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左手异象
“上辈子你怕是我俩亲爹,要不这辈子也不会让我俩这么给你还债!”
“完了完了,我整个人都不干净了!”
“这要是传出去,我英俊潇洒的形象就全毁了!还怎么傍富婆!”
茅房的休息间内,赵帅不停用猪油肥皂洗手,欲哭无泪。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沈飞虎恨不得将刷洗工具扔到天涯海角,但地方实在太小,最终只能放在脚下。
对面。
王存坐在地上,一脸苦笑,喘着气道:“苟富贵,决不忘!”
“这还差不多了!”
赵帅终于把手洗干净了。
他又拿手帕反复擦拭,然后看了看门缝,确定没人后,神秘兮兮地取出一个小锦盒。
沈飞虎看也不看。
“虽然我很饿,但在这地可咽不下东西,再说那么小的盒子也不够塞牙缝啊。”
“你在想屁吃啊!”
赵帅打开盒子,里面不是食物,而是一只黑色袜子。
女人的袜子。
小巧,薄柔。
沈飞虎瞥了一眼,立刻表示恶心。
“赵帅,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原来是个恋物癖!是那个叫珍儿的丫鬟的吧?”
“滚啊,不是!”
赵帅矢口否认。
“那是哪个丫鬟的?”
“不是丫鬟的!”
“不是丫鬟,难道是小姐的?”
沈飞虎哂(shěn)笑,笑着笑着脸色突然一变,饿虎扑食般凑了上去。
“大……大小姐的?”
赵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
沈飞虎瞠目结舌地看了看那只袜子,又看向骄傲嘚瑟的赵帅,最后看向惊讶的王存。
“我原以为老王已经够不知死活,没想到你这龟孙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居然敢偷大小姐如此私——”
王存捂住了沈飞虎的嘴。
这位汉子眼中惊怒交加,隐隐有泪花泛出,他交友不慎啊,怎么就选了这俩咥(dié)大活的人才!
赵帅再次确认门外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解释。
“不是偷的,是大……穿过的旧袜子,扔了不要,珍儿这才送了我一只。”
“噢,”
王存点头,“是挺大的。”
沈飞虎哧溜一声,哑声道:“大你个头!”
“是啊,你又没见过。”
赵帅附和。
“那可不一定。”
王存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目光悠远,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大大的电影回忆。
“吹牛!”
两个兄弟异口同声,根本不信。
沈飞虎将捂在嘴上的手扒拉开,严肃无比地盯着两人。
“此事要传出去,就算上头不要我们的狗命,其他帮众也会将我们分而食之!”
这一下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王存还算淡定。
“我们仨都保密就好!”
“再说了,就一只袜子而已,说是大……白水的就是大白水的?”
“我还说我看过大白水跳艳舞呢!”
前两句沈、赵二人听得还挺有道理,等听到最后一句,两人都投去了惊疑的目光。
王存已将那袜子拿在手里。
“放下!”
赵帅粗暴地一把夺过,不断擦拭。
这袜子他都没摸过呢,一直奉若珍宝。
沈飞虎提醒:“老王,你越界了!”
三人虽然关系铁,但有些事得有分寸,得保持一定边界感。
刚才那一摸,不亚于夺妻之恨。
起码得取得人赵帅同意。
以显尊重。
“抱歉,情不自禁!”
王存惭愧一笑,忽然,一股触电般的痛感从手部传来。
他抬起手查看。
正是刚才拿袜子的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竟然在手掌上看见隐约有画面闪动,时而画面,时而花屏。
王存将手拿近,他看见了庄泠。
她在沐浴。
然后画面一转,来到帮主庄大海的书房,她和父亲说着什么,很遗憾,画面没声音。
画面乱闪,最后停留在庄大海死亡的画面。
“王存,既然你不尊重我,那就永远别再想摸这只大……白水的袜子!永远!”
“除非你跪下认——”
赵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扑通一声,一双如饥似渴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手上的袜子。
给他整呆住了。
“谢谢!”
王存的双手迎上。
“……”
赵帅无奈,心不甘情不愿地递了过去,“只准用手摸啊,不准放在其他奇怪的地方!”
“行!”
王存拿起那只丝滑柔软的黑袜,淡淡的幽香令人心猿意马。
他偶尔搓一搓,换到右手,足足半晌才将之归还。
他将手摊开,死死地盯着。
右手没有,左手有。
庄泠沐浴的画面虽然仍旧模糊,还是黑白色,但流畅了些,比先前的幻灯片要好。
可惜只有背面。
然后画面转到书房,父女夜谈,依旧没有声音。
庄泠转身。
那双原本明媚的秋眸在这一瞬可怕如黑夜中的狼瞳,让王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身后,庄大海已被封喉。
咵啦一声,王存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洗刷工具撞倒。
赵帅和沈飞虎见他面容惊恐,满脸煞白,浑身颤抖,仿佛见到什么恐骇事物似的。
“喂,你怎么了!”
沈飞虎不停拍打王存的脸,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他发抖的越发厉害,甚至开始口吐白沫。
“去药房!”
“可上头——”
“管他呢!”
沈飞虎一把将王存背上,踢开门狂奔。
……
等王存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虽是病床,却比宿房的通铺舒服十倍都不止。
一个布衣老者正在配药,是帮内的医师之一,孙医师。
“醒了?”
孙医师端来一碗热腾腾汤药,“再晚来一会儿,你的命怕就不保了。”
王存艰难都坐起身,端过药几大口喝完。
“大……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孙医师把空碗拿走。
“你本就体质羸弱,突然剧烈运动,一下子抽空了所有力气,加上情绪骤变,扛不住晕死。”
“剧烈运动?”
王存疑惑。
孙医师问:“你晕死前在干吗?”
“刚打扫完茅房。”
“还有呢?”
“还有?”
王存绞尽脑汁地想着,想来想去,意识怕是和之前在手上看那些画面有关。
见他不由自主都抬起左手,孙医师忍不住笑出声,莫名其妙地开始吟诗念词起来。
“遥想公隐当年,小肴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王存一惊:“念奴娇,赤壁怀古?”
孙医师摇摇头:“什么赤壁怀古,是红滩怀古!哎,我说的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王存无语,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唠叨。
他有些遗憾。
心想这个世界怕也有着这个世界的苏轼,文抄公的路怕走不通,还得是经人呐!
天经地纬,人中龙凤!
等等。
这老头刚说什么?
什么灰飞烟灭?
王存咧嘴下床,询问:“大夫,他们俩呢?”
“你是说送你来的那俩?被玄武堂的人抓起来了。”
“什么?!”
王存连滚带爬夺门而出。
药房内,孙医师望着他狼狈的背影,感慨道:“年轻人玩得就是疯,一下能全给释放!”
“这什么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