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答我，这东西是怎么被弄上来的，以及途中那些人又遇到了什么。”顾恒冷道，“毫无准备，毫无预防，你们就敢再探亚塔兰提克洋？”

    “不不不，相信我，这次各方面的准备一定是充足且完善的。”艾维森继续道，“文件还没到解禁时间，我想等你们到了歇脚的地方，才会得知拼图剩余的部分。”

    “那个，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密会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不似先前在密市那样对方是按照规矩办事，自己必须暂避锋芒。这会既然道理在这边，顾恒也就把握机会乘势让艾维森抖露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对方好一顿解释把信息交代完毕，顾恒也就平复下来。但表面还是要做足功夫，便板着脸跟艾维森回到上半场密会地点。

    钟声过后，密会按时开始。

    与预想中的差不多，会议内容让人完全提不起劲。至少顾恒对操盘全球政治和引导新时代金融走向这类议题并不感冒。

    再者，密会结果也不是参与者简单说说就能顺利拍板的。

    先前看艾维森的意思，密会大概只是一种常态化的地域性会议。从影响力上来说略逊于顶尖强国共同参与的那种。

    同时密会参与者也不是很固定。

    赐福者，非赐福者，学派杰出人士，政界商界精英……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在国度基本都能得到男爵及以上的认可度。

    当密会程序履行完毕以后，内容最终会无损上交到全球为数不多几个公爵手里，再由管理者那种层级进行决策。

    总的来说国度系统是种屏蔽外界干扰，强硬抹去绝大部分冗余层的高效网络。

    密会期间，顾恒留意到江楚灵和那个神秘的巫师男也是持这种有些无聊的态度。相较而言，欧什尼亚席和亚美利加两席十分活络，也和艾维森讨论的火热。

    近乎茶话会般，众人较为轻松渡过了后半场会议的一个小时。下午一点的钟声响过，艾维森当即宣布会议结束。

    仅仅两小时的会议就有可能决定世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走向。这听起来有些荒谬，但密会全程是没有尿点的，也不必担心媒体断章取义，只要信息密度足额，比得过动辄拉扯几周的水会并不稀奇。

    顾恒不觉长舒口气。

    不仅仅是眼前这间密室，这里的整个世界都让他很不舒服。不分昼夜，没有时间，永远头顶永远悬着赤褐不变的天空……

    要是在这里常住，他大抵会疯掉。

    也因此他立即推掉了艾维森发出的晚宴邀请，经来时入口独自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时途经密市。

    高墙下，小丑盘坐在原地，面如死灰弓着背脊盯着三滩已经干涸的印记。这种状态他似乎持续了至少十个小时。

    周围人影匆匆，视线只是在这边短暂停留片刻便移至他处。密市的流量及规模已经大到所谓的暴乱在另一端看来仅仅只是一场骚动，以及饭桌上可以拿来用的谈资。

    这边的善后也是极为简单，看起来那些着铠士兵只是妥善处理了爆破物，以及铲走了尸体有碍市容的部分。

    他们才不在乎一个小丑坐在哪。

    理论上艾维森用金线监视，以及高压规则施行下能保证获得足额酬劳的普通奴隶本身也不会特别感冒变数。真正需要他的往往是樱花国少年兄妹那种“商品”级别的奴隶。

    也许艾维森正是看准这一点，当时才拿那对兄妹开刀，也就难怪小丑会变成眼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面对这种灰色幽默，顾恒颇有些无奈。

    盘坐在他身旁告诉了自己的见解，他起身离开，并没有作任何安慰。

    对方如果是真正的英雄，他就不会被这点挫折击垮，只会总结自己失败的原因再次对理想世界发起挑战。反之他终究会因为自己的不坚定而再次失败。

    离开暗巷回到自己车上。

    顾恒没有如常打开车载古典音乐，只是在一片寂静中，驱车前往北溟市总部。

    他遗漏了一个关键信息。

    那就是给予他先觉赐福的那个陌生青年。出于某种原因，那时他阻止自己前往北地，并不一定是预言到伊文率领的探索队近乎全灭的景象。

    因为他的原话是：

    “之所以允许人类在自己身边大肆探查，是因为它们需要一个契机，用以结束某种禁制。”

    现在看来所谓禁制，很明显是指神祇不能彻底降临这颗星球的原因。包括艾刻缇刻提及神祇与人类达成协议的事件……

    那个陌生青年很可能早在登上专机前就知道了一些东西，只是因为空难他没法透露更多信息。所以自己必须要弄清他的身份，以及他没来得及说出的那个名字。

    皱眉把车泊在总部前的停车场里。

    顾恒一路小跑赶向正门。

    因为超自然事件及生物侵害时有发生，总部（XSRI）及各地分部是唯一24小时满功率运转的官方机构。

    说明来意，大厅工作人员很有礼貌让顾恒稍作等候。两分钟不到的功夫，那人回来，引着他经电梯直达半层。

    半层以上，一般的工作人员因为保密性和安全性的缘故已没资格接待。不过顾恒对这里轻车熟路。

    考虑到已经提前在车里通好气，他叫住将要离开的工作人员，从他那做好登记，连带出示印信，表示后面路途自己并不需要任何引导，便独自乘上另外一部电梯。

    这部电梯直达总部主建筑顶层。

    电梯门打开，眼前顿时开阔起来。

    雪白的吊顶下，两列雕花廊柱及常绿盆栽夹着红毯延伸至尽头，直到自后向前逐渐收紧的朝南三角形秘密隔间附近。

    以往这附近会安插以龙鳞组为首的，大量的武装人员。但今天，那些人没了踪影。

    信步走入隔间，坐在办公桌后的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孔。

    “您好，老师。”

    叱咤学界，几乎在世界各地都能享受福利并能得到邀约方真诚待见的顾恒，第一次在对方身上用了尊称。

    这在普通人看来简直是难以理解的事。