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张媛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顿时不知道怎么处理...

    在背后听了半天的姜炭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顾垣又打算在自己身上花一万块钱，而且还想没钱赊账，连忙跑过来刚想说话，一个巨大的手掌就将她的整张脸给捂住，淡淡的咸汗味顿时钻进鼻腔，只能发出呜呜声。

    顾垣看着张媛犹豫的模样，一边挡着乱抡王八拳的姜炭，一边再次开口。

    “我家就住在华府名苑A区601，来回的路费我出了，另外我刚买的衣服和你们说的化妆品什么的，也可以跟着一起送过去，怎么样？”

    顾垣的这番话彻底让张媛安下心来。

    首先她相信顾垣不可能是骗子，什么骗子吃饱了没事就为了骗一套衣服？毕竟2000块的造型费随随便便就掏了，怎么可能会贪这点小便宜，而且从顾垣进门第一眼，她就觉得面前这个着装打扮虽然普通的少年却处处透出着一种长期以来颐指气使才能培养出来的气质...

    身为服务行业从业者的她对这种气质更是尤为敏感...

    而且按照顾垣的提议，就算顾垣真是骗子，自己也才损失姜炭身上衣服的几百块钱成本费，这个损失她还承担得起。

    一念及此，张媛的笑容又再次从容。

    “一般情况下肯定是不允许的，不过这次顾先生跟我们盛妆造型的合作很圆满，既然您能信任我们，我们自然也信任您，顾先生的提议我们接受了。”

    顾垣的表情依旧平淡，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却忍不住有点烦躁...

    为了区区万儿八千块钱而窘迫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脑子里实施赚钱计划的念头也是愈发高涨...

    不过一转头，看着在自己大手下，只剩两个大眼睛在外面骨碌碌转着的姜炭，他那原本烦躁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

    上辈子网上有这么一句话很流行...

    “用钱追求的爱情，那就少花点感情，用感情追求的爱情，那就多花点钱。”

    顾垣现在也算是在实践这句话了，虽然他现在对姜炭的感情还很难称得上是爱，更多的应该是重生而来自信心副作用所暴涨的占有欲...

    .........

    .........

    出了造型店。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向广场外走去...

    只不过跟来时不同，这一次广场上的游客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从姜炭身上划过，遇到稍微大胆点的，更是会停步看上几秒...

    这种转变让姜炭有点浑身难受，说不上来的不适应...

    良久，从没向顾垣提过要求的姜炭在心里犹豫了几百次后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顾垣，你...你能陪我走走吗？”

    顾垣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想，淡淡点了点头。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纹这么多纹身吗？”

    “我之前？”

    顾垣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问过，也有可能是重生之前的自己问的，不过顾垣也没说破，而是脚步放缓，目光随之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次，姜炭的目光虽然依旧怯懦，但总归是完整的跟顾垣对视了下来...

    “其实以前爸爸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也会给我买今天这种好看衣服。”

    姜炭一边说着，一边看垂下眉眼，嘴角带着浅笑的看了看自己全新的造型...

    顾垣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情况，上辈子他在这个十七八岁的年纪确实有点喜欢这个十分另类的少女，但还是因为接触太少，只能勉强的被认可成一个朋友，就连她“讨好型人格”这种病态心理都是这辈子知道的，就更别说这种秘密了...

    再往后，姜炭因为网吧事件被判故意伤害致人死亡，两人之间也就再无一丝关系了。

    顾垣没有说话，姜炭又继续说了起来。

    “后来只剩爷爷奶奶照顾我，他们总是跟我说，我爸妈没了，他们保护不了我多久，让我在外面要跟别人处好关系，不要跟别人闹矛盾，所以我后来在学校都是小心翼翼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敢惹别人生气...”

    顾垣张了张嘴，想吐槽一下她爷爷奶奶，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过他也明白，姜炭这种讨好型人格应该就是在那段时期形成的。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爷爷奶奶说的是错的，我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越听话，越讨好别人，他们越欺负我，初中三年我换了三个学校，可每次都是这样...”

