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那老人进来以后，就看向柯伦，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柯伦看向了边上的舞女，舞女更加板着脸了。

    院长坐在边上补充，“他差不多是在昨天，就开始一直在念队长，他的精神恶化，通常也是在这几天。”

    但是先开口的是舞女，“梅尔基奥尔先生，我们来自于调查总署，需要调查鸢尾花街的事件。”

    “队长，你这次调去了调查总署吗？也对，你刚刚从奥皮西大学毕业，正是很年轻的时候。”

    这支队伍的前队长，或者是前前队长，没有理由在自己即将退休的时候，去寻找一个接班人。柯伦也相信他当时是在奥皮西大学那里，找了一个接班人的。

    而这时候，在此刻的梅尔基奥尔先生的描述里，那个刚刚从大学毕业的新队长是存在的。

    在疯子的眼睛里，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认错人了。”舞女平静地说，“你的队长，是埃德温，这是调查总署的调查人员。”

    “好吧，我觉得我没有认错，那么来自调查总署的二位，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是，那次调查以后，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舞女把笔提起来。

    “我想想，那天埃德温，他老是喝酒，他喝醉了，睡在了外面的沙发上，我当时是真的不甘心。我不想放弃一点点的机会。”

    “这就是你独自一个人出门的理由吗？”

    “我没有！”梅尔基奥尔的音量突然拔高，又低了下去，紧跟着的是两个含糊的名字，“他们两个比较年轻，不会和年轻的队长说，我会偷偷出去的事情，所以我就嘱咐他们，把牌拿到我的房间里面去打。”

    “两个人也可以打牌，我就告诉他们，把门给关上，不要告诉队长。”

    “就这些了？”

    “是的，就这些了。”梅尔基奥尔的音量又降低了下来，“我并不是把我的行为都告诉队长才违规的，我只是回到了鸢尾花街，那个调查现场，但为什么那里还存在异常？”

    “我看到了那个石匠留下来的东西还在跑动！在废墟里面，那几个和人一样的东西，还在里面行走啊！我的妻子还在里面呢！”

    舞女在纸上刷刷地写着，那两个模糊的名字被她给直接跳过了。

    “私自行动不应该成为你没有上报异常的理由！”舞女平静地说到，“上报异常是比私自行动更高优先级的准则。”

    “我实在是忍不住啊，那里已经被宣布要封存了，但是我的妻子还在那里啊。”梅尔基奥尔抽噎了一下。

    “活人要比死人重要的多。”舞女提示。

    “你不懂。”梅尔基奥尔先生摇摇头，“她是因为污染死的没错，但是你也不要把一件事情给忘记，那就是她是因为污染留在了那里。我要是把她就这样抛弃了，我和那些失去感情的疯子有什么区别，嗯？”

    “我已经为了探索队的事情付出了那么多，我根本没有时间去陪同我的家人，我只想逾越这一次。”

    “一次，就一次！她在那里变成了石头，我要把她带回来，让她陪着我。”

    “疯了……”舞女说道。

    柯伦看着这对父女，有些疑惑。

    舞女向柯伦解释，“旧鸢尾花街道那里，曾经有过一家石匠，石匠是受到污染死的。”

    “在石匠去世以后，他雕刻的石头突然全都活过来了。把整个旧的鸢尾花街道给弄坍塌了，但是除了探索队的人，所有人都安全地撤离了那里。现场仍然具有污染，调查署将那块区域进行了隔离，后来我的父亲想把变成石头的我的母亲给取出来，穿过了警戒线，走到了街道区域，那里仍然出现了二次异变，不受控制的污染咀嚼一切进入的东西。”

    “为了把他给救出来，付出了两名队伍成员重伤的代价，才把他从那里拉出来。而且我的母亲的遗体，也碎掉了。”

    “不是的，那天还有几个人……”梅尔基奥尔用力摇头，“他们是重伤了，那其他人去哪儿了呢，啊？我的妻子呢？她后来碎掉了，碎掉了！你们把她拼好了吗？”

    “那两个帮我守着房间的年轻人去哪里了？我记得他们也来了，但是为什么以后他们就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呢？”

    梅尔基奥尔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在梅尔基奥尔的脸上，出现了大团的汗珠，大喊，“我很快就能想起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把他们的名字给想起来了！”

    院长推开门，两个肌肉强健的护士，一左一右夹着梅尔基奥尔的胳膊，把他给带了出去。

    屋子顿时又空了。

    里面空空荡荡的，非常安静，墙上挂着的画上也就只有一条静静的轨道，从门缝那里漏进来一些偶尔的叫喊声。

    舞女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他没有把我给认出来，明明他记得那么多的细节。”

    院长随手拉起一张椅子坐下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你了。”

    舞女用力地用笔戳了两下纸，“认不出来才是更好的事情。反正我已经因为他的那次私自行动，加上拒绝上报，吃尽了苦头，差一点就进不了探索队。就让他活在以前的记忆里吧。”

    院长还在那里劝，“你还是见见他吧，医生说，他就好像是突然一下失去希望的。就好像是曾经重视的人突然去世，或者是珍视的东西突然一下毁灭了。”

    “你可以去他的房间里面看看，他这些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舞女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你说的对，是要去那里看看，说不定那地方还留有线索。即使在我小时候，他的对我很好，总是给我寄信和生活费，有时候还来看我，但是现在探索队对我来说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在出门以后，柯伦找了一位护工带路，和舞女一同前往了二楼的宿舍。

    在走廊里面，柯伦看到了提灯，也看到了一些在他穿越之前，也类似于古董那样的画作。

    比如说大片大片的麦田，还有用镰刀收割麦田的人们。

    “这些画作是那些没有家室的探索队员带到这里的，它们已经被没有污染了。我们却还是看不懂那些画作，上个纪元的人们生活差异和现在的太大了。”舞女说。

    “让我再看一眼。”柯伦紧紧盯着画作上的那一轮太阳，直到难以回头。

    柯伦到达了一间房间的门口，在门口摆着一瓶用石头雕琢而成的鸢尾花。

    护士在一扇门的前面停下，“这里就是梅尔基奥尔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