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话，我真的好想听听你的声音呀……”

    朦胧的灰雾之中，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他面前是一个布满鲜花的礼堂。

    地上的玫瑰花像精心摆好了的，组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男人捡起了其中一朵，手指被花茎上的尖刺扎破，划落的鲜血将地上的花儿染得更加鲜红。

    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但给人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悲伤，像是强行撑起的笑容。

    “我……要是从一开始就没遇见过你就好了”

    “不对……”

    “应该说……要是你从未遇到过我就好了”

    “对不起呀，让你遇见了如此没用的我”

    “！！！！！”

    夏桦猛然掀开被子，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脑海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的身影。

    轻轻擦去额头上冒出的细汗，扭头看向寝室里的其余人，好在他们都还在睡觉，并没有被吵醒。

    是的，夏桦他醒来了，彻底的醒来了，但不是他在梦中遇到了什么意外死去而回归了身体，而是梦境宿主主动醒来了，导致梦境破碎消失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就意味着下次再进入对方梦境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同的变化。

    就比如场景，人物，事件都会发生变化，但都离不开“主线”，毕竟这种被污染的梦是因为内心难以解开的“心结”而形成的，“心结”不变，那么这个梦境的本质也不会变。

    “但还是有些头疼啊，最讨厌这种要动脑子的事情了，高薪工作果然没一个容易的，我就只是一个没成年的高中生啊。”

    高中时期……算是人生最尴尬，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也是负面情绪最盛的一个点，不亚于某些被压榨的打工人，这就意味着培养价值也极高的。

    这一点，赵平安曾和夏桦解释过

    梦器是由人的负面情绪，性格的缺陷，过去的悲哀而组成的，三种缺一不可，同时也和梦器的强度绑定。

    内心脆弱，亦或是安心快乐的人，往往都无法凝结出梦器，与其说是梦器，倒不如说是人格上的缺陷，污染的另一面，可以操控的那一面。

    像走入社会的打工人，往往都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大多数都是内心只带着怨气，却又不会太出格。

    要么内心一片灰暗，充斥着负面情绪，这种哪怕凝聚出梦器也不稳定，只会被反噬，要么成家立业，早已放下了那糟糕的过去，导致梦器无法凝聚。

    简单来说就是要么不稳定，要么过于稳定，这可不是组织想要的苗子。

    因此，像夏桦这一类的学生便成了“梦蝶”的第一选择，年龄小，好忽悠，因学习，父母以及周围人际带来的压力而崩溃的学生可不少，哪怕再筛选掉一大半的人，仍是一个可观的数字。

    再将这些筛选出来的人进行系统的训练，培养，便是一批新的“梦蝶”成员……

    “呵，感觉自己就像被坑了一样”

    不过……

    我有悲惨的过去，和堆积在脑海里的负面情绪吗？

    “如果是小白那样的情况话，我还能理解”

    “但是明明我的家庭很和睦啊？”

    回忆起对自己家人的印象，只有那一张张开心的笑脸，温柔的母亲，严肃且护短的父亲。自己也没有遇到那种喜欢以欺负他人为乐的同学，从小到大都很普通，但又温馨。

    “所以……我的梦器到底是怎么来的？”

    “算了，先睡吧，不然上课又要犯困了”

    ……

    夏桦大口咬着手里的包子，天才刚亮，他便早早的来到了教室，被昨梦境里面那些杂乱的事情一搞，怎么也睡不好了，可到教室后却发现有人居然比他来得更早。

    “小白，早啊，就你一个呀？”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白秋夜疑惑的抬起脑袋，发现是自己曾经的好朋友。

    ‘感觉怪怪的……’

    ‘我……为什么要用‘曾经’这个词？’

    揉了揉眼睛，继续低下头看起了从谭梦那借来的小说，只是注意力变得难以继续集中了

    “嗯，早”

    对方冷淡的回答夏桦并不意外，好早之前他就这样了，对周围的人表现得不理不睬的，至于多久变成这样的……好像在经历那次涉及“门”的事件之后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

    但无论组织派来的人检查多少遍都没有发现白秋夜有被污染的迹象。

    夏桦哼着自己都不知道啥名的小曲，拉开白秋夜前桌的椅子，正对白秋夜坐了下来，笑嘻嘻的问道：“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呀？”

    “平时都这个时候来”

    “这样呀，那你到考核怎么样啦，我的做到一半就断开了，好气哦”

    “还行”

    “对了，你和谭梦关系如何了呀，确认关系了吗？”

    “没”

    ……

    渐渐的，夏桦停下了询问，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两人之间的氛围立马冷了下来，看着面前宛如陌生人的白秋夜，有些话卡在喉咙里不知如何开口。

    呼出一口雾气，夏桦迟疑了一下，张了张嘴问道：“小白……我总感觉，你好像变了”

    “有吗”

    “嗯，变得有些陌生了，说不上来的感觉，你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虽然也不怎么说话，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温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夏桦顿了顿，有些迟疑，看着面前最好的朋友开口说道：“而不是先这样对谁都是那么的冷漠，我能感觉到你那冰冷的情绪。

    “小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不要一个人憋着，可以说出来的，我们都会帮你想办法……”

    白秋夜不再继续看手里的书，而是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眼眸如同一圈又一圈的楼梯，根本看不透里面到底有什么。

    “放心，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夏桦看着对方的眼睛，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教室，不知道去哪散心了。

    天已经亮了大半，光线斜斜的撒在白秋夜半张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眼神中带着一丝迷惘，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教室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周围不断从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以及时不时在耳边响起的喃喃喃自语。

    每当他空闲下来就会这样，喃喃自语的声音是那么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的声音，将脑海中的那些熟人一个接一个的排除，到最后一个都不剩。

    仔细去倾听又感觉那像是自己是声音，仿佛一直是自己在自言自语。

    白秋夜抬起手朝自己的脸颊伸去，在距离皮肤只有几毫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像是被一张看不见的面具阻隔，可事实上那又什么也没有。

    “我……真的变了吗？”

    他眼睛里的迷惘变得更深，晶莹的泪滴在眼角里打着转，记忆里的一切都感觉好陌生，周围的人也变得好陌生

    自己的心好像不会跳了，哪怕喜欢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却也不会像以前陪着对方一起开心，陪着对方一起难过了

    “为什么……”

    “我到底怎么了？感觉好迷茫……”

    “这里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我有些分不清了……真的分不清了……”

    ……

    /要是……/

    /要是这只是梦该多好啊/

    /我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