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守卫通融一些，至少进得城中寻一个地方睡觉。

    也不至于这夜间流落于荒野。

    可惜，守卫却是不怎么说得通，便是顾余生塞去了一些银子，那守卫也只是掂量了下，收了起来。

    却依旧冷冷的看着顾余生。”

    “滚远一点，别在城门口瞎晃悠。”

    顾余生无奈一叹。

    “如此，还请大人将银子还给在下……”

    既不能成事。

    便不好收钱。

    这是做人的道理，也是规矩。

    可守卫已经拔出了刀，恶狠狠的对着顾余生道：“再不滚，老子杀了你，信不信！”

    顾余生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去。

    见得顾余生要离去，身边另外一个守卫迟疑了下还是喊了起来：“你若是没地方去，不远处有一个破庙，那里可暂且住上一晚，明天早些就可以入城了！”

    “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只是提醒下罢了……”

    “就你好心。”

    提醒的守卫还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说，抬头的时候见得顾余生看来，只能回之抱歉的神色。

    等他不见了，那好心的守卫才道：“你不该收他的钱的。”

    “怎么？我不收，你收？”

    沈学东道：“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是……”

    他想说。

    但却被打断了：“行了，你也别说，要是看不习惯你就闭上你的眼睛就是了，没人叫你看。”

    沈学东张嘴，最终保持了沉默。

    说来可笑。

    这年头想要做一个干净的人，似乎也成为一种奢望了。

    ……

    “你不是可以直接走进去的吗？为什么不走进去？”

    小喜鹊站在顾余生的肩膀上。

    嘴里还叼着一只青虫。

    “是能进去……”

    顾余生道：“可总是不好的。”

    城，就在那里……

    只要他心中所愿，这城也好，还是这一方天地，他其实大可皆可去。

    可这不好。

    于理不合，于情不妥。

    “为什么？”

    “因为这一个世界需要秩序……”

    “秩序？”

    小喜鹊不懂了。

    “这世界，有秩序吗？”

    顾余生沉默……

    这是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强者掌控生死。

    朝堂落于东林党之手。

    儒家有浩然正气，可这浩然已受蒙晦。

    佛门度化世人，却仅渡那有元之人。

    道家尚且好上一些，可回首，顾余生想要知晓到底好在哪里，却也找不到到底好在何处？

    满地皆白骨！

    满眼皆荒唐！

    举目望去，妖邪林立，低头所行，却不曾见得公与平。

    秩序？

    顾余生提笔，想要写下两字，可竟一时不知道这两字该如何写了……

    这一个时代。

    这一个世界。

    秩序，早为了笑话！

    顾余生并非是一个迂腐的人。

    他也明白，黑也好，白也好，总要去学会适应的。

    只是，学会不意味着便要成为。

    顾余生只是一个俗人。

    他做不到改变这一个世界，可却能成为一个独善其身的人。

    于是……

    迂腐也好。

    还是如何也罢……

    权当自己做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就是了。

    离了城门，走不到多久，果真见得了一破庙。

    顾余生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抬头看了下那庙前的对联，不由得小声念了出来。

    “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

    镜由心生，退后一步自然宽。”

    庙不大。

    或许是入城的人多了，也常有人在此间休息，于是这庙虽破，倒也不见得极其荒凉，虽有杂草，但也不过刚没过了脚。

    入了庙，便见得地上有炭火烧过的痕迹，显然是没几日留下的痕迹。

    也是在这时，顾余生才发现，这庙中所祭拜的并非是寻常神君，却是一龙王。

    只是大抵是许久不曾有人烧了香火。

    于是那一尊泥塑雕像早就爬满了蜘蛛网，便是那身体，也坏了大半、

    偌大的龙头滚落在地上，不知成了多少人的座椅。

    顾余生袖手一挥，这落下的龙头回了泥塑雕像，虽还是满是裂缝，却也干净了许多。

    寻一个地方坐下。

    小喜鹊化为了人形，还没等得顾余生吩咐，她已经抱回了一些干柴。

    正眼巴巴的看着顾余生。

    顾余生微微一笑。

    “小喜鹊是越来越厉害了……”

    于是。

    听得这话，小喜鹊顿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心中觉得好像吃了好多蜜饯一样。

    她一直都是很乖的呢。

    昏暗的破庙因为篝火的原因，终于不再昏暗，就是连夜也暖和了许多。

    烤上一小截蛟龙肉，喝一口酒，倒也不差得多少。

    酒是杏花酒……

    前些年路过一村，村为杏花村。

    杏花村中有酒，为杏花酒。

    入口之时皆是香醇，也带着淡淡的少许桂花香……

    顾余生本就喜欢喝酒，于是便觉得很好，且不错。

    于是，买得一些。

    索性腰间的葫芦并非寻常葫芦，也算得是一件不错的法宝，于是这些天来，也常有酒喝。

    加之这蛟龙肉……

    顾余生终于也明白，为何人人常说蛟龙肉浑身都是宝了。

    他已许久不曾有过将要突破的感觉。

    如今吃下，竟有些蠢蠢欲动了……

    至于小喜鹊……

    看着躺在龙王雕塑脑袋上，睡得香甜的它，顾余生摇了摇头。

    这孩子，却是吃撑了。

    不过……

    若是没问题的话，过了明日这小家伙，也该入了金丹境界了吧？

    这样一想，顾余生顿时有些惭愧。

    小黄狗开得灵智不久，就是筑基。

    见得小喜鹊时，它也只是一只练气的小妖，五六年过去，已见得金丹大道。

    而自己呢？

    自大燕三十六年春来得这世界，现在已经是新始20年……

    昔日风华正茂的青葱少年，成了九十三岁，半只脚迈入了棺材的老家伙。

    苦苦修了大半辈子，连金丹都不见得影子……

    “想起来，倒是有些惭愧了！”

    他想着……

    不过，等入了城，若是偷空下来，那小喜鹊倒是可以沐浴下那些蛟龙血，也可尝试吞噬下那数千年的蛟龙内丹了。

    起初不敢给它用，是担心它受不住那一股力量。

    可若是到了金丹，倒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了。

    只是可惜，小家伙不爱学那术法，于是明明是一个将要金丹的妖，却是连最为基本的术法也不懂。

    “实在不行，便让它念念书吧。”

    念书可明理。

    念书可见得本心。

    想来，术法不喜欢，这读书它总该喜欢才是……

    想着，想着，昏昏沉沉之间，顾余生便睡了过去，只是睡去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庙，还是这一座庙。

    只是周围的景色却是不在一样……

    而面前，却也多了一个不曾见过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