    说到这，姜炭的脸上虽然还带着一点笑容，但那笑容在顾垣眼里却显得那么刺眼...

    “再后来，我就遇到了茜茜，她跟我说只要纹了身，表现得凶一点，就没人敢欺负我...”

    说到这，她的声音再次变小：“

    然后她就带我去纹身，其实纹身很疼的！你千万不要去纹！”

    说到这，她的声音再次变小：“只不过就算再疼也没有他们把小刺果扔在我头上再扯下来疼...”

    “不过茜茜说的没错，我初中毕业纹完身以后去高中真的就没人欺负我了，甚至都有点害怕我，我听过她们议论我，她们说我是那种恶心的女生...当时有个愿意跟我当朋友的女孩都被他们孤立了，所以从那以后我都不想再去跟别人当朋友，因为他们会因为我受欺负...

    是因为这样我才让你故意在学校装不认识我，不是我不把你当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

    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姜炭，顾垣连忙按住了她的肩膀...

    校园霸凌这种东西一般只会发生在几种人身上，一种是身体有缺陷的人，另一种就是明显看起来比普通人更优秀的人，还有一种就是懦弱不懂反抗的人...

    以姜炭的出众的颜值以及爷爷奶奶培养出来的性格，直接占了两种，被霸凌其实真不奇怪...

    姜炭这番话也算是彻底让顾垣知道她这种病态的人格是怎么养成的。

    不过顾垣没打算安慰她，毕竟生成一个人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更不可能是靠三言两语就可以的。

    “顾垣！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可怜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看着她又开始犹豫，顾垣也是看着她笑着反问。

    “只是想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你在想屁吃呢？我只是提前付给你一点报酬而已，省得你以后觉得我欺负你，这就算是压榨你的工资了。”

    姜炭反应很迟钝，但她不是傻子，听完顾垣的话依旧只是弯着大眼睛不说话，脸上盈盈笑意尽显...

    看着她这样子，顾垣也是白眼一翻，作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好了好了，让我陪你走走也走了，再继续就要收费了，准备回去吧。”

    “嗯！”

    听完顾垣的话，姜炭点点头，一个人朝前走去，虽然没有回头，但走的很慢，很慢很慢...

    “等等。”

    “嗯？”

    听到身后的声音，姜炭迅速转了回来，满脸希冀。

    “明天记得来我家拿那些化妆品，就中午吧，来早了我也起不来。”

    “好。”

    “行了，走吧。”

    树荫下，斑驳的光点洒在少女的身上，显得那么融洽...

    看着姜炭越走越远的背影，顾垣脸色一变，再次大喊：“再等一下。”

    姜炭闻言再次转身，眼里满是疑惑，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就好像顾垣让她回头一万次，她也会不厌其烦的回头一万次一般...

    顾垣快步跑到她面前，脸色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有钱没？给我点...”

    刚才在彩票店梭哈，身上仅剩的几百块全梭哈了出去，现在的他身无分文，连打车的钱都没有...

    六月份的安庆温度已经很高了，人民广场离家起码有好几公里的路程，这要是让他走回去，还不如杀了他...

    “啊，哦...有！”

    说着，姜炭就从手上拎着换下来的旧衣服的袋子里抓出了一把钱。

    有零有整，大概两三百块，甚至还有几个硬币...

    “我就这么多了...”

    没等顾垣反应过来，姜炭就把这把钱全部塞进了他的手中，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笑意回头离去，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顾垣一头黑线的抓过她的肩膀道：“你身上是不是没钱了？”

    “是呀，都给你了。”

    “……那你怎么回去？”

    “走回去嘛...”

    “那你就不想问我找你要钱干嘛？”

    “不想...”

    “......我要不了那么多，你自己拿回去一部分打车吧。”

    姜炭垂目思考了几秒，点了点小脑袋。

    “喔，好！”

    说着，就拿从顾垣手中拿走了一枚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