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理正在发呆，肖楠却主动的发了一条信息。

    李理点开，上面显示着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李理不明所以，回了个问号。

    对面很快又回过来一句话，语气有些急躁，“你有没有确定过自己的目标，那种值得为之付出努力的目标？”

    李理不明所以，回了一句，“你怎么了？”

    对面不管不顾，发来一句，“你和杨含露表白过吗？”

    李理顿时在椅子上，身体变得僵硬，久久没有回话。

    那边肖楠见没有回音，过了片刻，才终于发了一句，“还在吗？”

    李理木然抬头，眼中一片灰暗，忽地抬手打字，“你那有电话吗？”

    肖楠过了片刻才回答，“有。”

    李理急迫打字道，“你问一下号码，发给我，然后等我一会。”

    打完字便起身朝网吧外跑去。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气喘吁吁拿着一部小灵通进门，看着屏幕上的一串数字，哆嗦着拨着号码，打了出去。

    电话接起，对面正是肖楠的声音，她竟然就在网吧的电话旁守了一个多小时。

    李理微微察觉到一些异样，此刻却顾不上，只是开口询问杨含露是什么情况。

    肖楠叹了一口气，只好说，实验高中是油田重点中的重点，学生要么是成绩极佳，要么是出身极好，又干脆是兼而有之。

    杨含露长相甜美可爱，与时下一个号称玉女的歌星有八分相似。在新学校受到很多人追捧，其中便有一个陌生的男孩，不顾一切疯狂追求，杨含露抵抗了半个学期，终究是禁不住朝夕相处软磨硬泡，期间找肖楠哭了几场，终究在今日下了决心，和李理提出分手。

    李理听罢，呆若木鸡。肖楠急切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却一句也听不见。于是电话两头便一起陷入沉默。

    忽地，电话那头杨含露的声音响起，李理这才猛然惊醒，眼中含泪，带着哭腔问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改。”

    杨含露听见李理声音，顿时也哭出声，“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错了，我是个坏女孩。忘了我吧。”

    两人都是主动认错，又否认对方的错，没几句话，对话便陷入僵持。

    李理忽地抹了一把眼泪，冷静说道，“我现在就打车去找你。”

    那边杨含露没有说话，李理面带狂热就往门外走，肖楠的声音却忽然响起，“你别来了。”

    李理整个人一僵，问道，“为什么？”

    肖楠也语带哭腔，“你来了又能改变什么？除了让你们都更难堪，还能改变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想要什么？”

    李理疯狂的大叫，“我想要她啊，我一直想要的都只有她啊。”

    肖楠哭声更大，“那你为她做过什么？你甚至连表白都没有过！”

    李理此刻已经失去理智，疯狂的大喊，“我表白过！开学前的几天我约她出来的时候，就。。。”

    李理却忽然迟疑，自己那天，似乎只是约她周末上网聊天，平时书信往来。

    肖楠见他话没说完，凄然笑道，“你知道了？你从来没有表白过！”

    李理不管不顾的大叫，“我约她周末聊天，平时写信，这还不算表白吗？”

    肖楠冷静道，“当然不算。你不知道什么叫表白吗？表白就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李理只觉得今天肖楠说话语气古怪，但此时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只是绝望的哭喊，“那我现在补上不行吗？表白很重要吗？”

    肖楠声音仍然冷酷，“表白当然重要。这是表明你心意的手段，否则谁能知道你和多少在聊天写信？”

    李理抓狂的叫喊，“你别说了。我现在就过去。”

    肖楠声音虚弱的说道，“你别来了，她就在旁边，她不想见你。”

    李理怒极，刚想说话，电话就被挂断。

    他怒气冲冲的朝门外冲去，却忽然想到肖楠的话，只觉得全身冰寒，四肢无力，忽然在门口一个种着一颗小树的花坛中瘫坐下来，泪水止不住的狂涌。

    身边一群平日喜欢围观他打游戏的粉丝，以及网吧的老板网管轮流来询问，他只是一言不发，默默流泪。众人问了几声，见没有反应，知道他只是伤心，便只在一旁围观。过了许久，见他泪也不流了，耐心用尽，便纷纷离去。

    只老板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一边照看生意，一边时不时看他一眼，只怕这招财的童子出什么岔子。

    如幽魂般游荡出院落，华灯初上，步行街上人流攒动，李理只觉得天地一片灰暗，连街旁明亮的路灯散发出的都是黑霾。

    李理失魂落魄的模样，被刚从一家服装店迈出来的朱迪看到，李理此刻身上的哀怨几乎形成了一个领域，朱迪看着李理的模样，笑着和身边的同伴打了声招呼，回头走了几步，见同伴走远，这才从人群中穿梭，小跑着溜到李理身后，轻轻一拍他肩膀，嘴里可爱的发出一声惊吓。

    李理缓慢的转过头，看见眼前明媚的少女，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少女此时穿着一件宽松柔软的可爱卫衣，衣衫下仿佛有凶兽蛰伏，见李理回头，脸色难看，吓得整个人都站直了，胸前凶兽也是微微一颤。

    若是平时，李理早已色眯眯的凑了上去，此时却只是定定的看着朱迪，想要笑的自然点，却怎么都做不到，面色僵硬的可怕。

    在朱迪看来，李理此时脸色灰败，脸上的肌肉时不时在颤抖，像具僵尸一般。少女微微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李理的脸，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李理本来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失魂落魄，听见少女发问，不自觉的开始思考，对啊，自己这是怎么了？

    忽地眼泪又无声的涌出，看见朱迪诧异的模样，李理略有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朱迪担心的看着李理，伸手在他眼角抹了一把，把手伸到他面前，李理仿佛不自知般，也诧异的在脸上摸了一把，这才猛的转身蹲在路旁，双手捂脸，声音沉闷中带着些凄厉，“我没事，你走吧。”

