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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故事

    心无敬畏者,不信鬼怪;心无感恩者,不信神灵;心无信仰者,不信因果善恶。

    东王山,异人墓,月卫未见时。

    突然,似有淡淡星河忽现天空,如镶宝珠轻纱,联天系山。

    从山下看过去,像是给山腰系上的衣带被风吹起。

    如雾气、连接在了墓地的位置,好像有闪着淡淡银光的星辉是从那里吹出来的。

    如果你站在墓碑的位置看向外面,这可能也是反过来的真相。

    因为那些光辉现在正像细小的灰尘似得,似慢实快的,从外面向这里涌来。

    很快,从脚开始,堆砌出一个瘦高男人的形象。

    光芒散尽,色彩归还,一个身着藏蓝色长衫,蓄着小八字胡、山羊短须的精神男子,就站在了碑前,和在东王城说书时温和的眼神不同,现在他的那双忧郁的狗狗眼中,散发着冷静淡漠的精光,气势如海雾云墙般遮蔽了这里,昭示着这个才是真正的祂。

    接着抬起右手,又一道光尘飘来,在他手上化成一碗菹臡(zūní);接着,又有一小坛子好酒落下,酒坛上的系绳正好挂在祂的小手指头上,整个过程潇洒随意。

    ……

    ‘谁家好人黑灯瞎火大半夜来上坟的?你他喵脑子不好吧!’

    就在这时,远处三河镇东岸,有一名紫袍公子正对着大海,似有所感,转头看向东王山方向,张了张嘴,但也没有说出来什么。可如果你是一个牙医就会觉得他的牙齿太过尖锐和细密!

    四十齿相!传说佛陀和一些圣人皆有此相,但如若像这个公子满口尖牙,却又显得异样邪异。

    本就应该邪异!因为这个穿着绣金紫袍的年轻男子是个僵尸,或者,现在应该称其为——尸王!

    凤眼赤红,但因为怕吓到凡人,就在鼻梁上架了个黑水晶的墨镜,皮肤如白玉般细腻莹白,阳光一照在上面还会璀璨生辉、折射出五光十色,是故,白天出门会打一把【七彩·锦尾宝伞】,乌黑秀发用一顶紫金小冠歪歪的、全束在头顶,因为尸变后指甲变得赤红锐利,就只好一直把手笼在袖子里。

    山上人看着石碑,像是看着一位故人,回忆过往。

    “我知你怨我!因为是我,暗中把你封印在了墓里。

    可你一个小小僵尸、去和一城之主拼命?也不过是枉送性命,我在城里都要小心翼翼,你一个妖怪又有什么自信破了文炁官印?”

    “你家也是,都十年了!东王城还是十年前你家修的样子!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此雄城做了他人嫁衣,何其悲哀!”

    感觉到墓地的震动,李天阳只当是它也在不甘,可又有什么办法?

    你出不来,我离不开,祂俩走不了!像命运打了个死结,把几人困在这里。

    “都不是你,又都是你,困于此,慢慢腐烂!”

    山下人转回头望着大海。

    觉得应该回应下‘山上人’,就震了下墓地。

    但听着从自己那残尸败蜕处传来的信息,也是良久无言。

    接着,像是说与人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人本就应该向阳而生,可担一城,自当出其力。

    无恶人又怎来善人!有能之士担其责,岂可怕恶人居高位?

    若是因为如此就心安理得自我享受,那我们又与恶人何异?”

    “我只心疼那些爱我而我爱之人,十年!这十年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过的!”

    看看自己的指甲,抬起头。

    “天命尚不锁死,何况区区一城之主!”

    ……

    破茧成蝶。

    被封在棺中的第三年,浑浑噩噩的心、随着地炁回到身体中,残破的躯体被困在棺中,被死炁摧残破坏。

    再三年,以地炁掌控死炁,重育肉身,成就不坏。

    又三年,神游地脉,感四时而知节气,只需再迈步向前便可入神灵。

    可,并未如此!

    留下残尸败蜕,化【奢比尸王】,重回人间!

    ‘心无所欲皆是神人,我又放不下!’

    这样想着时,杂乱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一群汉子围了上来。

    “公子何人?为何屡屡为难我等?”

