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道看着明显已经气急败坏的干瘪小老头，又看了看对此有极大怀疑的南哥。

    南哥回过头来，问道：“阿道，你怎么看？”

    郑道先是一愣，看了看面前均是黑黝黝不知前路有何危险的洞口，忐忑的说道：“起码刚才干瘪小老头救了我们一命。”

    说到这里，郑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同样也是漆黑一片的后方的来时路，又补充一句：“我跟着南哥，你走那一跳路，我就跟着走那一条路。”

    南哥很是欣慰的点了一下头，但是并没有同意郑道的说法：“我单独走左边，你和他俩走右边。”

    “怎么样？有问题吗？”

    南哥先是看向前头的干瘪小老头，用眼神询问。

    干瘪小老头一副很是无所谓的样子，刚要说话，就被他身旁的小个子阿土抢道：“欢迎欢迎，人越多越好。”

    干瘪小老头也是看了一眼郑道，点头算是同意：“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南哥有看向郑道：“什么也不要说了，你跟着他俩，我放心。”

    什么鬼，郑道的心里是十分的不解，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行了，大家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开始赶路吧，前方是什么情况，得走起来才能有机会看到。”

    大家开始活动起来，准备赶路了。

    “遇到困难要靠大家的齐心协力，但更多的时候是要依靠自己。”南哥走来，拍了拍郑道的肩膀。

    “南哥，要不还是让我跟你一块吧，两人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郑道语气柔和起来，有些请求的意味。

    南哥会心一笑，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来到干瘪小老头身旁：“这位小兄弟就交给你路上照顾了。”

    南哥又看了一眼干瘪小老头身后的小个子阿土：“当然，小崽子也得多费心。”

    干瘪小老头很是轻松的语气：“放心吧，忙完了就赶紧回来。”

    南哥一点头，很是随意的向前一步，想要在小个子阿土的脑袋上摸一把。

    但被小个子阿土轻松的躲过了，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南哥脸上微微一笑，嘴上轻轻一动，以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嘀咕一句：“小崽子！”

    南哥来到左边路口，稍作停留，抬起手臂，挥了一下手，算是和大家告别，没有任何的多余话语，直接走进了黑暗中。

    “走，我们也要赶路了。”

    干瘪小老头走在了前面，吩咐小个子阿土紧跟其后，看了一眼郑道，让他在最后面。

    “怎么，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干瘪小老头看着郑道的表情，调侃道。

    “老头，你怎么不多劝一下？”

    郑道有些后悔。

    “你以为我不想吗？”

    干瘪小老头也是一肚子火，满脸怒容：“你没看到你这个南哥已经对我产生怀疑，我说的越多，只能是使他更加怀疑我在狡辩。”

    “我能做的就是少说话，甚至闭嘴，让他自己做判断。”

    干瘪小老头看了一眼左边南哥早已经消失不见的方向，又回过头来，看向郑道。

    “看样子，他不是怀疑我，而是怀疑自己。”

    郑道听到这里就是一愣，很是不解：“什么意思，老头你赶紧给我解释清楚。”

    “什么叫他怀疑自己？”

    干瘪小老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挥手：“先走着，边走边说。”

    虽然此时三人在地下十几米的管道中，但是他们已经在里面呆了将近两个小时，眼睛很快就适应了周围的黑暗。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还是可以模糊的有一个大概的影子，不至于在里面成为瞎子。

    三人已经进入右边的岔路口管道，越往里走，里面越是宽敞，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甚至可以并肩三人行走了。

    “你刚才的到底什么意思，老头，你还没解释清楚。”

    郑道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吵着要得到干瘪小老头的回答。

    只听到队伍的最前头，干瘪小老头很不情愿的回答：“想着再等一会告诉你的，你们年轻人就是沉不下心来，好吧，我现在告诉你。”

    郑道立即上前快走两步，双手搭在前面小个子阿土的肩膀上。

    “我猜，他是故意质疑我，企图挑起我的怒火，来为现在保护你来打掩护。”

