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紫气东来。

    第一缕阳光划过天际，照耀在玉虚峰上。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泠清璇控制体内灵气缓缓运转一个周天，随即停下了呼吸吐纳之法。

    静坐数息后，周围的灵气泛起一阵波动。

    此方天地浮现出大道气息。

    泠清璇睁开眼，确认自己成功突破至真我境后期。

    即使性情冷然如她，也没忍住在内心雀跃了一瞬。

    还差一步，她就能踏入上三境了。

    以十六岁之龄跻身下三境巅峰，放眼此世古往今来，似这般天资绝顶者也不过一手之数。

    泠清璇起身，迎着朝阳俯视山间景色，颇有一览众山小之意。

    上辈子是大学图书馆管理员，这辈子拥有常人求而不得的绝佳修行天资，若能一窥大道，即使转世成女身，或许也能体会到另一种不同的人生。

    泠清璇负手而立，细细领悟突破之后带来的全新感受。

    下三境每前进一步，都会加深心灵与天地的契合度，当内心与天地完全契合之后，便如脱胎换骨，届时沟通天地之力，实力与日俱增。

    伫立良久，泠清璇取出玉简，上面有师尊传来的消息。

    神识查看，片刻之后，她脚尖轻点，腾空御风而去。

    …

    太清宫名列九大顶级宗门前五，小世界内蕴含三道灵脉，灵气浓度是外界数倍。

    相传开山祖师得到了上古时期九天玄女的传承，于此处开宗立派，宗内只收女子，门规严厉。

    泠清璇这辈子也是弃婴，所幸被路过的太清宫宫主发现，因其绝佳的修行天资而被带回太清宫，收为真传。

    一开始浑浑噩噩跟随本能，直至一岁半才彻底完善自我意识。

    后来听师尊说才知道，那段时间，灵智由先天转后天，意实塑造完善与否是决定一个人从后天重回先天的关键。

    她也不负师父厚望，三岁识字，四岁阅读经藏，七岁先天圆满，八岁入道，十岁坐照，十三岁领悟真我。

    接下来如果能在十八岁之前突破，踏入上三境，那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泠清璇稍稍整理一番被风吹乱的仪容，缓步走进玄女殿。

    殿内除了师尊素瑶，并无别人。

    “坐。”素瑶右手指向座椅。

    泠清璇坐下，端正身子，等待后文。

    “音希谷送来请柬，言其谷主欲收关门弟子，广邀各大宗门观礼见证。你自入门以来未曾出去过，这次就以太清宫真传身份前去观礼，以你真我境的实力，路上……”素瑶说到这，下意识查看了一下弟子的境界，顿时愣住。

    “你突破了？！”素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震惊。

    泠清璇微一颔首，语气平静地说道：“弟子清晨在玉虚峰修行时有所感悟。”

    素瑶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弟子，内心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谁能想到，她当初捡回来的弃婴，竟是如此惊才绝艳，豆蔻之年便悟得真我，如今更是有望成为古往今来最年轻的返虚。

    饶是以她的心性，也不禁为之动容。

    素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清璇，为师很期待见到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那一天。”

    泠清璇感受到了师尊的关爱，清冷的眼眸里浮现出喜悦之情。

    “看来你的坚持是对的，为师以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素瑶叹了一口气，“太上忘情诀……或许你真的可以修炼成功……”

    泠清璇知道师尊的担忧，这篇她从经藏里翻来的心法，师尊一直担心可能会有弊端，并不推荐她修炼。

    不过修行之人讲究缘法，当年她初看口诀时，冥冥之中觉得这篇心法非常契合她。

    如今修行进度之快，古今罕见，或许证明了当时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次外出，对你来说也算是红尘炼心，卦象显示虽无大碍，却也仍需谨慎。”素瑶从储物戒里取出三样物品。

    “秋水剑，金玉软甲，玄天镜。这是当年为师踏入返虚境时你师祖给为师的，如今为师也传于你。”

    “如遇万分危急，祭出玄天镜，为师会及时出手护你周全。”

    随后素瑶说了些外界注意事项，一番谆谆教诲，尽显师徒情深。

    对泠清璇来说，这不仅是师徒之情，更是母女之情。

    只是所修心法使得她无法真情外露，只能深埋内心。

    …

    请柬上的日期给的时间比较宽裕，想来主人家也考虑到客人繁忙的可能。

    泠清璇在主峰盘桓了几日，巩固修为，然后挑选吉日，离开了宅居十几年的宗门。

    一路御风飞行几十里，才出了宗门外围，又行数日，总算在主道上见到了人迹。

    泠清璇从空中落下，取出薄纱遮住面容，沿着主路穿过关卡，没在小城里多做停留，径直向渡口走去。

    付出碎银包下一艘客船，顺江而下。

    这一日，泠清璇立于船头，感悟大江意境，却听见右侧岸边高崖传来马蹄声。

    她顺声看去，只见一未冠少年郎带着老妇人驭马狂奔，身后则有十数骑追兵。

    少年郎眉头紧皱，视力极佳的他只一眼便发现前方无路。

    身后追兵脸上的狰狞表情告诉他，一旦落入敌手，定然生不如死。

    思及此处，他咬牙切齿，面露恨意。

    只要这次不死，此仇必百倍奉还！

    一念瞬息，便已到达断崖处。

    少年郎抱住老妇人一个翻身下马，毫不犹豫选择跳崖。

    泠清璇面无波动地看着这一幕，本不打算做什么，蓦然心中一动，与当年无意翻到太上忘情诀时如出一辙的感觉再次浮现出来。

    她看的分明，那少年郎跳崖的一瞬间将老妇人紧紧护在上方，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替老妇人减少冲击。

    泠清璇目光清冷，右手轻轻一挥。

    凝聚的灵气擦着江面向岸边射去，击中一块小石子，小石子弹射高处打断了枯木枝干。

    少年郎本已做好了撞击的准备，却看到斜下方倒下来一截枯枝，顿时精神一振。

    跳崖并非必死，只是难在无法空中借力。

    双脚重重踩在枯枝上，反弹力作用下，坠落之势瞬缓，他运行功法，身体微一停顿，随即落下。

    “咳咳咳！”内伤在所难免，但是比之预想中的要好太多。

    “娘，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少年郎喘了几口气，向怀里的老妇人看去。

    老妇人摇了摇头，二郎将她护得很好。

    少年郎透过树林间隙，看到了远处大江中心的那一袭白色身影。

    刚刚的枯枝不像是自然脱落，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危险还没过去。”他扶起老妇人，继续赶路。

    追兵悬崖勒马，领头之人看着下方的树林，神情冷漠。

    “绕路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泠清璇收回目光，念头通达。

    再看江水，若有所悟，春风当面，又是一番别样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