    ‘来了吗?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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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几个汉子围在中间。

    两个‘叫花子’到是痛快。

    当即就举手投降,干脆利落的跪在地上。

    杨正盯着他俩看了会儿,看他俩是真投降了,就赶紧去看看那女子伤势如何,走近才发现,地上还有两个被迷晕的。

    ‘都说这东王城名声不错,看来也不尽然。’

    这样想着,杨正并没有贸然上前,只是在女子五步外轻声安慰,待到自家车队大队驶来,才招呼几名健妇上前照看女子,他则领人查看地上的汉子和孩子。

    汉子中的麻药太多,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具体几天能醒?得看体格了!

    杨正看了眼天色,现在再在这里拖延,就很难在天黑前进入东王城。

    杨正这时去请示了东家,想把汉子放到放行李的车上。

    但单添藩觉得昏迷的伤员放在行李车上实在是不雅,便把自己的车厢让了出来,给这家人用,自己去骑马走在杨正身旁。

    就这样把人安顿好了。

    这时,杨正也正好教导完妇人用油给汉子擦洗了眼睛,剩下还有没有问题,就得等进了城找个大夫才能知道了。

    看到东家过来,杨正看了眼左右,放下车帘子,轻声说到:

    “老爷,那两个拍花子有问题。”

    “嗯?”

    “鞋太完整了,人也太壮了,投的更是太痛快了。要知道掳掠人口可是杀头罪!他俩太淡定了。”

    “哏~!”

    手下一说,单大人就明白有猫腻,微微点头算是听进去了。

    那也得进城才行,东王城出来两个蟊贼就把自己吓住了,那他这个总督就别干了!

    “什么事都得进了城才知道,这荒郊野外也闹不出大响动。”

    杨正想了想,也觉得不是冲他们来的,但还是加了小心,不再像刚才那样,心血来潮就溜一圈,而是亲自四处巡视。

    好在剩下的路程无灾无事,太阳还未落山就进了城。

    因为单添藩还没有正式就任,所以就没有安排排场仪仗,十分低调的进了城。

    这时的单念因为一路上憋在车里实在是难受,在南瓮城核对身份时就先跑了出去。

    去城里找大夫了。

    上官可以低调,但下官不能没有表示。

    毕奎生在接到手下报告后,赶紧招呼人手,悄悄净街洒道,然后亲自前去迎接。

    这面把大人接走了,后面排队的杨正则陪着单成文、单尚武兄弟,拉着那一家人和人贩子与瓮城的守卫进行交接。

    守卫看了眼几人,就叫人通知城中捕快前来接人,因为汉子还没醒,几人就一起去了衙门。

    叫过来办这事的是一个老捕快和两个衙役,应该是师徒关系。

    单家兄弟和杨正并没有和那一家人一起被问话,毕竟几人看着就不是一般的贩夫走卒,是有脸面的人,得罪不起。

    所以案子走的程序还算正规,面上给人感觉也看的过去。

    而且,老捕快办案时态度不错,过程问的很详细,后面还问了问妇人是否有地方安置家人,需不需要帮助?并且,在得知妇人不识字后,几人对视一眼,老捕快还亲自看了看证言记录。

    书写证言的白净衙役最后还贴心的把证言读了出来,见妇人现在六神无主又恰好天色已晚,便好心提议,把他们一家留在了衙门客房,签了字、画了押之后,还给了因为遭遇了这事儿的妇人二两银子。

    银子出处说是那两个人贩子身上搜出来的,这二两银子算作给的赔款。

    单家人离开时,妇人还想把身上半数银子给他们作为救命的谢礼。

    几人牵着马车,在妇人千恩万谢中好不容易才推脱了,整的杨正和单尚武都不好意思了。

    都走出挺远了,尚武见自家哥哥还是不时回头看着衙门方向,就打趣儿道:

    “咋啦,零花不够?惦记那银子?”

    “对了!银子!”

    单成文猛地反应过来。因为是公家办事,当时就没多想!

    “完了完了,那家人要出事了!”

    看着突然发癫的大哥,懵逼的老二尚武看向杨正。

    杨正又一寻思也有点回过味儿了,神他妈‘拍花子’带银子!真有钱,抓他们时就拿出来卖命了!