    郑道听到这里有些懵逼。

    “什么意思，我还是没有听懂。”

    “他知道我不会抛下你们，但是再遇到特别极端的情况下，如果要牺牲一人才能逃命的时候，你说你会如何选择？”

    郑道突然放慢脚步，脑子里在疯狂的思索自己遇到类似难题该如何抉择。

    “哎呦，快走啊。”

    不知不觉已经慢下来的郑道，忘记了自己的双手正搭在前面小个子阿土的肩膀上。

    只听到小个子阿土开始埋怨：“你们这些大人真是虚伪，什么事就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开了，为什么非得打哑谜？”

    一直走在前面的干瘪小老头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阿道，现在你来队伍的前面领路。”

    郑道一愣，刚才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一愣神，没有听清干瘪小老头的吩咐。

    看到俩人同时停下脚步，以为又要休息，于是干脆停在原地，嘴里开始嘀嘀咕咕。

    干瘪小老头看郑道站在原地没有反应，于是走上前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开口询问：“怎么这是？”

    “是不是脑子感觉不够用了，一时半会没有转过弯来？”

    “哈哈，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有一个我很羡慕的优点。”

    “我们有啥优点？”小个子问道，然后又自问自答：“我们年轻。”

    干瘪小老头嘿嘿一笑，摇摇头：“年轻是资本，但不是优点。”

    “依我看，你们最大的优点就是单纯，心里单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正是这份好奇，促使你们未知产生极大的兴趣。当然，任何人都不一样，有人对未知充满希望，有人把未知看出吃人的鬼怪。”

    “不论如何，心里的这点单纯可以帮你成就一番伟业，也有可能让你们万劫不复。”

    “那你们这些老头子难道就不好奇吗？”小个子阿土虽然没太听懂，但是还是问了一句。

    “我也好奇，但心里更多的是敬畏，对世界未知事物的敬畏。”

    “所以说，事情的成功往往更青睐与年轻人，因为你们无知无畏，而我却是有知有畏，遇到机会，考虑更多的是风险，而不是所得。”

    干瘪小老头很是感慨一番，对着两个小家伙微微一笑。

    “人老了就爱唠叨。”说着，干瘪小老头伸手就要去摸小个子阿土的脑袋。

    小个子阿土仿佛头上长了眼睛一样，在那一双干枯的手臂一深处伸出的时候，脑袋已经有了偏头躲避的动作。

    毫不意外，小个子阿土的脑袋上还是被结结实实的摸了一把。

    小个子随机抬头，朝着干瘪小老头就是一个白眼。

    “这和南哥离开队伍，独自走向另一边有什么关系？”

    郑道还是不解的问。

    “其实说有关系，也有关系。说没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干瘪小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烟斗，只是在嘴里叼着，没见他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

    “嗯，走的急了，身上的烟丝用光了，只能叼一下解解馋咯。”

    郑道也是一阵白眼，不是对干瘪小老头叼烟斗的行为，而是他说话直说一半，让他还是一知半解而心里很不爽。

    “看来你也不是很聪明，聪明人一点就透，看你这表情还是没有完全理解。”

    郑道很是无奈，但是自己却是没有理解干瘪小老头刚刚侃侃而谈的长篇大论。

    “老头，这次要是出去了，烟丝给你备的足足的，保证不让你断顿。”

    郑道正拍马屁，只见小个子阿土已经将一小撮烟丝放了进去。

    干瘪小老头眼神一亮，很是欣慰的对着小个子阿土竖起大拇指，练练夸奖。

    “看到没有，你那是口惠而实不至。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

    “况且，前路到底有多少危险等着我们，我心里也不太打底，这都多少年没下来了。”

    干瘪小老头边说边摇头，嘴上叼着烟斗，仿佛烟丝已经点着，自己正在饭后一颗烟，快活似神仙呢。

    可惜，环境不允许，管道里长年累月不见阳光，根本没有一点干燥的地方，钻木取火肯定是行不通了。

    “看在阿南一番好意，我再给你多说两句。”

