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山胸口又是一道血柱喷出。

    “啪嗒”一声，弹丸自他心脏中被挤了出来。

    迫不得已，他刚生出的一丝真气，又被用在处理创口之上。

    内气转化成真气本就是一个压缩损耗的过程，连番受创，又接连用内气催动筑基效果的法术，哪怕他是练气圆满，此时体内内气也已所剩无几。

    白南山的脸上此时已然现出一缕死气。

    但他脸上神色不变，只是又抬起手来，依旧是一道水枪自指尖激射而出。

    “哼——哈！”张小东气力合一，奋力掷出长剑，手上连连掐诀，“御物术！”

    虽然不是飞剑，但全力掷出的宝剑，加上御物术加持，竟与对方水枪速度不相上下！

    张小东浑身金光大作，捏紧拳头，脚下奋力一蹬，人随剑去，就向白南山扑去！

    水枪与金光相撞，荡起一片涟漪，张小东身子一震，暂时止住去势，但很快脚下气力蓄势，又向对方扑去。

    白南山神色木然，只是尽自己全力控制着身体，躲开飞来的长剑。

    飞剑直来直去，准头欠佳，但也斩下一臂。

    白南山另一只手又是一发水枪射出，然而水柱刚一冒头，便莫名偏了准头。

    乐语情用尽最后一丝内气，改变了这发水枪的弹道。

    张小东神色狰狞，脸上青筋暴起，扯着嗓子怒吼道，

    “你完蛋了！”

    张小东的身子终于欺至白南山身前，拳头全力击中对方面门。

    白南山轻轻合上双眼，眸子里流出一丝解脱之意。

    “咔啦啦——”一连串细密骨裂声响起，白南山头部被这一击打的形变，身子好似一团吸水海绵，挤压之下迸出道道汁液，又好似秋风落叶，生机终于凋零。

    张小东走向前去，确认对方确实死去。

    “哈——呼~呼~”他这才泄了力气，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二人稍作休憩，起了身，检查对方尸首。

    什么也没有剩下，只是一具尸首。

    张小东环视四周，除自己二人之外，两具人身，几座石雕，没有别的人了。

    “到头来，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乐语情神情复杂，面色苍白，若不是身为练气修士，恐怕此时的她胃里正翻江倒海吧。

    相比而言，张小东倒是自然许多，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是近距离肉身搏杀，但他居然没有太多不适。

    二人随处找了块山地，刨了个坑，将对方埋葬。

    “接下来，就是他了。”张小东看着依旧昏迷的练气修士，也是一阵头大。

    “总之先把他捆好吧……”

    他拿出绳索，准备将对方绑好。

    “呃——啊啊啊！”

    突然，异变陡生，凭空一道血线自那练气修士心头显形，他的头颅高高抬起，不停地抽搐，嘴里无意识地发出音节。

    “啊啊啊啊啊！”

    二人警觉地向后退去，眼睛死死盯着这略显诡异的动静。

    这种异常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多时，这人头一歪，没了出气。

    二人确认对方也已经没了生气，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由面面相觑。

    “……”

    张小东无奈摇头。

    “又要动手了……”

    ……

    “莫急，先说清楚，你为什么要布下这第二，第三层阵法吧。”玉麟一指停下阵法运转，道。

    灵冲仍不死心，手上连连掐诀，疯狂催动着阵法，但大阵此时仿佛只是孩童涂鸦一般，毫无反应。

    灵冲猛然抬头，脸上显出一丝绝望，声音发颤，道：“好歹我也是元婴大能，给我个痛快吧！”

    “哎——”玉麟轻轻摇头。

    说着，她低头细细看着脚下大阵，一边看，一边来回走动，凡是脚下所过之处，大阵或消失，或改动，不多时，整座大阵已然变了模样。

    玉麟停下步子，站定，道：“好了，现在你催动阵法，让我看看效果吧。”

    灵冲盯着大阵，这座阵法虽然面目全非，但他对这座阵法本来面目滚瓜烂熟，细细端详之下，也瞧出这座新阵效用来。

    “为什么……”灵冲声音有些沙哑，眸子里有疑惑，茫然，还有……看到了不可名状之物的恐惧。

    玉麟道：“你谋划了五十年，难道就不想体会一下化神境界吗？”

    “……你到底，知道多少？”灵冲喃喃道，“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了？”

    玉麟笑着说：“你不是化神，可能有所不知，在化神修士眼里，异格修士无所遁藏，”

    “我一见你，就知道你不对劲，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你异格修士的身份，还因为，你身上沾染的那无数怨念。”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以结丹修为在你面前晃悠？只是没想到，你还相当沉得住气。”

    灵冲默然不语。

    玉麟说：“就这么畏惧吗？碧落宗？你可是元婴后期。”

    灵冲颓然，半晌，他抬起头来，“也好，你让我入化神，那我就入给你看！”

    灵冲木然的神色逐渐变得扭曲起来，那是丧失一切后的疯狂，“希望你别后悔！”

    灵冲手中掐诀，运转大阵。

    “哦，等等，”玉麟又是一指停下阵法，“为了保险起见。”

    玉麟说着，两指向凭空一捏，一道连接着灵冲与王狩的无形血线隐隐显形，随后她轻轻一扯，那道血线从中断开。

    玉麟伸出手掌，作请状道：“现在好了，请吧。”

    灵冲眼底闪出一丝无力的愤怒，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些正道，也只是些衣冠禽兽罢了。”

    “在这片土地上看了这么些天，该看的，不该看的，我全都看了。”

    玉麟摇摇头，道：“我并不觉得把自己的造物当作私产，商品卖出去的人，有什么存活的必要，我正发愁要如何处理呢，没想到你有如此便利的手段，倒是让我省心了许多。”

    她脸上全是淡然，“更何况，凡事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足足三次机会，我算是相当宽容了。”

    “莫要磨蹭了，请动手吧。”

    “成王败寇，强者为尊而已！”灵冲紧咬大牙，手上掐诀，口中怒喝，

    “阵起！”

    血阵红芒大作，这次灵冲终于将大阵成功启动，一道道如方才玉麟断开的血线自灵冲体内伸出，勾连无数。

    躲在一旁围观神仙打架的灵冲弟子们见自己身上莫名多了一道血线，又听了二人对话，对即将到来的事情多少有些明白，手上向那道血线抓去，血线却只是穿掌而过，仿佛并不存在一般。

    “师父，师父饶命！”那些弟子头磕的咚咚作响。

    “仙师救命，仙师救命！”一些弟子见灵冲毫无反应，想起方才玉麟断开血线景象，转而向她磕起头来。

    他们手上并不干净，也是罪有应得，玉麟当然没有多管闲事的道理。

    灵冲心无旁骛，手上掐完最后一段法决，道，

    “血脉咒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