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郝丘黎描述里50%的自夸与20%的吹水跑题，剩下30%的信息里，袁寿得到了如下的总结：

    『为了这学期的运动会，郝丘黎从开学前一周就组织剑鱼二队的成员每天早上6：30集合游泳。剑鱼二队加上郝丘黎自己一共十名队员，虽说是组织了大家每天早上都集合游泳，但没有强迫，不来也可以。

    『那天早上赫丘黎与其他五名队员一起去了游泳馆，集合时间是6：28。平日里体育馆早早就开门了，但这次却没有，几个人就在操场进行热身运动，一直等了近十分钟，保洁阿姨来开门了，根据保洁阿姨自己的解释，她通常6：00到6：10就来打扫了，平日大门也不锁，但这次却锁上了，只能回家现拿钥匙，这才来晚了一点。

    『在操场热身的这段时间陆续有其他人来锻炼，体育馆开门后又来了三个学生去了剑鱼队所在的游泳馆，这三位学生郝丘黎都不认得。

    『进了游泳馆后，郝丘黎在下水前又简单热身了一下，在水里游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想到因为今天比平日开门晚了些可能会影响八点的早课，就看了下表，此时是7：08。同时，隔壁的游泳馆传来保洁阿姨大叫的声音。

    『离门最近的“皮皮”和另一位队员率先闻声跑出去，紧接着郝丘黎也上岸，陆续跟其他人一起去了隔壁游泳馆。

    『“皮皮”与另一位队员跳进泳池后，郝丘黎也跳进去救人。郝丘黎发现了对方已停止了呼吸，但三个人还是进行了各种救援方法，一直做了10分钟抢救才放弃，这个时候抬头看，如果不算尸体，当时在游泳馆的一共九个人加上保洁阿姨，还有匆忙赶过来的保安，共十一人在场。

    『后面警察来了，他们就被叫去谈话了，郝丘黎最后的记忆就是警方从体育馆内的杂货间找到了钥匙，保洁阿姨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郝丘黎有句话我很在意，按照他的意思是他们是最先进游泳馆的，如果后面有人跟着去了体育馆的别馆，那他其实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是这样没错了，但我们之前监控看过的，确实进馆的只有保洁阿姨和游泳馆的几位，我当时还数了下，确实共九人。不过后面就很混乱了，有两个人跑出去大概是去叫保安，有几个大概是在操场锻炼的来凑热闹，保安来的时候又跟了几个人也进去凑热闹了，但郝丘黎说最后现场只有十一人，也就是说去凑热闹的那几个大概只逗留在门或走廊那里没有进游泳馆。”

    “这样的话假设真有人在别馆藏着也出不去吧，除非走二楼的后门，但后门外面的把手用铁链锁上了，要趁着混乱跑出去又有路人堵门又有大门监控监视，一旦等到警察来就更跑不了了。”

    “还有那个没去游泳馆的队员我也觉得有点问题。”

    “你说的是哪个？”

    “就是郝丘黎特别说的那个，叫马奏。”

    按照郝丘黎的说法，那天有四名队员没有去游泳，袁寿和杨子望之后一一去询问了这四个人当天没有去的原因。

    有一位是病了，采访的时候说话有很重的鼻音，而另外三位就是纯粹懒得起床。

    这三位里，一个叫马奏的被郝丘黎点名吐槽：“马奏是上个学期我亲自把他招来的，结果没想到他懒得要死，除了开学第一天早上来过后就一次都没有来过了，其他人可没有他这样的！”

    之后她们找到了马奏，结果马奏对两个人表现出了很大的恶意。虽然他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坐在离她们最远的位置，回答含含糊糊的，最后更是几乎赶着两个人走了。

    走访完了全部计划里应该采访的人后，袁寿注意到自己还有课，就先道别了。一直到一天的最后一堂课上完，两个人才又在商店凑到一起。

    就在商店旁边的小巷里，袁寿和杨子望看见了剑鱼二队的几个人凑到了一起，其中就有郝丘黎和马奏。

    一开始他们还说说笑笑的，直到来了个学生路过后气氛才变了。

    很明显那个学生有点紧张，巷子窄，当他路过的时候难免碰到了马奏，马奏立刻肉眼可见的火了起来，好像对着那个学生骂了句脏话。郝丘黎可能是怕马奏上去打人，就立刻把马奏拽了回来，而那个学生趁机跑了。

    之后马奏不知道跟郝丘黎说了什么，大概还是在骂刚才的学生，其他人都安慰着他，马奏便顺手从兜里拿出一张湿巾擦了擦刚刚被碰过的地方。

    “马奏确实有点问题，那个学生根本都没有撞他，就是轻轻的碰了下，至于那么生气吗？”杨子望回想起马奏一脸红温破口大骂的样子，不免缩了缩肩膀。

    “虽然他脾气是挺差的，不过我要说的问题不是这个。”袁寿仔细在脑子里回忆了下巷子里发生的事情，“他就像有洁癖一样，别人只是碰了下他的衣服，他就立刻恼了，然后拿着湿巾猛擦。”

    “随身带着湿巾的男生也很常见吧。”

