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驶入宁荣街，停在西府后院门口。

    瞧见晴雯和冷水寒走下车，车夫赶紧掸了掸衣裳，殷勤地帮着搬起行李。

    放完包袱，车夫也不走，一边讪笑着，一边搓起了手。

    冷水寒扫了他一眼，会过意来，在怀里掏了半天，摸出小半吊子赏钱，递了过去。

    车夫欢天喜地的接过。

    晴雯见了，一脸的不高兴，连声嘀咕道：“你倒是大方！”

    “我一路斟茶倒水的，偏没见到半点好！”

    “先前袭人茜雪得了赏钱，也没我的份！”

    冷水寒闻言，想了想，这又是几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事儿。

    他有些哭笑不得，再次摸向怀里，掏出一捧雪，塞到晴雯手上，开口道：“喏，这玉杯，独一份，送你了。”

    “往后，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说是你娘留下的”，冷水寒略微迟疑了下，补充道。

    ……

    荣国府，周瑞家的小院。

    年后，周麟跟着他爹周瑞巡完田庄，风尘仆仆回到京都。

    一到家，看到屋里多了两个貌美如花的丫头，他心里头是诧异不已。

    这袭人和茜雪，可是宝二爷跟前受宠的大丫鬟。

    往日周麟在府里撞见了，还得伏低做小，好声好气奉承着。

    问过周瑞家的以后，他才得知是那未曾谋面的小外甥，从老太太那儿讨要过来的。

    如今周麟也算是时来运转，沾着冷水寒的光，做起了逍遥快活的麟大爷。

    在家里，他不是吩咐着茜雪捏肩捶背，就是使唤着袭人盥漱暖床。

    这滋味，周麟受用得很呐。

    当冷水寒和晴雯走进小院时，只有袭人和茜雪两个丫鬟迎了出来，周瑞家的不在。

    一问，才知晓还有两副生面孔也不在，他姥爷周瑞和舅舅周麟，已经从金陵回来了。

    那厢房，现今是周麟在住。冷水寒和晴雯，今儿得另寻地方睡去。

    茜雪说完后，一旁没吭声的袭人，红着脸似乎想说些什么。

    “你们有地方歇息吗？”，冷水寒见状，主动问道。

    “没有又如何，巴掌大的院子，左右在炕上凑合罢了”，茜雪瞥了他一眼，幽怨道。

    “我的错，我的错”，冷水寒赔着不是，忙接过话来，道：“委屈两位姑娘了，困觉是人生大事，哪里能凑合！”

    俗话说得好，好男儿，志在四房！

    房子越多，缘分就越多，到哪里都是顺路，去哪里都是回家。

    寄人篱下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看来，是时候在京都购置个小宅院了。

    冷水寒一面想着，一面继续道：“晚上你们便随我走，我来寻个地儿。”

    茜雪没有再说话，袭人仍旧红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等他再问，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周瑞家的听说冷水寒回来后，急匆匆寻到周瑞父子，三人一同赶回了家里。

    “大甥子，可算是见着你了。”

    一位头上戴着巾帽，面皮白净，眉目清秀的年轻哥儿，一边朝院内走来，一边亲热地喊道。

    冷水寒抬眼望去，那哥儿身旁，除了周瑞家的，还站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面容沧桑的老人家。

    想必这就是他姥爷了。

    “姥爷、姥姥、舅舅”，冷水寒依次喊了声，躬身行礼道。

    “你这孩子，回趟扬州，怎么还生分了”，周瑞家的抢上前，一把将他扶起身，嗔怪道。

    “嗯”，周瑞笑眯眯应了声，端详了冷水寒片刻，开口道：“先进屋坐罢，路上也累了，快歇歇，吃杯茶。”

    一行人走进正屋，落座后，周瑞问起周氏的近况，冷水寒简略答过。

    周瑞听了，神色缓和起来，又将贾府上下的人情事故，细细介绍一遍，告诫冷水寒往后不可再肆意妄为，那赖大死了，赖家势必不会善罢干休。

    冷水寒连连点头，虚心受教的模样，让周瑞越说越有兴头。

    周麟起初还向他爹递了几个眼色，瞧见周瑞没有反应，也就作罢。后来，除了偶尔附和两人几句，他便专心致志用余光来回打量着晴雯、茜雪、袭人三位丫鬟，心中暗暗评头论足一番。

    说着说着，天色渐晚，周瑞家的也备好了一桌子酒菜。

    酒足饭饱之后，冷水寒告乏，正要起身离席寻个睡觉的地儿。

    周麟这时猛的放下酒杯，朝周瑞喊了声：“阿爹！”

    此刻周瑞明显带着醉意，呼吸急促，双颊泛红，含糊不清道：“此……此事……叫……你……你娘说……”

    “阿母！”，周麟又看向周瑞家的，可怜巴巴道。

    周瑞家的犹豫再三，叫住冷水寒，踟蹰道：“乖孙，有件事，姥姥我撇下脸，也要和你提一提。”

    冷水寒以为是厢房的事，不以为意道：“姥姥快别见外！舅舅回来了，自然是住在家里。府里大得很，哪里找不到两间房困觉！”

    “是你这不成器的舅舅，想跟你讨个人！”，周瑞带着酒气，左摇右晃，疾声道。

    “麟儿啊，也老大不小了，身旁一直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原本呀，我是想把太太跟前的彩霞讨来，可这孩子，偏偏相中了你讨回的丫头，央着我跟你说一说……”，周瑞家的耸拉着眼睑，嘴角嚅动着，缓缓解释道。

    冷水寒一听，乐了。

    居然有人想给他戴绿帽？

    胆儿肥！

    “舅舅，你看中谁了？”，冷水寒笑着问。

    周麟以为要成了，忙回道：“我……”

    “等等！让我猜猜”，不等周麟回答，冷水寒便出声打断，起身走向站侯在桌旁的袭人和茜雪。

    袭人红着脸，茜雪偷着笑。

    “你喜欢我舅舅？”，冷水寒走近袭人，低着头，轻声耳语道。

    袭人不语。

    “喜欢也没用！”，冷水寒哈哈一笑，将袭人和茜雪一起搂进怀里，各自亲了一口后，大大咧咧道：“我一生，最嫌将女人送来献去的人，人又不是物品，岂能如此作践！”

    “晴雯是我房里人，袭人和茜雪也是。舅舅要是喜欢，尽管来抢便是！”

    “给，我是不会给的，这辈子都不会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