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左余之交
思过崖石洞之中,令狐冲迅速出剑,身影化作一片银光,正是在重复着风清扬先前的动作。
同时,他口中不听念叨,风清扬听得分明,那正是独孤九剑的剑诀。
这一番倒连风清扬也给惊着了,要知他当初背这口诀也下了一番功夫,却不想这小子只是听了一遍就记下来了。
他细心观察,就见令狐冲出招之时虽有滞涩,但方位、角度却有相当到位,混不像是初次学习。
这一番观察,倒更让风清扬心中更加欢喜,但欢喜之余却又夹杂着些许担忧。
人到晚年,他便一直想觅个传人,只是找来找去,却始终是不太如意。
也就令狐冲上山之后才入了他视线,他亲眼目睹令狐冲在石洞练剑,也看到对方那超凡悟性,所以生了心思。
本想寻个机会传下剑术,那小子却将石洞告知了岳不群。
因为之前一些事情,他对岳不群素来没有好感,所以便一直躲在暗处观看。
越是观看,他对令狐冲的人品跟天赋就越是满意,心中也确定了这小子是独孤九剑的绝佳传人。
本来他还想等个机会,毕竟纵观古今江湖,却也没有哪个前辈高人追着人传授武功的,他如果真那样做没地便低了独孤九剑的层次。
可是今日乱雪纷飞,他出门来就看见令狐冲舞剑练功。
那般姿态,倒让风清扬想起了往日情景,他也觉手痒,虽先前立下再不与人动手的誓言,但指点子孙不在此列。
一旦与令狐冲过招,他心中则更加欣喜。
概是因为那小子剑法不拘一格,一剑之中往往杂糅许多,虽是如此,那剑法施展开来却不见丝毫痕迹,恰如行云流水。
欢喜之余,风清扬索性便不去想那么多些事,只来到洞中,决定传授独孤九剑。
至于岳不群知道之后怎样,他也是全然顾不得了。
少时,令狐冲使完剑法,躬身说道:“还请太师叔指点?”
“这独孤九剑你曾学过?”
虽然知晓这个概率极低,但风清扬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实在是令狐冲的表现过于离谱。
三千字口诀,数千种变化他却能强行记住。
要知道,他风清扬在那一辈人中也算悟性顶尖,但学这第一剑仍旧用了三月时间。
令狐冲摇摇头,说道:“徒孙不曾学过。”
风清扬点点头,说道:“你的天赋出乎我的意料,岳不群这小子总算是有点眼光!”
这话,令狐冲倒不好去接,只是笑笑,不曾说话。
风清扬内功高深,早至化境,虽在暗中,亦能见物,他前行两步,又说道:“你既能强行记下,看来这独孤九剑也便难不倒你,咱们这便开始吧。”
灯火摇曳当中,风清扬开始为令狐冲讲解独孤九剑第一剑总决式。
这一剑非是为了克敌制胜,而是为了试探之用,其中包含种种武学之奥秘,也能应对大部分奇怪招式。
因为是九剑基础,这一剑反而更加难以修习。
风清扬一句一句解释,令狐冲也仔细听讲,他自灵魂融合之后记忆好的出奇,理解能力也有提升。
因为生在后世信息爆炸的时代,令狐冲心思比之当世之人更要活络,往往便能举一反三,使风清扬也有所获。
一夜功夫,这总诀式令狐冲便已了然于心。
其中蕴含的精妙剑招却只能说得上是会使,离运用自如尚有一些差距。
即使如此,风清扬也是相当满意了,毕竟要他从头学起,一夜之内可远远达不到如此程度。
令狐冲说是因为世界变化,但风清扬已是此世顶尖之列,他能够感应世界变化,自然就知道所谓神异复苏,并不能影响到练武天赋。
晚年能得这样传人,风清扬心下已感大畅老怀,当下教的也更加认真。
思过崖上,那爷孙两人潜心练功。
关外之地,岳不群夫妇也在与老友座谈,似有要事将要发生。
在嵩山太室山,威武霸气的左冷禅正自在封禅台上踱步,他心间便有诸多思绪。
前些时日,老王爷来势汹汹,要问他杀戮朝廷命官之罪,他只咬死说那刘正风与魔教勾结,包藏祸心,不仅为祸江湖,更对朝廷别有用心。
对付刘正风时,他嵩山派以大势压制,江湖同道自然不敢言语。
但面对朝廷,他嵩山派反而成了弱势一方,纵使他十二位师弟力战强敌,击败了七大名捕。
但面对老王爷九阳横空,他们十三人却根本无法阻挡,左冷禅一身寒冰真气甚至被老王爷所废。
若非是方正大师慈悲出手,老王爷有所忌惮,恐怕那一日嵩山派已是彻底在武林之中消失。
饶是如此,嵩山派也是签下了丧权辱派的一系列条约,左冷禅甚至亲自向朝廷递交悔过书,并被六扇门示之于众。
这对于左冷禅来说极其耻辱,但他能走到如今,靠的却不止是武力盖世,因此纵使再过屈辱,他也忍了下来。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至于如何报仇,左冷禅心中自也有所规划,第一步自然是五岳并派,成就五岳盟主。
做了五岳盟主之后,他自然可以调动五岳之资源,趁此大世扶摇直上!