    “前辈请讲。”

    “激将法，戴高帽。”

    “……”

    说完这些，干瘪小老头不再搭理郑道。

    郑道独自咂摸这两个词语，心里直返嘀咕，这也不是两句话，这分明就是两个词语，最多算是一句话。

    “激将法，难道是说，南哥心里早就打算要离开，但是离开后干什么去？不带自己，应该是自己帮不上忙，或者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累赘，再或者去的地方危险很大，南哥不想让自己身处险境。”

    “戴高帽？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想不明白的郑道，不再纠结，反正可以感觉到南哥和眼前的干瘪小老头对自己是没有任何的恶意。

    并且，现在自己和干瘪小老头以及小个子阿土已经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子，你要是在这个地方找出火来，让我好好的抽上一口烟，我就揉碎了讲给你听。”

    干瘪小老头拋给郑道一个难题。

    郑道很是清楚，四周阴暗潮湿的环境，想要靠自己找来一个火苗很难。

    “……”

    郑道一时无语，只能摇了摇头，说道：“前辈，这个环境去找来火，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奥，你是说我在为难你？”

    干瘪小老头嘿嘿一笑，很是玩味的看了一眼郑道。

    郑道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有点困难。”

    “困难？”

    干瘪小老头哈哈大笑：“要是不困难的话，我就自己去找了，何必欠你一个人情，你说是不是，小兄弟。”

    郑道心想，也对，不再言语，而是考虑眼前自己的处境。

    没过多久，干瘪小老头开始招呼郑道和小个子阿土上路。

    这一次，郑道走在最前方，小个子阿土在队伍的中间，后面是干瘪小老头。

    在前方带路的郑道，这次发现，原来领路不光是仅仅的在前头闷头赶路。

    自己是一步步的走进未知的黑暗，眼前的能见度最多就是五六米远，而且是看不清楚模糊的景象。

    脚下还有随时会窜出来的老鼠，让自己时不时的让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郑道感觉前方有无数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也可能是心理因素，感觉自己每走一步，都要承受莫大的压力。

    走了不到十分钟，但是在郑道的心里，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大口大口的喘息，脸上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流下汗来。

    身后的小个子阿土开始催促道：“阿道，你怎么越走越慢了，很累吗？我们这才走了没几分钟吧？”

    听到身后小个子阿土的声音，郑道的心里压力似乎有了缓解，感觉身上的石头忽然轻了许多。

    “是嘛？可能是第一次走这路，还不习惯吧。郑道尝试着解释，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不颤抖，保持冷静。

    “小子，要是害怕了就直说哈，可以随时来到队伍的后面跟着，咱俩随时换位置。”

    后面的干瘪小老头好像已经听出来了郑道声音里的恐惧，但是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一边调侃一边嘿嘿笑。

    郑道知道现在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认怂，否则就会被这个干瘪小老头瞧不起。

    刚才还以为自己不能理解他的话而故意为难自己，让自己在这个满是潮湿的管道里找出火苗来。

    在郑道的心里，这个干瘪小老头的形象不再是可爱慈祥，而是悄悄笼罩了一层让人讨厌的样子。

    为了缓解自身的压力以及对前方黑暗的的恐惧，郑道开始和身后的小个子阿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阿土，你打拳多久了？”

    “很久很久了。”

    “很久很久是多久？”

    “不知道。”

    “……”

    郑道很是无语，这天有点难聊啊。

    但是郑道不放弃，没办法，走在黑暗中，必须要依靠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自己很快就会承受不住，立马跑到队伍的后面，乞求那个令他讨厌的干瘪小老头来换一下位置。

    “喜欢打拳吗？”

    “不太喜欢。”

    “那为什么还要打？”

    “你管我？”

    “……”

    郑道又是一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