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说是线索好像也有些不恰当就是了。

    眼前的景色散去。

    伏云观成了云烟，而再出现，已是在房间中……

    他就站在那里。

    好像从来就不曾离开过一样。

    “内景之术，果真有些神奇。”

    顾余生感慨。

    回头。

    见得桃娘而来。

    “见过先生……”

    桃娘作揖行礼。

    书生走了。

    终是一执念再生……虽能令得两人隔着百年再见，可终会有散去的那一刻。

    但就是这样的一刻，对于桃娘来说便足够了。

    “妾身等了袁郎百年，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的时候，可如今能再见，就已经很满足了。”

    桃娘笑着。

    这一笑，便是人间许多桃花都不如她。

    她放下了执念。

    书生也放下了执念。

    于是……

    便足够了。

    此时桃娘见得顾余生，便是为了和顾余生告别。

    “你要离去？去哪里？”

    “不知道。”

    桃娘道：

    “妾身自诞生了灵智开始，这百年时间所坚持的，不过便是见得袁郎，而如今，袁郎已见，心中的执念便再无……也该出去走走了。”

    她道：“或许，会去再走一趟昔日袁郎走过的路吧……”

    说着，她自身上拿出了些东西……

    东西不多。

    却是顾余生所想要的，为一储物袋。

    她为大妖。

    换做境界，早是金丹。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修士想要杀她，但是最终都成为了肥料……

    但人是死了，东西却留下了。

    渐渐地，桃娘的钱包就越发的鼓了起来。

    顾余生感慨，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想要致富还是有着捷径的。

    储物袋内仅有一物，为一笔……

    笔是书生的笔。

    为湘妃笔。

    取的便是那湘妃翠竹所制作的，就那毫毛，也是雪山蝉丝所凝。

    书生已去。

    他将笔留给了顾余生，也留下了一句话：他曾以这笔，寻得了人间至美，也愿先生以这湘妃笔，求得世间至美。

    顾余生谢过书生和桃娘，且将得湘妃视若珍物珍藏了起来……

    同时也将那人皮放入了储物袋。

    桃娘离去了。

    迎着夜色，有星辰作伴，有月华为朋。

    她离去后，后院中那一颗百年桃花也跟着消失了，整个后院，顿时显得空荡了许多。

    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顾余生一时半会儿却是睡不着。

    并不是因为桃娘，而是因为石菖小镇的事情。

    事终无解，寻不得信息，也无留下什么痕迹。

    顾余生并不意外。

    能以大神通抹去痕迹，又有什么人能自仙人之法下独善其身？

    强求是强求不得了！

    顺其自然？

    随遇而安？

    这似乎，竟也是一个线索了……

    想着想着，顾余生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去，等再醒来晨曦已经破晓。

    推开门。

    有阳光入了眼帘。

    今日会是一个很好的天气。

    顾余生站在院中，伸一个懒腰，吸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回头……

    院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停留了一只喜鹊。

    喜鹊也不惧生。

    见得顾余生看来，竟也看向了他……似乎觉得有趣，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自一旁的树上叼了一青虫，咕噜一声吞下。

    而后，又看向了顾余生。

    想了下……

    又在树上叼了一只青虫朝着顾余生叽叽喳喳的叫着。

    “谢谢，不过在下不吃虫子的。”

    喜鹊也不失望，只是觉得，这等人间美味这人类是无法体会了。

    ……

    顾余生在涠城住了下来，住着的地方正是孙院……

    院中的妖已经离去。

    加之仙人之事实在求不得，自然也便急不得了。

    他相信……这世间上的任何事都将会有一个结果的时候，或许是在几年后，或是更久。

    但定会有答案。

    只是时间可能会久一点，恰好，他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听闻顾余生想要租借一段时间的孙院，孙长林自然高兴的、

    要知晓，自顾余生走出孙院，且还安然无恙的那一刻，他便知晓，眼前的先生便是高人。

    否则……又岂能活着走出来？

    又问顾余生：“先生可见过，那妖？”

    顾余生并不隐瞒：“见过。”

    “是否，很是丑陋凶残至极？”

    顾余生：？？？

    “为什么这样说？”

    “大家都这样说的啊。”

    孙长林饶着脑袋，有些憨憨道：

    “妖不都是很凶残很可怕的吗？听说他们每天都需要吃好几个人，喝的都是刚出生婴儿的脑髓呢！”

    顾余生有些哭笑不得。

    “你觉得，那妖真的有这样可怕吗？”

    孙长林想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我觉得，那院子的妖一定一个好妖，我和我婆娘进去过好多次，可都没出现危险，要是那妖真的那么可怕，我们早就死了。”

    “人有善恶之分，妖自然也有，世人都说鬼邪皆恶，可又有多少人知晓，这恶的不是鬼邪恶，而是心中那一点恶火…当这火烧了起来，就是善也皆是恶了。”

    孙长林不太懂先生说的话，可他却是听懂了先生的意思。

    那妖真的一个好妖。

    而这样，也就好了！

    ……

    顾余生本想拜访郭辉，谢过郭捕快的善意。

    不曾想郭捕快先来了。

    来的时候遇到了孙长林，也是这时候顾余生才知晓，郭辉为孙长林媳妇的表弟，算起来，也要叫的孙长林一声姐夫了。

    见得顾余生没事，郭辉着实重重的松了口气。

    请得郭辉入了院子，上清茶一盏，聊了少许，意外知晓了一些大燕现在的朝堂之事……

    这些年来，大燕边境并不顺利。

    与北云皇朝爆发了不下百次大小战争……

    加之朝堂不稳，东林党把持朝政，帝王形如傀儡，听闻已有十年不曾上朝。

    大燕虽存，却有种风雨飘摇的样子。

    便是路有冻死骨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涠城还算是好一些的。

    至少百姓也算是有得安稳。

    可若是出了云城，不知多少荒芜。

    妖邪林立。

    魑魅横行。

    食子之举，更不知有几许。

    当然，这些事情和郭辉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偶尔聊起，有些感慨。

    昔日玄宗皇帝在位，大燕数十年便入得盛世，称玄宗盛世。

    现在……

    新始不过十五年，这大燕已千疮百孔。

    当真一个天，一个地了……

    ……

    接下来几日，日子倒也是舒心。

    郭辉时常过来坐了少许，渐渐地，便熟悉了许多。

    倒是中间陆宋也寻来了。

    知晓顾余生在涠城暂住，便常拜访……

    有些时候顾余生也去拜访了下伏云观主，作为为数熟悉的修士，多少也能论了一些道，自那道中寻得一些收益。

    只是……

    每次踏足那伏云观的时候，顾余生总是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直到……

    这一夜春雷惊夜。

    偌大涠城笼罩在了雨幕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