海域时，意外却发生了。

    他们遇上了海贼。

    他们到达西城海域时，天色已晚，为了赶路，方图没有让人停下，趁夜赶路。

    却没想到，已经是在西城了，竟然还会有海贼！

    他们凭着船上王都专属的旗子，还有这大船的气势，从未遭遇过任何意外，从来都是别人给他们让路，何曾被人这样袭击！

    “船上的人听着！把船和船上的货交出来，饶你们狗命！”

    周围全是火光，方图表情阴鸷地盯着对面的船，大声道：“你们可知你们拦的是谁的船？！这是王都的船！你们好大的胆子！”

    “哈哈哈哈哈！我们当然知道！我们海贼专劫王都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