“掌门师兄,青城派余沧海到了!”
他正自思考间,却有一道声音传来。
左冷禅回身看时,却正看到自己师弟,江湖人称仙鹤手的陆栢。
左冷禅轻轻点头,说道:“请余观主到会客室,我这便过去。”
会客室中
余沧海正自坐在客位,他面容平静,似乎万事万物,不困于心,倒是颇有得道高人之风范。
可是谁有知道,就是这样一位人物,却在秋月之前灭了福威镖局满门。
“余观主,长久不见,可是想煞我了!”
一道雄浑声音传来,左冷禅随之迈步进来,似乎颇为急切。
余沧海忙是起身行礼,说道:“左掌门,贫道这里有礼了。”
左冷禅轻轻拍他肩膀,又指向椅子,说道:“你我两派便如兄弟一般,何须客气。”
余沧海便就顺势坐了下来,他心下却也在猜测左冷禅想法。
明知嵩山派受了朝廷关注,他本不该来此。
但余沧海也知道,嵩山派固然对付不了那位王爷,要对付他青城派却不要太容易。
左冷禅叹口气,说道:“听闻贤弟亲子前番丧命于福州,此事可是不假?”
听他说起那件事,余沧海瞬间思绪万千,但也只得强行按捺下来,说道:“不错,那林家属实可恶,我好心让儿子过去帮忙,却不料被他们算计!”
就见左冷禅缓缓点头,叹口气,说道:“林家固然可恶,华山派却也忒不地道,竟然将贤弟的杀子仇人录为门人。”
余沧海不知道他的意图,只说道:“君子剑在江湖上向来便有美誉,他既如此做,想来定是有所深意。”
余沧海说是这样说,心中却早将岳不群给骂了个通透。
毕竟他一番心血全做嫁衣,若非是打不过,恐怕早已提剑上了华山。
若非面前的人是五岳中人,他怕是早就“格老子”“龟儿子”的骂了起来。
却听左冷禅嗤笑一声,说道:“美誉,在我看来,却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看到余沧海目光转来,左冷禅又道:“贤弟,按理来说五岳门下分属同门,我该是向着岳某人,只是他做事实在过分,强行救了贤弟杀子仇人,想要谋夺辟邪剑谱,如此作为,实在说不上君子。”
接着,左冷禅又说道:“我有心为贤弟出口气,不知贤弟可敢去华山上走一趟?”
此刻,余沧海心头思绪百转。
他没有得到真正的辟邪剑法,一直便是心有不甘。
但他也清楚,前番不曾从林氏夫妇手中取得剑法秘要,就算再次抓饭他们也大概率是得不到的。
只是既然结下了仇恨,就算得不到剑法秘要,他也不想那家人活在世上。
心念一定,余沧海遂是说道:“我自然是想报犬子之仇,只是岳老儿紫霞神功实在厉害,我要对付他也实在不易。”
“无妨!”
左冷禅见余沧海已然上钩,便即说道:“我自有办法让岳不群夫妇下山,使贤弟报此血仇,只是事成之后,还望贤弟将那辟邪剑谱借老哥一阅。”
余沧海正要说些话遮掩,又见左冷禅目光锐利,犹如雄鹰。
这一刻,余沧海遂是不再演戏,他将手一拱,说道:“既如此,贫道便在此谢过左盟主。”
这两人又商量一下细节,余沧海才就此下山。
而左冷禅看着他走远,目光逐渐冷冽,他转身回到自己居所,开始更多的谋划。
走余沧海这步棋是为了辟邪剑谱,可不是为了对付华山派。
如何针对华山派,他心中早有计较,并且接连准备了三五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