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出口，东川翼就尴尬地笑了一下。他有点太惊讶，谁能想到呢，竟然会在这里碰见这位音乐天才。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见面，就直呼别人名字，确实有点不太礼貌。

    “抱歉，山下桑。”东川翼站了起来，走到山下达郎身边，主动伸出了手，“初次见面，我叫东川翼。”

    东川翼不动声色地吐了吐舌头，他很想说：真是抱歉啊，不久才前才抄了一首你老婆写的歌。

    想到这里，东川翼又低头看了一眼，没在山下达郎手上看见戒指。也不知道这两位日本音乐大拿，此时已经认识了没有。

    “哈哈，达郎，怎么样，东川君好像也认识你呢，看来不需要我再做介绍了吧。”喜多川扩见好就收，不再开东川翼名字玩笑，笑着拍了一下手，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也认识我，这是什么意思？”东川翼听喜多川扩这么说，心里泛起了嘀咕，“我名气有这么大了吗？”

    山下达郎此时也回过神来，脸上挂满了笑容，看起来很高兴，“那个，东川...”

    “叫我东川君就好。”东川翼看出了山下达郎的犹豫，摆了摆手。

    “好的好的，东川君，我们坐着说吧。”山下达郎拉着东川翼坐回了沙发上。

    “话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是凛桑告诉你的吗？”山下达郞很热情，不停地说着话，“诶，也不对，我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吧，是在家里面看过合照吗？”

    山下达郎没注意到东川翼的反应，继续坐在哪说个不停，他越说越高兴，可是东川翼却听得一头雾水。

    因为东川翼在山下达郞的口中，竟然听到了自己那位便宜老妈的名字：东川凛。

    “那个，山下桑...”东川翼忍不住开口。

    “哈哈，东川君，你也是，叫我达郎就好。”山下达郎摇了摇头，又盯着东川翼说道：

    “你母亲托我帮忙找你的时候，我还不报什么希望，毕竟东京这么大，实在不好找人。”

    “她说你多半是在某个录音室里打工，没想到我随便找人一问，还真差不多...话说，在索尼挺好的，你怎么又离职了？”

    “等等，达郎桑。”东川翼皱了皱眉，见缝插针地问道：“那个，您是认识我母亲吗？”

    “诶？”山下达郎闻言又是一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好半天。

    “哦抱歉，各位，我来迟了。”好在此时，一道男声突然穿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尴尬。

    不远处的厚重木门又被推开，一个竖着中分头的高瘦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他和沙发上的女孩们打了个招呼，随后就自顾自地坐到喜多川扩的身边，微微鞠了个躬。

    喜多川扩没看来人，只是摆摆手，又指了指东川翼那边，使了个眼神。

    “诶，这位是？”高瘦男子抬起头来，顺着喜多川指的方向看去，“哦！这位想必就是东川君了吧？”

    “你好啊东川君，我是小杉理宇造。”小杉理宇造起身，和一个猫耳女孩换了座位，坐到东川翼身边，两人客气地握了握手。

    “哟，达郎，你怎么不说话？”小杉理宇造伸手越过东川翼，拍了一下山下达郎的肩膀，“这就是凛桑家的公子啊，你不知道吗？”

    “额...”山下达郎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挠着脸笑了一下。

    看得出来，山下达郎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之前能拉着东川翼喋喋不休，实在难得，说明他之前确实很高兴。

    东川翼见状，心里大概也弄清楚了状况，看起来，这两位就是自己老妈说的，在日本的朋友。

    东川翼也挺好奇，自己的老妈到底是怎么和这两个人认识的。想了一下后，最后还是率先开口，向小杉理宇造解释了起来：“小杉桑，是这样的，之前...”

    ...

    伴随着两杯酒下肚，东川翼很快就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毕竟事情也并不复杂。

    “哈哈，达郎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你别介意。”小杉理宇造弄清楚了状况，又嘲笑了一番山下达郎，“他或许在想，嗯，说不定东川君也听过我的歌呢。哈哈，得意忘形了是吧？”

    小杉理宇造看起来和山下达郎的关系很不错，很自然地开着玩笑。后者也不生气，只是眯着眼睛，一个劲地笑。

    “小杉桑，我倒还真听过不少达郎桑的歌。”东川翼眼睛一转，撒了个小谎，还忍不住说起了音乐术语：“我挺喜欢Cut（剪切）达郎桑的歌，做成Sample（采样）来玩。”

