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了解张舟，首先可以从长风时下手，而问题在于南枝现在找不到他。

    可能是目睹好友的死亡带来的冲击太大吧，一般情况下在平日里没有课的时候，长风时就会回宿舍，但今天却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

    南枝也不知道长风时可能会去哪儿，他并没有加入任何社团，平常人际关系也简单，没见过他和谁很要好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侦探社的事情，他也不会从长风时的嘴里听到张舟的名字。

    出于考量，南枝去了盔甲社所在的教学楼附近，此时的教学楼不管是西门还是东门都已拉上了黄条，还有两个警卫值守，南枝刚一靠近就被拦下了。

    于是他便询问是否有学生来过附近，得到的回复是今日有很多来凑热闹的人，但全被赶走了，很长时间没有看见任何人经过了。

    也就是说长风时也不在盔甲社附近，那他还能去哪儿呢？

    路过公告板时，南枝抬眼随意扫了眼上面挂着的学院地图，却立刻被某一处吸引住了视线。

    “教堂！”

    长风时说过他家里人有信教的，虽然他自己不信，但也跟随着听过一些教义，而且他也知道学院教堂的大致方位。

    这教堂的位置也是够偏僻的，好在那附近有公交站，可以做学院内的公交车去。坐上车后没过多久，他就已经能远远看见教堂顶上的十字架了。

    下了站点后还要徒步走一段路程，一旦进入树林里，便能一眼看清教堂的全貌了。

    教堂外部整体呈现灰色，有三座高塔矗立着，中间最高的尖塔顶上有个十字架直插天空。教堂的窗户并不是书上看过的那种彩窗，而是很朴素的普通透明玻璃。

    此时树林的叶子都枯黄了，有不少掉落在了地上，显得整个树林光秃秃的。附近大概是从未有人来打扫过，满地的树叶四处乱飞，与教堂一起形成了古怪的哥特式景色。

    直到走近教堂，南枝才发现教堂上的金属装饰都褪色了，金色的漆掉落下来，显现出它原本的黑。显然，这座教堂已经有一段历史了。

    南枝先是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发现无人开门后，自己便推门进入。

    教堂内部没有南枝想象的那么大，左右各放着一列长椅子，夹着中间的道路，目测宽度只够两个人并肩而过。

    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个白色圣母像，圣母像的身后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南枝如愿在教堂里看见了长风时，他就坐在第一排，距离圣母像很近很近。

    长风时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也似乎在轻声诉说着什么，当南枝坐在他身边时，长风时也闭上了嘴。

    没有见到那位传说中脾气不好、会抽烟的修女，空气中也没有烟草的味道，当然更不会看见某个新人牧师。

    别看教堂外面好像一副萧条的模样，教堂内部还是很整洁的，尤其是圣母像上不见一丝灰尘，估计有人天天来打扫，每日都会用沾了水的湿布擦着雕像全身。

    仁慈的圣母低垂着眼帘，像是在静静听着信徒的祷告，摊开的双手，似乎可以拥抱起世间万物，此时西下的太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给石像镀上一层金光，看上去竟真有几分神的样子。

    长风时是在为了张舟祈祷吗？还是在为了整个学院的学生祈祷呢？想必在目睹了这样的惨案后，无论再怎么神经大条的人，都应该意识到潜藏的危机了。

    “我们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长风时睁开了眼。他走在前面，南枝走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教堂。

    出门后，南枝看见了一位手拿长扫帚的修女出现了。她的年龄看上去得有六十出头，是个外国人，一头金发夹杂着几根白丝。

    虽然拿着扫帚，但从那无所事事的表情中能看出，她并不是真心想要打扫，而且地面上没有堆积起来的落叶，现在还吹着风。

    她可能只是想给长风时留个空间，所以才出来了吧。修女向着南枝和长风时点点头，就绕到教堂后面了。

    “我其实跟张舟不是很熟悉，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因为他跟别人打架，然后张舟叫来了他的队长撑腰，被他打的那个人就找到了我。”长风时轻声开口道，“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就来找我撑腰了，可能是以为我家的情况足以跟对方叫板了吧。”

    “当然，我并不想掺和这种事，好在张舟的队长也并非好事之人，最后四个人就握手言和了，我也因此认识了张舟。

    “他人还行，虽然长得很凶，还有跟人打架的历史，但脾气却不暴躁，据说和别人打架的原因都是对方故意叫他‘皮皮’导致的。我那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这个外号挺可爱的，他说那外号是因为别人都觉得他长得像哈皮狗才这么叫的，不过他也说只要不让他听见，不当着他的面故意挑衅，那就随便叫。

    “当然，如果是他的朋友开玩笑叫他‘皮皮’，他也不会管，虽然会骂我有病，但并没有真的打过我。

    “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就算跟人打架的理由都很纯粹，也不会跟别人结仇，因为之后他们都会互相道歉然后握手言好，所以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会被杀死。

    “如果连他这样一个普通的人都能被残忍杀害的话，那我们其他人还能独善其身吗？他的队长至今还不知道那个死去的学生是他吧，他班上的同学大概顶多会以为他逃课了。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想知道他的身体现在到底去哪儿了，他现在的样子，甚至都没有办法下葬......

    “至于凶手......我不想知道凶手的想法是什么，那绝对是疯子才会有的理由。”

    长风时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愿意和南枝一起调查这件事，就算找不到凶手是谁，但只要能找到张舟的身体就好，也只有这样才可以举行他的葬礼，他的灵魂才能安息。

    南枝很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把所有安慰的话语都咽了下去，他知道他的这位损友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张舟出事的那天放了我鸽子。”长风时凝思片刻后说到，“他没说具体出什么事了，只说自己另一个社团有事找，这里指的应该不是他加入的篮球队或者游泳队，应该指的是话剧社。”

    “话剧社......”

    “学院里一有什么活动，准有话剧社参与进去，不过张舟很少跟我说话剧社的事情，我也没听过他表演过什么节目，所以不清楚那边到底有什么事。”

    “那你知道话剧社的社团位置在哪儿吗？”

    “不知道，但袁寿应该知道吧，她是新闻社的记者，经常要走访各大社团，每次话剧社有什么表演项目，他们新闻社还会第一时间去挖料。”说完，长风时就立刻打算给袁寿发个短信过去。

    “她要是问你要这个干嘛，你打算怎么回复？”

    “没事啊，就说‘随便问问’。”

    很快，袁寿就发给长风时一个定位，而且她并没有多问一句话。

    “这个定位难道就是话剧社的？”

    “肯定是了，她不会平白无故的胡乱给我们发个地址吧，我们去看看。”

    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为什么发过来的是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