    “不，随身带着纸巾才是常见现象。湿巾和纸巾不一样，便携纸巾的大小顶多就手掌心那么大且容易保存，但湿巾至少会有整个手那么大，还不好保存，重量放在兜里会感到沉重，并不方便携带。所以我猜马奏应该是有洁癖才随身带着湿巾。”

    袁寿继续回想：“我记得他当时拿出来的湿巾盒子应该是咱们学校的，学校的湿巾按盒卖不按包，这就更难携带了，能带着这么不方便的玩意到处跑，如果不是因为洁癖就很难用常人的逻辑看待这件事了。”

    “可他日常也不带手套啊，我记得有洁癖的人都经常带着手套甚至口罩，当时在巷子里，马奏还跟游泳队其他人勾肩搭背的，怎么也不像有洁癖吧。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可是会游泳的，有洁癖的人真的会下水游泳吗，不会觉得水很脏吗？”

    “这就不知道了，或许他只对普通人有洁癖吧，对于和他同等家庭背景的好哥们儿就正常多了。”

    “洁癖也能双标啊？”

    话音刚落，南枝和长风时出现在视线里。

    今晚，四个人将第一次聚在一起分享调查成果。

    因为有些班在晚上会有晚自习，四个人就特意找了个没人且很小的教室。

    “晚自习一般都会找大一点的教室，让几个班一起上晚自习，像这种小教室就没有人来占领，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了。”袁寿是这么解释的。

    袁寿带来了一个小包，里面放着她记录了一切的本子。南枝也一样带来一个包，只有长风时和杨子望两手空空。

    不过杨子望并不是偷懒，比起传统的纸，她更喜欢把一切记录在手机里，上了密码后谁也看不到。

    “谁先来说呢？”

    “那就女士优先吧，请。”

    “那我先来梳理下当天目击证人看到的情况。”

    袁寿详细列明了在剑鱼二队采访中得到的一切信息并附上时间表，让人感叹不愧是写新闻的，梳理的就是清楚明了。

    “然后我再来报告下在体育馆发现的问题。”说到这的时候，杨子望打开了自己之前的直播录频，等说到细节处的时候暂停指给大家看。

    “顺便一提，这个录频一直录到我下楼出了大门和小袁儿汇合，从遇到你们之后就没有进行调查，也没有再发现不对的地方了。”

    “看来我们四个起码有一点已经统一认知了，那就是体育馆还在未完成中。”

    “而且假设是有人潜入体育馆杀完人后就离开了，那么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呢？体育馆一楼的窗户建在高处且很小，一个正常体型的成年人进不去，二楼的窗户有防盗网，后门被锁上了，大门还有监控。”

    “还有，我记得之前我们看监控的时候也没有看见死者进了体育馆。”杨子望补充，“当然那个体育馆监控我们是从9点开始往后看的，假设死者是在9点前就一直待在体育馆没有出来过的话，那监控确实不可能拍到他。但假如不是这样的话，那死者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郝丘黎和其他救人的体育队员都说对方应该就是淹死的，因为没有看到任何外伤，可如果对方是被投毒而死的不也看不见外伤吗？那真的是淹死的吗？”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们没有办法跟警方联系取得线索，说不定第一案发现场根本就不是在体育馆呢。”

    袁寿和杨子望你一句我一言的，不知不觉把话题往更深的地方讨论了，长风时和南枝插不进话，只能认真听着。

    “长风，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有办法联络警方来着？”袁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起了长风时。

    “啊？哈哈哈，我当时说的是这段时间打听下警方的看法。”长风时尴尬的笑了几声。

    “那不都是一个意思吗？你都那么说了，肯定是有办法的吧。”

    “这个……实话说，我有一个朋友认识警方那边，但警局那边嘴还管的挺严，没有透露一点消息。”

    “是不是算变相说明了那个人并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他杀？”

    “这不敢下定论。”

    “坏了，这下南枝真的要被当成凶手喽！”杨子望半开玩笑的起哄。

    “你们两个查到什么了吗？”

    “这个啊……”长风时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没有。”

    “没有？”

    “长风和我昨天猜测体育馆可能有密道，就去实地考察了下房屋设计。”南枝展开几张图纸，“然而我们并没有找到什么密道，遂检查了下游泳池，又走访了保洁阿姨，只能知道泳池的水有自循环清洁系统，似乎每晚都会自动开启循环一阵子再自动关上，水管很窄，人进不去。体育馆内部的布局也挺合理的，只不过不像是体育场会有的布局，更像是别墅房子的布局，尤其是第二楼。”

    “对，二楼的房间整整齐齐的，每间房子大小都差不多，确实更像别墅内部的房间。”杨子望赞许的点头。

    “那今天呢？”

    “今天我俩满课，我趁上课时间去联系那个朋友了。”

    “我趁上课时间把课后作业做了，为了后面有时间调查。”

    “结果就是我那个朋友不愿意透露细节。”

    “我倒是花了一天时间把作业都做完了。”

    “……所以，有用的信息目前就这些了？”袁寿反复吸气吐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问道。

    “也不尽然，虽然我的朋友不愿意说什么，但他还是透露了一点——游泳馆可能并非第一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