    回想起前世自己作为半吊子音乐人的经历，东川翼不禁会心一笑。命运弄人，没想到自己还能和自己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音乐大佬见面。

    不过细细一想，自己如果一直在音乐创作的这条路上走下去，这样的事情应该会经常发生吧？

    山下达郎是个音乐迷，听东川翼这么说，眼睛都放出了光，立马拉着东川翼交流了起来。

    “那个，达郎。”小杉理宇造见状哈哈大笑，打断山下达郎，“东川君解释完了，是不是该你了？”

    山下达郎看起来有点扫兴，埋冤了小杉理宇造一句，随后又看向了饶有兴致的东川翼，一拍脑袋，“确实，我还没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呢。”

    山下达郎推开了小杉理宇造递给他的酒，自己倒了杯清水，继续开口道：“我和小杉这家伙，都认识东川凛桑，也就是你的母亲。”

    “应该四年多前吧，小衫桑带着我去美国录歌。那边的音乐确实很厉害，所以那边的白人有一些...不怎么看的起我们。”

    “我们在那边人生地不熟，遇到了很多麻烦，差点都完成不了制作。”

    “好在我们通过洛杉矶的日本人协会，联系到了一个日本人建的佛寺，通过那边的关系又认识到了你的外祖父，然后又...”

    “额，我外祖父不是基督徒吗？”东川翼忍住不嘀咕了一句。脑海中闪过那个脖子上总是挂着一副十字架，个子小小，在社区教堂里任职的日本老头。

    “说重点吧！”小杉理宇造没好气的摇了摇头，扬起下巴看了一眼山下达郎。

    “哈哈，抱歉。”山下达郎点点头，冲着东川翼笑了笑，“总之就是，我之前的那张专辑，是在你母亲和其他旅美日本人的帮助下，才录制完成的。”

    “不过后面我们去的是洛杉矶那边的录音室。你当时应该还在纽约读书吧，所以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山下达郎的叙述，逐渐与东川翼的回忆相吻合。在那并非遥远却又不太清晰的记忆里，也就是四年前的1976年，自己那位便宜老妈确实去过一趟洛杉矶，待了一段时间才返回纽约。

    随后山下达郎又陆续补充了一些细节，终于是说清楚了他们几位认识的过程。其实就是“日本老乡”互相帮助，然后彼此认识了的故事。

    “真没想到啊，还有这样的事。”东川翼摇着头，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从交谈中得知，似乎这种互相帮助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旅美的那些日本人，或者说美籍日裔们，还真是挺团结的。毕竟在这个时代的美国，种族歧视还是很常见的。

    “所以说，Johnny桑这边会邀请我写歌，是因为您两位吗？”想到这里，东川翼心里产生了一点疑问，偏头看向了坐在另一边默默喝着酒，不说话的喜多川扩。

    “那倒不是的。”虽然东川翼话没说完，但小杉理宇造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替喜多川扩开口解释了起来：

    “Jonhnny桑他之前也不知道这件事，邀请你写歌呢，确实是因为你之前那两首歌，质量真的很不错。”

    “当然了，也是因为达郎他提起过你，Johnny桑才知道了你的名字。”

    喜多川扩闻言笑着不说话，任由小杉理宇造替他解释，看起来很是信任后者。

    东川翼搓着下巴，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回答，再问估计也问不出太多细节。他看得出来，在场估计就山下达郎心思单纯一些，是个一心扑在音乐上的人。

    喜多川扩就不必多说了，是业内有名的事务所社长，说是业内大佬也不为过。这个新来小杉理宇造看起来挺随和的，说话却能很好的把握节奏，似乎也不简单。

    从小杉理宇造的言语中可以听出，他和山下达郎关系不错。张口闭口之间，谈的都是和音乐相关的事，似乎也是是业内的人。

    就是不知道，他和今天的东道主喜多川扩是什么关系。

    周围安静坐着的女生们很有眼力，耐心地等待客人们结束了谈话。见时机差不多了，一个两个的，又叽叽喳喳的喧闹了起来，各自给身边的男人倒起了酒。

    “挺好的，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拓展了人脉吧。”东川翼如此想道。

    随后也不再多想，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凑到了之前那位蓝裙女孩的身边。

    他并没注意到眼巴巴坐在一旁、正准备继续交流音乐的山下达郎，举起酒杯，又和女孩们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