    “妈的,有坑。”说着就要回去找事儿,被成文一把拉住——没拉动。

    被拽了个趔趄,尚武赶紧扶住大哥。

    “杨叔现在回去也无用了。衙门里人出的文书,真像我想的那样,现在籍契应该都办好了,我们回去也没用了。”

    杨正瞪着眼,指着衙门方向的手指因为用力有点颤抖,感觉气的要炸了。

    “人和东西都还在衙门。回去找我爹问问,告诉他可能有事情,再回来看看是不是?不是最好!如果是,看看能不能把事儿平了。”

    说罢,单大转身率先跳到车上,三人快速往城主府赶回去。

    …

    衙门里,老捕快静静盯着两个徒弟,他需要个解释。

    “师父,我们太想进步了!可你退了只能空出一个名额。”

    白净衙役只是沉默,黑脸衙役先开的口,因为他来的晚一点。

    老捕快没说什么,但态度透着你们想好了就好。然后,去后园提了个信鸟就出了门。

    跟在那几个男子身后,看到他们向城主府跑去,本想马上放出信鸟的手、又放了下来。

    单家兄弟回来后见了单添藩、说了情况。

    单添藩来回踱步、思考着。

    “这样!我晚宴时提出想看看东王城的刑狱水平,你俩接台说想看看毕城主的操作,争取着明天去案牍室看看。”

    老单看着大儿子给出了方案。

    “好!”

    第二天清早,昨晚被单老大一通彩虹屁拍飘了的毕奎生,决定亲自带着单家人去衙门,单念主仆觉得无趣就溜了出去,刚出门就被大哥拦了下来。

    “呐,接着~~,昨晚怎么那么晚回来?”

    单大说着朝扶柳抛了一个荷包。

    “别提了!不是去找大夫吗?

    要么,大夫被人请去住家、这几天要出门;要么,听说是去衙门治疗外乡人就开始装傻,最后找到个‘仵作’!

    他说人要是没了!再来找他,他给我们个交代?!

    那时都到半夜了,事儿也就算是不了了之了呗!”

    “这样啊!那今天就去多玩会吧。这个荷包,晚上我去找你再给我,我不去了就都是你的了。”接着看向幺妹说到。

    “切~谁稀罕似的!”

    说着单念甩了甩自己的荷包。

    单成文只是笑了笑就走了。

    ……

    兄弟俩很快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过程顺利的就像假的,因为那份‘证言’就摆在大明面上,像是就是要给他们看一样。

    【亲母,周门沈氏,今因路遇匪寇,丈夫伤残不能自已,并无依靠,口食难肚,将独子周用,年八岁,情愿抵与牙行寄养十日。抵押期间,任凭使用。倘若寄养期间山水不测,各从天命。两边情愿,各无悔,永远存照。并批,当付身价银二两。恐后无凭,立此并照。

    立人契周门沈月十媒赵顺付宇廾】

    这时文书吏走了进来,轻轻从单大手上拿下文书,并礼貌的开口。

    “我们这里的【春湖祭】马上开始了,城主大人以邀请了各家老人前往春湖城,今天出发,您父亲也决定带领家人一起前往,大家马上就要出发了,特遣我前来知会公子。”

    看着一脸微笑的来人,单大就知道这个坑不好趟了,见事不可为,也跟着一起笑了。

    “好,马上就去。”

    然后,就和大队出发了,路上就在车窗边和杨正闲聊起来。

    ……

    “单家那些人表现怎样?”毕城主坐在自己内饰豪华的专车里出声询问。

    “很乖,我一直盯着。”

    回话的是昨天办案的那个黑脸衙役——付宇。

    “很好,下去吧。”

    “是。”

    回了话就退到另一辆马车旁,这辆豪华马车外面坐着充当护卫的老捕快,老人正在和里面的贵人谈笑风生。

    车子另一面跟着他的同事——赵顺。

    两人虽然还是衙役服,但腰上别着城主狩猎队的腰牌,算是成了亲兵。

    原来老捕快当时虽然没有放出信鸟,但还是关注着事情走向。

    在知道了今天大家都要来衙门视察时,就知道单家人不想当做没看见。

    然后一大早就去拜见了城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并偷偷抬了抬两个徒弟。

    果然狩猎队那条线出了岔子后,还能给城主弄来‘用人’的下人能得到重用。

    当然,就算不会重用也会把人保下来。

    这两个小子算是赌对了!

    ‘富贵险中求吗?老了啊!’

    欣慰的看着跟在车边的徒弟,又继续滔滔不绝的和车里的贵人唠了起来。

    那样子就像一条老狗在为主人训练新来的小狗。

    此时,距春湖祭还有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