    过了许久，李理抬头时，看见朱迪在半米开外蹲着，双手抱膝，正担心的看着自己。

    虽然整个人有些麻木，但仍有一丝感动和愧疚，脑子稍微一动，想到朱迪此时此刻出现，应该是在逛街的时候发现自己。

    接受过的教育让李理强打精神，挤出一丝微笑，礼貌的问道，“吃饭了吗？”

    少女好像松了口气，眼珠一转，摇了摇头。李理犹豫了一下，试探的开口，“请你吃饭？”

    朱迪顿时站起来，雀跃道，“好耶！”

    看着朱迪可爱的模样，和雀跃时的波动，李理心情稍微好转一些，人和眼神都灵动了几分。

    朱迪看他精神有些好转，犹豫了一下，上前两步，轻轻拉起李理的手，双手捧着，灯光下，少女面色微红，但仍落落大方的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正好跟我说说吧？”

    李理只觉得少女双手温润，看着对方眼眸中真诚的关切，眼光下移，少女棱角分明的唇翕动，在灯光下不时闪耀，忽然觉得心头悸动，有些很奇怪又陌生的冲动浮上心头。

    他微微低头，把这种奇怪的欲望压下，但少女的敏感让朱迪投来一束锐利的眼神，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松开一只手，转过身去，一手在身后拉着李理，向着灯光更亮的街道走去。

    李理感觉拉着自己的手柔软细腻，且传来令人安心的力量，看着少女的背影，脚步虚浮的由着她拉着自己行去。走出几步，便觉得两旁的街灯亮的有些晃眼，耳边的嘈杂声逐渐变大，一时竟觉得有些不适应，忍不住有些不安，本能的想要抽回手。

    朱迪讶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状似无事的回头继续走着，手上却又用了几分力气，李理一时竟然没有抽出手，他感觉着手上加大的力量，惊讶的看了一眼朱迪，忽然心情又好了几分。

    忽然，李理小声的开口道，“我能抱抱你吗？”

    朱迪猛然停下，过了片刻，才转过身歪着头看着李理，看见李理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别过头，少女笑了笑，温柔的张开双臂，轻轻的抱住李理。

    李理还是第一次和同龄的女孩拥抱，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奇异触感，闻着少女身上有些熟悉却从未如此强烈的香味，欲望带来的悸动如此强烈。他不想过于失礼，唯恐冒犯了温柔又大方的少女，下意识的开始思考，少女身上的香味，竟然是奶香味。

    本能的贪婪，促使着李理双手环绕着少女的背，狠狠的抱了一下，身上的触感更加强烈，但只是一瞬，李理就松开了双手，退后一步，认真的看着有些娇羞的咬着唇的少女，温和的开口道，“我好饿，超级饿，你喜欢吃鱼吗？我带你去吃炖鱼？”

    朱迪抬起头，看着李理好像恢复了正常，开心的笑着点头道，“好呀！”又可爱的补充一句，“只要是肉，我都喜欢！”

    李理展颜一笑，主动的拉起朱迪的手，向不远处一家知名的炖鱼店走去。

    李记鲜鱼，用的是河阳穿城而过的清河大草鱼，羊骨高汤加大块的草鱼，在温馨的淡黄色灯光下，翻滚的汤锅冒着热气，桌旁的李理大口大口的吃着，时不时看着朱迪，但朱迪只是浅尝了几口，便停下了筷子，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温柔的看着李理。

    李理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奇道，“你吃这么少？”

    朱迪笑笑，“要保持身材的嘛。”李理看看她，有些上当的感觉，但心中的好感，竟让他安静的没有开口说话。

    他又吃了几口，朱迪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一天没吃饭？发生什么了？能给我讲讲吗？”

    李理手中的筷子逐渐沉重起来，勉强吃了几口，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朱迪听。

    朱迪的神色从好奇，到生气，最后带上了一些同情，李理只觉得眼前少女生气时，鼓动的唇那么诱人，看到少女眼中似乎有些同情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生气。

    但今天心态大崩，此时恢复过来，心态有些微妙的变化。察觉到自己生气，在心里默默想着生气的原因。

    耳边是朱迪温柔的抚慰声，李理一边听着，一边认真看着眼前的少女。

    以往是拿朱迪当哥们看待，除了偶尔对细枝结硕果的惊叹，以及对少女温润又棱角分明的唇极感兴趣，倒没有什么非分想法。

    此刻看着少女精致立体的五官，英气十足的短发，以及眼中的温柔，竟有些痴迷。

    忽然想到肖楠的开口质问，李理不由思考，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以朱迪为例，自己是喜欢一个打球的搭子？还是。。。

    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心中的答案越发明显。吃完饭后，李理拿起湿巾擦了擦嘴，吆喝了一声结账。

    服务员走向收银台的间隙，李理忽然开口道，“当我女朋友好吗？”

    朱迪美目微张，吃惊的捂住了嘴。李理以为水到渠成，朱迪眼中却迅速闪过一丝怒意，有些失望的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个杨含露的替代品？”越说越气，竟欲起身。

    李理慌张的站起来，竟不自觉的张开双臂，在桌旁双腿微曲，身子前倾，仿佛正在单防朱迪。

    朱迪见他仓促之下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样，忽地噗嗤一笑，余怒未消的歪头看着李理笑道，“你正经点好不好？”

    李理也觉得尴尬，收起腿脚，挠了挠头，不自觉的开口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朱迪玩味的眼神，又赶紧说道，“不是这个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不是故意。。。”

    紧张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刚才那个动作不是故意的，之前说的话也不是故意的，那个动作可能有点傻，”李理顿了一下，认真道，“但我说，想让你当我女朋友，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