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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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4:残阳胜血,古道西风瘦马/ 28 混战

    不过一霎间的功夫,场面便从白狮与升龙的强者对决,演变成了相互厮杀的混战。

    首先对上的,是“煞星”拓海和“不死者”星岚。两人在龙之试炼时,便有过短暂的交手,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死者疯狂地催动着马力,对着拓海直冲过去。煞星“嘿嘿”一声冷笑,将巨槊横在身前,断喝一声:“斥!”巨大的斥力传来,星岚被撞得倒飞下马背。

    “不长记性的家伙!”拓海心中得意,但还没等他开心多久,却见一道流光拔地而起,直刺过来。

    那攻击有若风驰电擎,煞星急忙架起铁槊抵挡,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之力自铁槊袭来,不死者的矛虽然未能触碰到巨槊,但是巨大的冲击力却将拓海连人带槊推下了马。煞星仰面跌倒,急忙起身,正好看见星岚怒目奔袭而来,抬手就是一矛,慌得他急忙举槊抵挡。

    星岚一矛接着一矛地刺去。

    经过升龙的指点后,他的矛变得越发凛冽,每一矛刺出,煞星都会被逼得倒退数米。拓海拼死抵挡,心中暗暗叫苦:“才数月未见,这小子的矛怎么竟变得如此犀利!”

    相较于不死者和煞星一上来就拼死相博,宿未眠和千重的战斗就显得冷静得多。

    二人先是在马上相互试探了数个回合,很快罡星便发现了自己处于劣势。

    宿未眠的兵器是双棱战矛,而千重影的兵器是长剑和盾牌。

    马上交锋,本就是长兵器最占优势,双头隼久经沙场,惯于征战,骑术较罡星要高明得多。千重很快便发现了这一问题,立时当机立断,弃马步战。

    双头隼见状,亦同时下马,与之步战。

    千重曾见过宿未眠与百媚生、拓海的交锋,那一招“倒转乾坤”当真称得上是神乎其技,让他颇有些忌惮。故此,罡星出招极为谨慎,瞅准对方招数间的空隙发起攻击,一触即离,绝不纠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对于眼前的这名对手,宿未眠也同样不敢大意。

    剑和盾,都是大陆最常见的兵器。

    不过在罡星手中,这看似寻常的兵器却显得卓然不凡。

    千重的剑时而以快猛攻,那是东方氏“闪华”的快剑;时而反手执剑,欺身相搏,那是西域“狮牙”的招数;时而化为绕指柔,以缠、抽、削相敌,那是白氏“千针”的柔剑……短短数息之间,他已变化了三、四路不同的剑路,更令人惊叹的是:他的剑路转换毫无间隔,前一瞬还是快剑,下一霎便化为反手剑,令人防不胜防。

    罡星的盾,同样不同凡响。

    千重的盾有铁索与腕臂相连,能将盾如飞盘般掷出,再收回去。

    寻常的盾牌,大多是用来格挡的,在罡星那却是攻守兼备。或斜切,或冲撞,或飞击,或如流星锤般回旋,变幻莫测,配合着那千变万化的剑招,稍有不慎,便会着了道。

    两人各有所忌,俱是稳扎稳打,不断试探着对方的实力底线。

    场上最紧要的战斗,不是那些近身交战的勇士,而是双方的神箭手:仲夏夜与沙迦。

    在混战开启的第一时间,沙迦便拼了命地策马向殇星冲去。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大规模混战时,一名神箭手会带来多大的杀伤力。如果沙迦无法压制住殇星,那么这场仗可谓是必败无疑。

    射日弓的射程极远,要想威胁到那女郎,他必须迅速拉近与对方的距离。

    按照沙迦的推算,仲夏夜在发现自己的意图后,应该会立刻催马后撤,一边保持与自己的距离,一边利用射日弓的射程优势,对自己进行反杀。这是最稳妥的方式,也是最合理的战术。

    让诗者没想到的是,殇星非但没有后撤,反而催动胯下的战马,对着他直冲过来。

    “真是个勇敢的女人!”

    沙迦一边暗自赞叹女郎的勇气,一边飞速向她冲去。

    两人的距离急速拉近,待相距约一百五十米左右时,沙迦和仲夏夜同时勒过马头,两匹战马如跑马灯般绕圈旋转起来。两人一边策马飞驰,一边各自试探性地向着对手射出一箭。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骑射对决,射马比射人往往更有效,但两人均未选择射马,而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射人。

    利箭扑面,沙迦和仲夏夜各自在马背上侧身闪躲,避开了箭簇。

    两人互视一眼,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就这般一人一箭地对射了起来。

    这两人间的攻击极有默契。

    一箭射出后,并不乘胜追击,而是等着对方回射后,才会发起下一次攻击。若是不看那浴血喧嚣的战场,还以为这两人在进行着练习呢。

    然而,这看似轻松的场面,其中所蕴含的危险,却丝毫不亚于那些近身厮杀的战士。

    在战马不断地绕圈飞驰中,两人间的距离如同削土豆般慢慢拉近。照这么下去,总有一人会因为来不及闪躲,被射落下马。

    “勇敢,而且自信!”沙迦的眼中充满了钦佩之意。

    诗者催动战马,在荒野间肆意奔射,除了眼前的这个女郎,心中已再无他物。

    诸星和龙阶恶战的同时,醒狮卫士和御前佣兵们也纷纷交战在一起。

    醒狮和无冬都是当世著名的兵团,这次所携带的亦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醒狮卫士俱是一身白衣银甲,胯下战马如雪,银枪熠熠生辉,背后护旗招展。与之相对的,御前佣兵们并未选择骑战,他们手持刀盾,毫不畏惧地冲向他们的对手。

    骑兵与步兵决战,孰胜?

    这个问题在不同地形、不同兵器、不同士气的战斗中,有着截然不同的答案。但不可否认的是,骑兵冲刺在通常情况下来说,相对于步兵确实具有很大的优势。

    数十年前,佣兵王冬日曾为此操碎了心。

    佣兵从来不是什么高贵的职业。

    最初的佣兵,多为贫民和罪民,为生计所迫,不得以而搏命。他们的武器多半选择刀、盾和矛,容易上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便宜。至于战马这样的高档货色,那是正规军和世家子弟才能配备的,区区佣兵可供养不起。

    勇烈先王起兵时,其麾下佣兵擅于骑战的寥寥无几,整个无冬团加起来都不超过二十匹战马。

    俗话说“三年马下,十年马上。”要培养出一名能征善战的骑兵,不仅需要巨大的花销,更需要长期的训练和打磨。不擅骑战、缺少良马、武器贫乏的佣兵,要如何对抗训练有素的骑兵?

    为此,佣兵王苦思多日,最终结合佣兵最常用的刀和盾,创出了十二路“滚地刀”。

    “滚地刀”顾名思义,便是于地上翻滚,趁隙攻击敌人。

    面对骑兵的冲刺,不与其正面交锋,就地翻滚避让,以盾牌护住身体要害,专砍骑兵的马腿。

    自“滚地刀”问世后,步战的佣兵与策马的骑士相比,才算是勉强有了一搏之力。对于这套专砍马腿的刀法,以正统自居的骑士们极为反感,称其为“下三路”的招式。

    御前佣兵身为无冬精锐,自然是精通此道。

    在滚地刀的挥砍下,五、六骑白狮骑兵纷纷被砍伤马腿,摔下马来,但也有数名无冬佣兵闪挡不及,被战马踩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